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而堅韌,卻又莫名脆弱。


    一個人砥礪前行,總覺得自己練成了金鍾鐵布衫,無堅不摧,刀槍不入,其實,隻是沒有遭遇到擊破自己的點,就像小說裏武林高手的命門,總有個弱點,一旦擊中,輕輕易易便土崩瓦解。


    小許,你是我的命門嗎?從什麽時候開始?


    是從你說「我會帶著你跨過每一條線」的時候嗎?還是從你說「小許再也不會把塗妹妹弄丟」的時候?


    「沙子,你要走去哪裏?」身邊響起郝仁的聲音?


    郝仁怎麽在旁邊?


    她一驚,唯恐此刻的自己太狼狽,立即抹幹淨臉,看看四周。


    周遭街燈明亮,天色已是全黑了,而她糊裏糊塗的,不知走到了哪裏。


    郝仁看著她,「急著迴家嗎?」


    她搖搖頭。


    「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她沒有問郝仁去哪,隻是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得知媽媽已經做好飯並且吃過了便放了心。


    郝仁先買了一堆吃的,然後將她帶上了車,說了個大學的名字。


    「去學校幹嘛?」她好奇地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


    「你是這所大學畢業的?」


    「是啊!」


    郝仁將她帶上了一個小山頭。


    「不需要爬上樹就可以看星星,這裏是最好的看星星的地方,來。」小山頂端,郝仁麻利地爬上一個高台,轉身向她伸出手,拉她上去。


    塗恆沙沒有告訴郝仁,其實她並不喜歡看星星。對她而言,與其看星星,不如看燈,燈是暖的,一盞燈等一個夜歸人,燈亮門開,一聲「迴來了」,便是世間最溫暖之所在。


    不過,今晚的星光終歸與往常不一樣。


    星光微寒,她不是一個人。


    「沙子。」夜風裏,郝仁輕輕叫她的名字,「我們好像……來得不合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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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塗恆沙不明就裏,隨著郝仁的目光看過去,就這一眼之下,至少有兩對戀人在擁吻。


    她噗嗤一笑,戲謔,「是不是看到了你的從前?」


    「對啊!」郝仁大方地承認,「誰年輕時還沒談過兩場不計未來的戀愛?那時候的她單純又美麗,當真像朵百合花兒似的,就在這個高台上,她說要一輩子跟我在一起。」


    「後來呢?」


    「後來?畢業的時候我去了報社,她要出國,然後就沒有後來了啊!去年同學聚會,她帶來個高大帥氣的老公,依然美得像女神。」


    「你難過嗎?」塗恆沙凝視著遠方的燈光,眼裏多了內容。


    「難過啊!傷了好幾年都沒能恢復過來。」郝仁打開一罐啤酒,遞給她。


    塗恆沙沒喝過酒,她盯了啤酒罐數秒,接了,輕抿一小口,又苦又澀,「那你怨她嗎?她說話不算話。」


    「這有什麽可怨的!」郝仁自己也開了一罐,「世事是在發展變化的,我小時候喜歡吃雞腿,不代表我長大了還喜歡吃雞腿,但我小時候愛雞腿是認真的。她有追求自己生活的權力,但她說要一輩子跟我在一起的那一刻,她也是認真的。」


    塗恆沙忽而笑了,骨碌骨碌小口小口嚐著啤酒的滋味兒,任那陌生的又苦又澀的滋味兒在舌尖纏繞。


    「認真過就夠了,至少那一刻我是溫暖的。」郝仁遞給她小包兒花生米,「就著啤酒吃。」


    她點點頭,「有道理,人不能太貪心。」


    「對啊!迷惘的時候想想自己的初心,想想自己擁有的,幸福感會成倍增長。」


    初心麽?


    塗恆沙眯著眼,她此生最大的希望就是媽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她和媽媽一直在一起,現在,她她不但實現她所想,還多了一個越越,生活已經遠超期待。


    所以,塗恆沙,你還有什麽理由沮喪?


    「來,你看這顆星。」他指著天上一顆很亮很亮的星星,「這叫望鄉星。」


    「胡說!明明是北極星!」當她沒學過地理嗎?


    「就是望鄉星!我女朋友要走的前幾晚給它改的名字,哦,我們經常給星星取自己喜歡的名字,它原來不叫望鄉,叫豬豬星,叫了三年,因為我叫她豬豬,她是我夜空裏最亮的星。嗯,她給改成望鄉星的時候,說,她在美國也會想我的,想我的時候就看星星,北極星這麽亮,她在美國一定也一眼就能看到,和我們在中國看到的是同一顆,那時我們很傻,都天真地信了,誰也沒去想,我們永遠也看不到同一顆星星,她在美國看星星的時候我們是白天……」


    塗恆沙聽癡了,過了一會兒才道,「那,你為什麽不跟她一起去美國?」


    「我說了,人不能要得太多,我的根在這裏,我的父母在老家,我不會去,可能還是愛得不深,也可能,生活,愛情這個玩意兒本就不是全部,甚至,不是最重。」


    塗恆沙呆呆地聽著,隻有喉嚨,還在一口一口地咽著啤酒,直到一罐啤酒空了,她再喝不到東西,才忽然笑道,「郝仁,你教我看星星吧?」


    「好啊!」


    今兒天氣很好,郝仁指著天上的星星一顆一顆說給她聽,每一顆星星都有一個名字,每個名字,都有一個故事,原來,星星也是溫暖的。


    不知不覺,認星星的時候,她又喝完了一罐啤酒,她指著天空笑,「這顆叫豌豆!這顆叫掛科!因為那天你女朋友掛科了,她不開心!」


    他看著她笑,終於是開心了嗎?


    「郝仁,你為什麽帶我來看星星?」迴去的路上,她腳步有些虛,眼前的景物也有了雙重影兒。


    郝仁頓了頓,道,「不是隻有粟融歸會陪你看星星。」


    「嗬嗬……」她輕笑,「他從來沒陪我看過星星。不過,也沒什麽,人,不能貪心!」


    「塗恆沙!」身後傳來一聲大喊。


    她搖搖晃晃迴頭一看,隻見一輛車在紅柳路東頭路口停下,車裏急急忙忙下來一個人。


    「幾點了?郝仁?」她問。


    「十一點半。」郝仁看了下手錶。


    她點點頭,轉身繼續往家走,下班已經五六個小時了啊……


    「塗恆沙你等等!」


    喊聲和腳步聲都急速逼近,很快,那人搶在了踉踉蹌蹌走著的她前麵,臉一沉,聲音都陰冷了,「你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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