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娘用力甩開她的手,冷聲道:“各位爺別聽她的。我隻是月家的一個丫鬟。沒那麽大能耐。再說了,就算是郡主也不能妄顧國法!”


    賭場老大笑道:“老太婆聽到沒?賣身契在我手上,我就算賣他去當龜公,他也得乖乖聽話!”


    貝娘淡聲道:“娘,挖礦苦是苦了點,不過對大哥來講也算是件好事。相信他迴來以後,一定能脫胎煥骨重新做人。”


    “這位小娘子說得太對了!”賭場老大大笑,“保管他出來以後,比孫子還乖!”


    陳氏聽他們一唱一合,又看女兒臉上平靜中帶著些許的嘲諷,毫無擔憂之色,突然間靈犀一閃,叫道:“是你,是你和他們勾結害了大郎!”


    貝娘對著陳氏露出燦然的笑容:“您總算明白了啊?”


    陳氏氣得抖如篩糠:“你,你這個良心被狗吃了的小賤婦!竟然敢——”叭的即耳光扇在她的臉上,打得她暈頭轉向,又是一個耳光甩在另一半臉上。她捂著嘴剛想哭叫,卻見賭場老大舉著蒲扇大的手掌對她怒罵道:“不要臉的老菜皮臭婆娘,敢對貝娘小姐不敬?信不信老子拔了你的舌頭?”


    陳氏這種窩裏橫的貨色,哪敢對外頭人犯橫?她滿眼驚惶卻又掩飾不住恨意的瞪著貝娘,想將她剝皮拆骨般惡意滔天。


    貝娘不以為然的扯扯嘴角,神色溫柔的道:“娘,我既然可以賣了大郎,也一樣可以連你們兩個老家夥一起賣了打發得遠遠得從此再也別想迴合浦!您要不要試試?”


    陳氏所有的惡意在貝娘平淡卻異常溫柔卻殘酷的話聲中化成了由心而發的恐懼和顫抖。


    賭場老大呸了聲:“家裏藏著金湘玉,還tmd不知道好好捧著貢著。我家丫頭要是有貝娘的本事,老子早就金盆洗手了!”


    陳氏牙齒打戰,此時此刻,她才真正領教了貝娘的手段!她已經是海上的鷂鷹,早不是一無所有的采珠女!


    貝娘笑問:“還要將三弟賣給月家麽?”


    “不,不賣了,娘不賣了!”


    三郎現在是家中唯一的兒子,陳氏再也不敢起賣了三郎為奴的念頭:萬一長子經不住折磨迴不來,他們兩個老人全要靠三郎養活呢!


    “那就乖乖的給我好生過日子。”貝娘眼厲如刀,“再敢起任何心思,下一個消失的,我也不知會是誰了。”


    陳氏嚇得雙股微戰:“貝娘,我和你爹一定跟著三郎好好過日子!”她總算看明白,之前貝娘還念著親情沒對他們出手,現在這死丫頭六親不認,她再敢出妖蛾子,隻怕真的要客死他鄉無人收屍了!


    貝娘揚眉道:“但願如此。”


    下狠手解決了家裏的麻煩。貝娘頓覺輕鬆。


    紅玉知曉她的家事,也明白她的性子。不住口的安慰她道:“早該這麽辦了!哼,我看還便宜了他們呢。有三郎在,你總會多加照拂那對老不羞的。”


    貝娘歎道:“那也沒法子。總不能真的斷親不認吧?隻要他們安心過日子別給我下絆子,我養他們又何防?”


    兩從聊著閑話,管家來找人:“貝娘,呂家小公子呂天野來找您羅!”


    “呂天野?”貝娘哼了聲。呂天野是呂會長的小兒子,負責呂氏一族淡水珠的養殖。想到他最近辦的幾幢事,貝娘冷笑道:“定然是出事了!”


    呂天野心急如焚,臉色蒼白。見到貝娘的身影,急忙跑上前一拜到底:“貝師傅!我家的珠蚌突然間病死了許多,您快幫我們看看吧!”


    貝娘打量了他一番,才道:“敢問呂公子,是之前呂立行給你們的珠蚌病死呢,還是你們最近自己買來的珠蚌出了問題?”


    呂天野麵孔一紅:“這個,都,都出了點問題。”


    “這樣啊。”貝娘慢裏斯條的道,“我和郡主稟報一聲,看郡主怎麽決定吧!”


    呂天野悔不聽當初貝娘所勸,隻能道:“多謝貝師傅通融!”


    一柱香後,貝娘迴來道:“走吧,郡主十分重視此事,要親自去珠池查看。”


    呂天野鬆了口氣,不住的向貝娘作揖道謝。


    這還是明珠第一次病愈後出門。她的身影出現在養珠池畔時,立時引發一陣轟動!


    “明珠郡主來了!”


    “不愧是媽祖庇佑的女子,昏迷了一年也能清醒!”


    “有郡主在,咱們的珍珠就有救了!”


    湖麵上到處可見飄浮的死蚌,情形比明珠之前預料的更嚴重。


    呂天野帶著明珠乘坐小船劃到湖中央,撈起一隻浮在河麵半開的珠蚌道:“郡主請看,這些河蚌莫名其妙就死了。”


    蚌殼已開,明珠看了眼殼內的軟體,殼內滿是粘液,鰓絲糜爛呈紫色殘缺不齊,麵色不禁大變:“爛腮病!”


    呂天野顫聲問:“什麽病?還能救麽?”


    明珠眼中似有冰棱射出,怒斥道:“你以為我一定要讓你們從呂立行那而買珍珠蚌是為了什麽?”她舉著病蚌,怒不可遏!“就是為了挑選年齡合適、健康的珠蚌。你們倒好,擅自在外邊買進珍珠蚌不提,植膜的時候就沒發現這些珠蚌的軟體已有病態,不適合養殖珍珠了麽?”


    呂天野被明珠罵得抬不起頭來。心中懊悔不已!


    附殼珠讓呂氏一族損失了一筆不小的錢財,族老們的眼睛就盯在了他的養珠場上,了解了養殖的情形後就要求他多養蚌,多植珠。他自己也貪心,想著增大產量。但是父親和呂立行都不同意。說是郡主說的,春天適合植膜,過了這個季節,珠蚌容易病死。但他偏不信邪,於是繞過呂立行又瞞著父親,自行購入了一批珍珠蚌。


    事實上,在植膜時,的確有工人找到他,提出珠蚌好象有些問題,他當日看了一眼,沒覺得有什麽大礙。結果沒幾日,死了一批新蚌!又沒幾日,連老蚌都死了好幾隻!他這才驚慌起來!急忙拉了呂立行過來查看,呂立行一看這些蚌,就氣得破口大罵:“你tmd從哪兒弄來的病蚌!老子沒本事治!”一甩袖,走了。


    他實在沒法辦,隻能厚著臉皮求到了貝娘這邊。


    明珠閉上眼,冷聲道:“自作孽,不可活。”


    呂天野全身顫抖,紅著眼問:“郡主,真的沒救了麽?”


    “這種病極易在河蚌內感染流行。”明珠對呂家已是無言以對。“盡快將病蚌挑出來,聽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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