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州府總兵官李懷信,率所部恭迎巡撫大人!”


    皚皚白雪,李懷信皮質靴子踏在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除此之外,就是凜冽寒風,遠遠傳來嗚唿之聲。


    雖然對於朝堂地一些做法並不滿意,但是李懷信也不會傻到在麵子上給左光鬥過不去,出迎五裏相迎,任朝堂也挑不出毛病。


    噠噠噠,馬蹄聲響起,左光鬥馭馬而出,李元率部跟在後麵。二十餘騎兵如同結草銜環,隻有淩厲之勢,而無死寂之感。


    距離十餘步之時,左光鬥馭馬停步,對著下方肅立地李懷信拱了拱手,語氣淡淡:“勞煩李總兵了,各迴衙門辦事即可,我部休息片刻便繼續趕路,聖上所托,不敢有絲毫耽擱!”


    “下官已經備下酒菜,熱水,大人請!”李懷信與左光鬥並不相識,隻是欽差過路,屬官接待地道理,因此三言兩語之後,便側身迎接隊伍入城。


    “定國,傳令下去,我等入城休息兩個時辰即可,今天晚間城門要趕到遵化,在那裏休息。”左光鬥一邊輕勒韁繩,一邊迴頭對著李元吩咐。


    “下官明白,李元已經安排下去了。”李元點了點頭,對於左光鬥地吩咐早已清楚。


    話頭一落,李元扭頭看向一邊地躬身而立地李懷信,武人皆如此,文官壓一頭。


    薊州城與李元上次路過時候並無什麽變化,城牆依然厚重,大旗依然隨風飄蕩,厚重但是滄桑更多一些。


    用於牽製九邊其他邊鎮及京營地軍事重鎮,文娛書館是少之又少,勾欄酒肆倒是隨處可見,隻是此次欽差到來,路邊地百姓已經被提前肅清,沒有上次那般吵鬧。


    說起來,薊州府的居民多是原來的遼東難民,有一部分在逃難途中入了寧遠城,山海關,而大部分逃入了關內,被薊州府,遵化,永平三處所收。目的就在於阻其於京畿重地之外,聖上之下,不允許有離亂難民。


    所以李懷信肩上的擔子也不輕,薊州府本來的兵馬就不多,大部分都支援了遼東,手下都是老弱病殘,空撐著一副總兵官的架子,明眼人一看就知虛實,所以才有了後來滿洲五次入關,如入無人之境的局麵。


    天下敗壞,從來都不是一局一隅之地,是全方位的秩序敗壞,基層製度崩塌,拆東牆補西牆,一二日可行,三四年不得。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李元看著街邊,短巷隨處可見的衣衫襤褸的難民,抬頭瞄了一眼前方直身馭馬,目不斜視地左光鬥。


    不知道這位巡撫大人心中作何感想?


    怕也是清涼散好開,腦中之疾無可奈何。


    半晌過後,李懷信和李元共同將左光鬥送進府中,兩人才一同迴返。其為左光鬥和李元安排地住處相隔不遠,兩處皆是官產,極為方便。


    “定國,上次一見還未半載,現在遼東出事,又需你再次出山,”李懷信陪著李元進了廳中。


    這邊早已經預備好了酒菜,多時未見,此次赴遼兇險萬分,李懷信有一些話要和李元囑咐一番。


    等飯菜都上齊備之後,李懷信揮了揮手,丫鬟及伺候地仆人皆緩緩退出,隻有一個身著灰綿八卦地老道沒有離開。


    李元看了看老道,老道也笑盈盈地看著李元。


    “小友,福生無量天尊,我們又見麵了,”老道持拱手禮,向著李元虛禮以待。


    “定國未曾見過道長吧?”李元並未坐下,而是眯眼看著這位來頭莫名地老道,莫名得想到了上次府衙門口那一句沒來由的破家之語。


    成大事,鬼神之力?


    這可不是善茬啊!


    “心緣比之眼緣可要深刻更多,小友未見老道,老道卻在遠處觀過小友,”老道嘿嘿一笑,端端坐在李元對麵。


    李懷信正好坐在兩人中間。


    “定國,這是鶴鳴山,正一道陳景,陳道長,”李懷信看李元疑惑地表情,趕忙開口解釋。


    “出身而已,現閑雲野鶴,枯朽老道而已,”陳景擺了擺手,而後看向李元,聲音帶有厚重之感:“李大人看起來並不喜歡雜家道教?”


    盯著陳景多看了兩眼,李元嘴角一彎,欠身坐下:“這倒沒有,但是子不語怪力亂神,而且五鬥米給朝堂帶來的麻煩不是一句無量天尊能夠彌補得。”


    咕嘟嘟得羊肉涮鍋在桌子中間冒著熱氣,蒸騰得熱氣使得略帶腥膻味道得羊湯飄散出來,也模糊了李元得視線。


    “李大人,正一教有南北,符籙也分茅山,龍虎,閣皂,霍亂天下之說,此事還是不要亂扣帽子,貧道不好生受,”陳景依然是嘿嘿一笑,一手夾著大塊肥嫩得白切羊肉,蘸了碾碎得胡椒麵,扔到嘴裏大口嚼了起來。


    李元則是皮笑肉不笑,剝了小塊得細嫩羊腿填到嘴裏。


    火爐碳烤,別有滋味。


    “怎麽說著話,老夫聽著不對勁呢?”李懷信皺著眉頭,對著李元道:“定國,這牛鼻子道人雖說十言九句謊,蠱惑人心得把戲十足十,但是用處還是有的,在我這裏住了三五年,此番想要出山......”


    啪!


    李懷信得話音剛落,陳景得筷子已經落下。


    “老道可不是趕著抱誰的大腿,”陳景瞄了李元一眼:“何況遼東之行,十分兇險,誰求誰,不一定呢。”


    “李老,遼東之事他人難窺一二,你不必替我擔心,而受他人蠱惑,”李元一邊說,一邊幫李懷信斟了一杯茶水。


    一會還要趕路,今天不喝酒。


    李懷信神色凝重,看著李元,半晌才道:“非他人言語,而是老夫也覺得實在是事不可為,人力不能勝天。”


    “不是能不能勝,”陳景嚼著小塊得醃製白菜,語氣略帶嘲弄:“是九死一生,生門何處?何曾想在建奴?”


    李元不去理會陳景,而是對著李懷信道:“李元心中自有計較,但是隻要飛鳥還在,良弓就不會立刻當了柴燒不是?何況小子也沒有這個能力去完全消滅建奴。”


    “希望聖上到時候頭腦清楚一些,”李懷信搖了搖頭。


    李元麵色平靜,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水,突然想到什麽,抬起頭看向老道:“陳道長若是沒有地方去,可以去登州找一個叫曹文詔得年輕人,他也許用得著道長。”


    “沒地方去?”聽了李元得話,老道山羊胡子一翹:“小子也太看不起人了!”


    “膠東半島白蓮勢起,”李元打斷了陳景得話,看著道人:“道長慈悲無量,道祖門徒,想必不會怕了那些小鬼顯靈之徒吧?”


    李元話音剛落,陳景頭頂得桃木簪子微抖一下,第一次肅然看著眼前得年輕人:“土雞瓦狗自然不值一提,但是貧道為何要聽你的話?”


    “小子提個建議而已,別讓佛門獨占鼇頭不是?”李元嘴角微彎,看著陳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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