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臻寶聽著外麵百姓們的議論,勾起唇角滿意地笑了。


    很好,是她想要的效果。


    而另一邊桂明心則是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把那些多嘴多舌的賤民通通打死。


    “還愣著幹什麽,把他們都給本小姐趕走!都趕走!”她喝道。


    身後的家仆立刻拿著木棍上前來,驅趕圍觀的百姓。


    “哎呀還怎麽著,趕人啊!這道兒又不是沐恩侯府的,憑什麽不讓我們在這?”


    “就是就是啊,沐恩侯府要是不心虛,幹嘛要把我們趕走!”


    “小姑娘小小年紀心就這麽狠,小心遭報應!”


    百姓們此起彼伏的抱怨聲響起,和家仆們推搡著,一時之間沐恩侯府大門前一片混亂。


    桂明心氣得胸膛劇烈起伏,眼見有越鬧越大的趨勢。狠狠咬牙,抬手示意家仆停手。


    “臻寶,你究竟想幹什麽?”


    她上前一步,怒瞪著一直靜靜地停在對麵沒有任何動靜的馬車。


    所有人的視線也隨著她這一聲怒喝落到馬車上。


    隔了一會兒,“噗嗤”一聲輕笑。帶著幽靜空靈之感,仿佛不是來自於俗世之間。


    隨後,從安靜的馬車裏傳出一個泉水般的聲音,笑吟吟的:“明心小姐果然一動起怒來就忘了身份呢!”


    她的語氣帶著些俏皮,可是聽到桂明心耳中卻是厭惡得很。


    強自壓製住心中的恨意,她隻好屈身,規規矩矩地行禮:“桂明心見過瑾瑜郡主。”


    “嗬嗬……”


    又是一陣輕笑。


    “明心小姐有禮了,我可不敢受呢!”


    桂明心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恨得牙齒咯咯響。


    一會要她行禮一會又說不敢受她的禮,這臻寶分明是故意耍她。


    “不知道今日瑾瑜郡主到來所為何事?”她勉強扯出一絲笑道。


    臻寶不用看都知道她的表情現在笑得一定比哭得都還難看。


    “呀,你不知道嗎?”她故作驚訝地提高音調。“我是來將你娘,也就是沐恩侯府大夫人,哦不對,是前大夫人送迴來的呀。我說你們沐恩侯府也真是貴人事忙,連去大牢裏看她一看都沒時間呢。好在我天生心善,就順便幫你們送她迴來了。反正大家都是鄰居,彼此照應也是應該的……”


    這段話不僅強調了金氏意圖襲擊她的事實,也暗諷了沐恩候府的無情。


    周圍百姓們指指點點,桂明心暗暗咬牙:“祖父祖母不在,明心不能擅自做主。金氏乃收押於權京府尹的大牢中,未經審判將她帶出來怕是不妥。還是由府尹大人秉公辦理……”


    “這倒是不用了……”臻寶打斷她大義凜然的話。“我已同府尹大人解釋了,當時的事情隻是一場誤會。我知道你娘親精神有恙,不管她是如何從你們看管嚴實的沐恩候府逃了出來,我想她那時的舉動一定不是有意的。我臻寶人美心腸好,怎麽會和她計較呢對吧!”


    桂明心愣了愣。


    “你這是什麽意思?”


    “咦?我說的意思還不明白嗎?”臻寶故作驚訝。“明心小姐,我不和你娘追究你應該高興才是,怎麽聽你的語氣,好像不是很開心呢。”


    她話中有話,旁人自然能聽出來。看桂明心這個小姑娘的眼神也不一樣了。


    桂明心胸口悶著一股氣,偏偏又發作不得。少女的臉鐵青鐵青的。


    她自然是知道臻寶不會那麽好心,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對金氏置之不理。


    “如此,明心代祖父祖母謝過瑾瑜郡主了。”她行禮,一口一個祖父祖母,就是想把事情推幹淨。


    臻寶可不會讓她得逞,笑嘻嘻道:“舉手之勞而已。明心小姐既然代老侯爺老夫人管著這沐恩候府大小事,那也要代他們好生照顧你娘才好呀!雖然你娘她患上了精神失常之症,但是子不嫌母醜。生你養你的恩情還是要記著的,可切莫要讓她早早地去了……”


    她這一番話說到了在場許多百姓的心坎裏。


    為人父母的,自然是希望自己病重之時得到家人的貼心照顧。而不是將他們丟在一旁不聞不問。


    這臉打得桂明心啪啪響,一定生痛!


    她的表情更加精彩了,那種咬牙切齒卻偏偏奈何不了的樣子,真是看著都痛快。


    桂明心不是傻子,縱使心裏氣惱也會很快地掩飾好。


    “郡主教訓得是,是明心疏忽了!”她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轉頭吩咐下人。“來人,還不快將夫人扶進去?”


    剛才還是“金氏”,這會兒就成“夫人”了。桂明心果然是聰明。


    下人忙上前來,將死屍一樣的金氏攙扶起來。


    正當他們想好快把她拖進府中時,金氏忽然幽幽地醒了過來。看到桂明心,嘴角咧出一個詭異的笑,露出她暗黃的牙齒,模樣十分恐怖。


    “明心,心兒,我的女兒……”


    她咧著嘴,嘶啞的嗓音根本不像從活人口中發出的。


    “我的女兒,來,讓為娘抱抱……”


    金氏掙紮著伸出手。她的手瘦的隻剩下骨頭,烏黑的手臂烏黑的五指,指甲許久沒修剪過就像是動物的爪子。


    已經有圍觀的小孩嚇得哭起來。


    桂明心也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看到金氏這副鬼模樣就發怵。


    “明心小姐,你娘在叫你呢!”臻寶幽幽地開口。


    “心兒,心兒,娘的心兒。來,抱抱……”


    金氏揮舞著手臂瘋瘋癲癲。


    這個樣子,鬼願意接近她?


    “你看,明心小姐的娘多疼您啊。您還不快過去?你們母女倆怕是也很久沒親近了吧?”臻寶不依不撓。


    桂明心的手指都快掐到掌心裏去了,心裏把臻寶罵了無數遍。


    無奈之下,她隻好挪動腳步不甘不願地走到金氏身邊。


    剛一走近,那枯瘦的黑手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把她拉了過去,緊緊抱住。


    “心兒,娘的好心兒。娘的女兒啊!”


    金氏抱著她,身上讓人惡心的臭味全都湧進桂明心的鼻中,讓她胃中開始劇烈翻湧,隨時都會吐出來。


    周圍的人,包括那幾個原本押著金氏的下人見此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捂住鼻子。


    額……


    太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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