關於這個話題,塗恆沙沒能和舒慧再繼續下去,舒慧隻說,「你怎麽想是你的事,你怎麽對你爺爺奶奶都可以,但我現在還能做到每月給他們寄錢,就已經仁至義盡了!睡覺吧!」


    第二天塗恆沙去報社上班,她很想保持著和平常的一樣的心情,但是,這於她,太難。


    報社裏可能會遇到的那個人的身影像一座大山,壓在她兩肩、背上、心口,使她向報社靠近的每一米都舉步維艱,而離報社越近,這大山就越重,壓得她唿吸都變得沉重而艱難。


    報社門口遇到了郝仁,見到她便露齒而笑,叫她的名字,「這幾天請假幹嘛去了呀?都沒聽你事先說!」


    她微微一笑,臉上的肌肉好像鬆泛了些,「去鄉下看爺爺奶奶去了!」


    「那也不先跟我們說一聲?大家都不知道你去了哪裏!陳琦都說不上來!你的粟老師啊,臉都黑了好幾天了!」郝仁笑她。


    原本因為見到郝仁而鬆泛的麵部肌肉又繃緊了。他臉黑嗎?他肯定會臉黑的啊!知道自己「女朋友」是殺父仇人,還不夠他臉黑的麽?


    兩人走樓梯上去。


    到採編平台那一層時,電梯門也正好開了,有人從電梯裏走出來,正在議論著,「哎,你們聽說了嗎?塗恆沙的爸爸是殺人犯!在坐牢呢!」


    「真的?」


    「嗯!而且這還不是最勁爆的!最勁爆的是什麽你們知道嗎?」


    「什麽呀?別賣關子了!」


    「塗恆沙她爸爸殺的是粟融歸的親爸!」


    「是不是啊?這麽狗血?」


    「怎麽不是?千真萬確!」


    「這可有好戲看了!」


    「……」


    那些人還在議論,塗恆沙卻再也挪不動腳步,往事狂風卷烏雲一樣衝進她腦子裏,沖得她搖搖欲墜,難以站穩。她抓住樓梯的扶杆,耳邊轟隆直響,無數稚嫩的童音交織在一起,「她爸爸要殺人!不要和她玩!」


    「她會不會也要殺人?打死她!我們一起打死她!」


    「快跑啊!她媽媽是精神病!精神病要抓小孩的!快跑啊!」


    「我有雞蛋!我用雞蛋打她!」


    「打她!」


    「打她!」


    「打……」


    小女孩蹲在角落裏畫麵在她眼前無限放大,滿臉掛滿菜粥米湯……


    郝仁震驚地看著她,看見她握著扶杆的手白得發青,看見她蒼白的臉,發抖的唇,看見她額頭滲出汗珠來。


    「沙子……」他叫她,她也不理。


    那些人的議論聲還在繼續,他大怒,直接沖了出去,對那些人吼,「說夠了嗎?」


    議論聲停了下來。


    不過,卻有人不悅而反駁,「關你什麽事?真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人,瞎出什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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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什麽人不勞你費心!但你們是什麽人?是大名鼎鼎晨光報社堂堂媒體人!成天跟不入流狗仔似的打聽議論人!你們不臉紅嗎?」這是郝仁在斥責。


    「我們臉不臉紅也不勞你費心!你算什麽東西?用什麽身份幫塗恆沙出頭啊?你是她誰啊?男朋友嗎?我怎麽聽說,人家男朋友不是你啊!人家是粟老師的女朋友呢!」


    「就是!你自己要不要臉?暗戳戳地覬覦別人女朋友?」


    「不過,現在你有機會了!粟老師啊,肯定不會再要這個殺人兇手的女兒了!不不不,我們新聞講究準確措辭,所以,應該是殺父仇人的女兒!你可以去補缺了!」


    「對啊!我們媒體人的第一職業要素不就是實事求是嗎?現在我們挖到了一個很有價值的社會新聞,實事求是正大光明在這討論!如果主編許可,我們還能把它寫成評論發出去!我們錯哪兒你說?」


    「話說粟老師不是正在做這個選題嗎?監獄犯人的犯罪心理研究!正好,去研究研究他的準嶽父啊!」


    「不不不,現在該是前準嶽父了吧?」


    「也不知道粟老師採訪自己殺人犯前準嶽父時是不是也這麽睿智冷靜啊?」


    「不然郝仁你代替粟老師去採訪吧?我看你挺想插一腳的!」


    「對啊!哈哈哈!就看這一腳怎麽插了!」


    「哈哈哈哈……」


    在一片爆笑聲裏,郝仁被圍攻,繼而暴怒,「你們簡直不可理喻……」


    塗恆沙沒有再聽下去,也聽不下去。


    可是,她不知道該去哪裏,通往採編平台那個走廊像一個戰場,正上演著她從小就害怕的戰爭,唯一害怕的戰爭,她找不到勇氣參戰。


    歷史總是在循環地上演。


    是,他們說得都沒錯,她是殺人犯的女兒,是粟老師殺父仇人的女兒,這是烙在她皮膚和血肉裏的事實,她洗刷不了。他們實事求是,他們沒有一點誑語。她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權力堵住別人的嘴。都知道了是嗎?都知道了好啊!不用隱瞞直麵相對的感覺也挺好的!


    隻是,他們是怎麽知道的呢?在這個圈子裏,在她長大成人以後的世界裏,知道這個秘密的隻有和她一起看案卷的他……


    是他嗎?


    她腦海裏浮現出那個臉兒圓圓的小男孩,胖乎乎的小手伸過來一枚棒棒糖,「奶奶說,難過的時候心裏是酸的,吃顆糖就能變甜了……」


    不,她不信。這樣的男孩兒即便恨她入骨,她也不信他會把這件事昭告於眾。那是她的小男孩兒啊!就算隔著萬丈深壑,那也是她內心善良眼睛溫暖的小男孩兒,怎麽會這麽做?


    她恍恍惚惚地下樓,恍恍惚惚走在不知哪一層的走廊上,恍恍惚惚到了走廊盡頭,卻聽見熟悉的聲音在說話,隨著她走近,聲音漸漸變得清晰:「粟融歸!你不用難過了!你還有我們啊,我、大哥、爸爸隨時都歡迎你迴家的!不過,奶奶如果知道這件事也會傷心吧?你肯定還是要陪著奶奶吧?沒關係,我跟你一起陪奶奶!哎,塗恆沙還騙了奶奶那麽多喜歡!真是看錯了人!不過,幸好知道得早,你還沒有跟她釀成大錯,還來得及!分手就分手了唄!如果你以後不想看見她,我們還可以辭職,我陪你一起辭職,然後迴公司幫爸爸去……」


    原來真的是他……


    塗恆沙默默閉上眼,轉身,眼淚嘩嘩而下。


    她的小男孩兒,這一次要說再見了……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如果你也記得我,微信關注「熱度網文或者rdww444」與更多書友一起聊喜歡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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