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徐府出來,已經是戌時末刻。


    喝了些許女兒紅,李元此時並不想騎馬。


    月明星稀,將坐騎交給衛兵,李元一個人在前麵緩緩走著,侍衛在其身後十餘步的地方遠遠綴著,不敢打擾鎮遼侯的心情。。


    “你......你是鎮遼侯李大人嗎?”


    經過小巷子時,一個帶著些許顫音的女孩聲音在李元耳邊響起。


    看李元停住腳步,那女孩從小巷子的黑暗中走了出來,懷裏還抱著一個被精細包裹起來的畫軸。


    扭頭示意身後的衛兵不要過來,李元才迴過頭看著眼前陌生的小女孩:“你找我何事?”


    “我是替我家小姐的將這個東西交予大人,”小女孩麵對李元有些緊張,一開口便是一骨碌話,好像是要一下子全部倒完,然後扭頭就跑:“我家小姐說隻要大人願意,她可以不要正室名分,隻要跟在大人身邊就好。”


    “小姑娘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家小姐,”李元看著這個被嚇壞的小姑娘,搖了搖頭,轉身就要走。


    “我家小姐閨名徐梨兒,大人如果有心,三天之後北居賢坊朝陽樓怡心閣,我家小姐等著大人,”言罷,小姑娘往前走了兩步,將懷裏的畫卷塞到李元手中,而後轉身就跑。


    看著手裏的畫卷,李元有些疑惑。


    印象裏自己從未見過老師徐光啟的嫡孫女,怎麽會出現這種牽扯?


    而此時,徐府後院徐梨兒的小院。


    “交給他了?”徐梨兒一臉的希冀看著自家丫鬟,俏麗潔白的容顏上帶了一絲絲紅霞,女子這樣大膽的表露情感總歸是壓力山大......


    “給了,”小丫鬟的小心髒現在還砰砰直跳:“小姐,那個李大人的身上好似有一座大山,方才站在鎮遼侯麵前,都覺得天要塌了一般......太嚇人了。”


    “哪有這樣形容人家的,”徐梨兒美目一彎,繼續問道:“你把那畫卷給他之後,那李元如何迴答的。”


    “啊......他說不認識小姐,”小丫鬟小臉一垮,繼而低著頭,聲音也如蚊聲呐呐:“我把畫卷給他之後就趕緊跑了,也沒有聽到他的迴話。”


    “他不記得我了......”徐梨兒心裏一痛,想來也是,一直都是自己在單相思,而那李元卻從未見過自己。


    “不過,小姐,我告訴他三日之後怡心閣的約定了......”


    “不知道他會不會去......”徐梨兒看著天上的明月,喃喃自語。


    皎潔的月光落在身上,照的徐梨兒宛若月宮仙子......


    ————


    今天是李元抵京的第二日,要進宮麵聖!


    寅時末刻,李元便起床穿戴朝服了。


    另一個院子裏,曹文詔和盧象升倒是不急,皇帝並沒有著急召見他們。李元是特旨召見,不同常例。


    卯時初刻,李元便已經出門上轎子,走上了前往皇宮的禦道。


    坐在轎子裏的李元閉目養神,心中正計算著還有多少步到達皇宮門口的時候,轎子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迴事?”


    “迴大人的話,”薛勇剛剛從前麵查探完消息,馭馬趕迴:“左光鬥的儀仗停在前麵,說是要請大人馭馬同行。”


    薛勇的話落在耳中,轎子裏得李元睜開雙目:“備馬。”


    不多時,前往皇宮的禦道上,兩個二品大員的儀仗並列,遠遠跟在馭馬的兩人身後,緩緩行進。


    “定國,遼東之事,可喜可賀!當初遼陽城下五年平遼之語尤然在耳,但是建奴旋即而滅,乃我大明盛事,”左光鬥馭馬在左,身子坐的筆直。


    李元馭馬在右,扭頭看了一眼左光鬥,迴道:“禦史大人說的是,當初局勢敗壞,定國麵對那種局麵,也是無可奈何,何曾想老奴突然暴斃,給了我遼東一線生機!”


    “何曾想,你如今也是遼東鎮遼侯了,”左光鬥的語氣如同這冬日的寒風一般冷冽。


    “為聖上守禦門戶,定國職責所在,”李元也毫不客氣的迴道。


    “可是你是否想過,你遼東的勢力太大了,”左光鬥突然勒住韁繩,坐下戰馬輕嘶一聲,四蹄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寒冬淩晨,遠遠迴響開去。


    “禦史大人,有一句話,不知你是否聽過,”李元麵無表情看著左光鬥,也不等其迴答,便接著幾乎一字一頓道:“卸磨殺驢,過河拆橋!”


    “當初建奴肆虐之時,你敢不敢提一句遼東勢大?”


    “當初建奴兵臨遼陽城下,百姓死難,你為何不說一句,遼東勢大?”


    “當初沈陽淪陷,萬戶百姓,十不存一,也沒有聽誰說過一句,遼東勢大!”


    李元的聲音帶著怒火,傳出數十米。


    遠遠跟在兩人身後的儀仗隊見狀,又急忙往後退了退,唯恐聽到什麽不該聽的話。


    “建奴旋滅?”


    李元眯著眼睛,看左光鬥麵沉似水,也並無懼意,接著道:


    “左大人,你身在朝廷,怕你不知道,定國在這裏給你提一嘴,事實是,建奴未滅,大部隊尚存,隻是遠遁草原,至於會不會殺迴遼東,什麽時候殺迴來!吾也不得而知!”


    李元輕輕甩動韁繩,坐下峻黑寶馬向前,隻給左光鬥留下輕飄飄一句話:“麵聖之時,希望左大人能將定國方才的幾個問題想明白再開口說話。”


    直到李元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裏,左光鬥也未曾馭馬前進,這位大明朝的左僉都禦史此刻死死的盯著李元身影消失的地方,一語不發。


    建奴未滅?


    那不是遼東勢力不受朝堂管控的理由......


    左光鬥緊緊攥住韁繩:


    絕對不是!


    ————


    東華門,宮門口。


    此時已經聚集了大批的在京官員。


    今天早朝,皇帝特招鎮遼侯李元麵聖,但凡在京的官吏都知道此事。


    如今朝局紛擾,撲朔迷離,眾人都想要看看李元的到來,是否能夠撥散一點雲霧,讓眾人看清楚接下來的路怎麽走。


    “下官拜見鎮遼侯!”


    “恭迎李大人!”


    “恭賀定國遼東大捷!”


    宮門口,大部分官吏看到李元到來,皆自動閃到兩邊。


    鎮遼侯數二品大員,且比一般大部尚書,殿閣大學士要高上半階,因此李元的站位在隊伍的最前方,首輔之後。


    噠噠,李元的腳步停駐。


    前麵三步,就是當朝首輔,葉向高。


    與此同時,東華門口百官皆寂,都默默注視著隊伍最前方。


    李元與葉向高之間,如何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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