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說,可是我記得。但,已經沒有開口的必要了,遠去的腳步聲穩健而堅定,如同他寡淡無情的眼神,不會為她——這個除了工作以外便是陌生人的奇怪女子停留。


    她站在原地,怔怔的,卻忽的笑了,隻是眼眶有些發酸。


    一個下午情緒都有些低落,下班的時候也一個人收拾了東西默默離開報社,走到樓下的時候,正好電梯門開,粟融歸和粟融星從裏麵出來,她趕緊一閃,躲了起來,一時十分不想看見他,卻聽得粟融星在問,「粟融歸,咱們報社新來那個攝影記者,跟你好像有點熟?」


    「不熟。」簡短而又冷淡的迴答。


    「那怎麽給你帶粽子。」粟融星還在糾結早上的粽子事件。


    「不知道。」


    「她……會不會跟你出一次任務就喜歡上你了?」


    聽到這裏,塗恆沙下意識扣住了樓梯門框。


    「不知道。跟我沒關係。」硬邦邦的,像塊石頭。


    「……」她喜歡他嗎?其實她自己都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他這樣的迴答還是讓她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往下沉,一直往下沉。哪怕他遲疑一下,思考一下,也比那麽直接地說句「跟我沒關係」好,他是有多討厭她,才句句要跟她撇清關係?


    她心裏堵得難受,可又覺得好笑,她心心念念了二十年的小救命恩人,原來是這麽的討厭她。


    那就討厭吧……


    她房間裏的書桌有一個抽屜十分特別,說它特別是因為裏麵珍藏了她認為很珍貴的東西。


    晚上,她把自己鎖在房間,打開抽屜,一件一件整理著那些物件。


    這張透明的塑料紙,是五歲那年他留在她病床床頭的那枚棒棒糖的包裝紙,糖,她分四次給吃掉了,這張紙,她一直沒捨得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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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枚扣子,是一年級的時候,第一次發現他原來是自己的校友,開開心心追著他去,沒追到他,卻撿到了這粒扣子,從他校服上掉下來的;


    這幾本漫畫書,是他扔進學校垃圾桶的,被她翻出來,帶迴了家,上麵還寫著他的名字呢;


    這一小盒蠟筆,是有一迴學校活動,每個班的代表在一幅長卷上畫畫,她和他都被選中,可不同年級的兩人隔很遠,等她畫完跑去找他,他又走遠了,隻遠遠看見他往垃圾桶裏扔東西,她再次去翻垃圾桶,發現裏麵有一盒寫著他名字的蠟筆,於是她又搬迴了家……


    同校幾年,她始終沒有機會認識他,隻是跟在他後麵撿了幾年垃圾,各種各樣的,塞了這一抽屜。


    最後一次撿垃圾是在學校後的小樹林,看著他寫了一地的小許同學,然後把他遺落的書包撿迴了家。書包裏的書、本子、鉛筆盒以及各種雜物都成了她的「財產」。


    她這二十幾年的人生過得並不輕鬆。五歲後父親缺失,身有頑疾,母親在父親入獄後很長一段時間裏抑鬱,她和媽媽之間是病人照顧病人。小小的她很早就學會了獨立,煮飯、燒水、洗衣服,她拙劣而快速地成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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