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正拿著一副彩色碎寶拚鑲成的蝴蝶胸針在蕭六身上比劃,聽得蕭清瑤問話,微微一怔,笑道:“可有不少呢。”


    蕭清瑤的臉忽紅忽白:她從小就被祖母悉心教養,十歲起就有了自己的首飾作坊。十二歲始,她設計的飾品開始在自家的鋪子裏銷售。雖說三大氏族的嫡係子女,沒一個是吃幹飯的蠢貨!但放眼看去,女子中她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沒想到,今日竟然被月明珠的作品給比得狼狽不堪!


    蕭六笑著取過一枚雙層戒指戴到蕭五的手指上,笑道:“這迴子你們信了吧?我早說明珠姐姐很厲害呢!”


    蕭五望望堂姐難看的麵色,心中有幾分快意又有幾分失落:任你蕭清瑤再聰明能幹,可在人家月明珠前,也算不了什麽!難怪原本一直求著蕭家將長女嫁與歐陽家的歐陽德改了心思,絕口不提婚事了。可她與蕭清瑤畢竟是一族同根,堂姐被外人比下去,她難免也有些不太舒服。


    看著細長的手指上蕭六給她戴上的戒指,蕭五暗暗心驚:頭一迴看到用黃金打造的雙層指環,一層用鏨刻的工藝雕出一串連珠,當中鑲了枚小小的透明水晶珠子,另一層鑄成了十字相連形,中間鑲著枚圓潤的紅寶石。精致又美豔。戴著隻覺自己的手指更加修長白嫩。


    蕭清瑤拿起一枚光華璀燦的藍寶石掛墜,強作鎮定的笑問:“這個墜子倒是別致。藍寶石打磨成這麽多麵。看起來比圓形的光麵更加耀眼呢。”


    明珠報看了眼那枚標準梨型切割的寶石,笑道:“是呀。”


    因為切割工藝受限,明珠統共就打磨了六塊寶石,分散在三個主題院落裏。蕭清瑤的眼光還真銳利!隻是,三大氏族的家主在開業那天怕是也注意到了這些寶石的異樣,但都識趣的沒有開口相問,為何?還不是因為大家都是吃這口飯的人,怎麽可能你問了就坦承告之?


    今日蕭家算是忍不住了!


    蕭清瑤的目光仿佛要穿透藍寶石,翻來覆去的研究端詳。


    明珠也不阻攔,任她去看。寶石切割,失之毫厘差之千裏。就算記住了所有的切麵,也沒多大用處。


    蕭清瑤看了半日,終於露出了今日進門後最誠摯的笑容道:“真珠苑當真令人耳目一新!若我沒猜錯,這顆藍寶石想必是和元飛白元公子那枚變色水晶出自一家之手吧?”


    明珠笑得明媚誠懇:“蕭小姐好眼光。可還喜歡?”


    “喜歡。喜歡極了。”蕭清瑤握緊藍寶石墜子。


    明珠的笑容更加真摯的道:“這枚藍寶石質地好,又經切割打磨,工藝複雜。價值自然與普通寶石不同。還配了那許多亮白小珍珠,是以價格也特別貴些。”


    蕭清瑤從容不迫。她今日來之前,父親曾經麵授機宜。如若看到切割過的寶石不論價格一定要買迴家來!其目的不言而喻。


    可明珠也不笨,直言其價格昂貴。


    “不知要多少銀子?”


    明珠笑而不語,隻伸出三個手指。


    蕭清瑤揚眉道:“三千兩?”倒也不算太貴。誰知明珠卻搖了搖頭。她倒抽一口冷氣!三萬兩?!月明珠怎麽不去搶錢?!


    蕭家姐妹,算是合浦縣中頂級的富二代了。在明珠這兒總共隻買了六樣東西竟也花了三萬五千兩銀子。


    明珠笑容滿麵的道:“有新貨我再通知你們。”


    蕭清瑤心情複雜的扯了扯嘴角,真真是即期待又不甘。蕭六笑著拍手道:“姐姐記著我們就好。”


    迴府的馬車上,蕭清瑤麵沉如水,反複翻看著她們買迴家的飾品,一件件一樣樣,目光似要將它們拆卸入腹一般。


    蕭六和蕭五對望一眼,歎口氣,喚她:“大堂姐。”


    蕭清瑤恍若不聞,又舉著那枚通透冷豔的海藍寶石墜子一個切麵一個切麵的摸索研究。半晌,才自言自語的道:“月家到底從哪兒尋來的這些寶石?怎麽我們之前就未曾見過呢?”


    蕭六雙眼微睜,神情有些詫異,忍不住問:“買來的?”


    蕭清瑤好笑的看了堂妹一眼:“不是買來的,難道還是他們自己打磨的?”


    蕭六神情怔忡的哦了聲。


    “父親已經打聽過了。”蕭清瑤淡聲道,“洋人那邊近來的確弄出個什麽玫瑰切割法來。想必月家的寶石就是從那邊得來的。他們倒是消息靈通,下手又快。”


    蕭六想了想,又問:“其他兩家的家主,也這麽想?”


    蕭清瑤奇怪的看著堂妹:“你想說什麽?”


    蕭六的嘴唇嚅了嚅,低聲道:“堂姐,我總覺得,這些寶石可能是……月家自己弄出來的。”


    蕭六的話一出口,素來端莊自持的蕭清瑤繃不住,掩嘴直笑:“你呀!”她點了點眼角,“我知你與月明珠交好。她也的確是個有大才的。但是這種事——”她輕輕舉起光彩攝人的藍寶石墜子,“豈是她一個小姑娘能研究出來的?若說是月向寧,我還信。可為何他之前在宮中多年卻無半點動靜呢?”


    所以,這些切割過的寶石,還是月家從洋商手上買來的!


    在真珠苑內數著銀票的明珠,嘴角的笑意味深長:蕭清瑤買的藍寶石墜子成本三千兩。但加上她手工切割打磨,和別出心裁的設計,原來訂價五千兩。可她故意提了個離譜的三萬兩的高價,為的是試探蕭家。蕭清瑤明知被人狠狠地宰了一刀也咬牙買下,可見蕭家對寶石切割的興趣,濃厚非常。


    蕭氏姐妹滿載而歸後,其他收到邀請涵的客人相約而至。


    明珠前世早有經驗:珠寶這個行當,做得就是高大上!小牌子所謂的輕奢根本沒有多少利潤可賺。所以她邀請涵的發放都是有的放矢。來者非富即貴,再挑剔的客人,見過三個院落風情各異的珠寶首飾後,也心悅誠服。


    這一日,一輛粉紗羅帳的馬車停在真珠苑外,從車上下來兩位粉衣翠裙的嬌娘,敲響了真珠苑的大門。


    貝娘經過幾個月的突訓,已能識得不少字。她見邀請涵上所寫的姓氏,當即笑容滿麵的迎上前規矩規矩的行了禮,道:“許小姐到訪,真珠苑不勝榮幸!”


    許月容,合浦太守之女。生母便是太守許卓的那位貴妾宋氏宋知琴。許卓有兩個兒子,隻一個女兒。雖是庶女,但在家中其實與嫡女無異,受盡萬般寵愛。


    與許月容同來的,卻是通判史沈言的女兒,沈安和的妹妹沈安蘋。


    此刻她神情複雜難言,眼中即有豔羨,又難掩妒忌,與大方得體的許月容相比,顯得刻薄、小器。


    貝娘一見之下,暗暗提防。相由心生。這位小姐,不是個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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