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半夜十二點就爬起來去看看那個烈日伴月的,畢竟自己參與了偵破,正像一個獵人想盡早地看到被擊中的獵物,但一睡過去便由不得自己,直到有人使勁地搖她的肩膀,她才勉強睜開了睡意惺忪的眼睛。

    從省廳派下來的那兩位女警跟她一起搬到了新的宿舍,而且從今天起不再去街上巡邏,隨時對她盡保護之責。其中的一位按照江隊長的叮囑,準時叫醒了她。

    估計前兩夜的情況就是這位警察妹妹透露給江隊長的。也許是受了刑警的感染,方勝男現在無論對什麽事都想來一個判斷。這個判斷一閃而過,她也就利利索索地翻身下床。

    此刻是早晨七點整,隨便洗巴洗巴梳梳頭,也耐不住性子一口饅頭、一口小菜再一口稀飯地進早餐,她便奔了出去。出了門才想起昨晚換了住處,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一時不知該怎麽走才能到達刑警隊。昨天晚上挪動的時候,江隊長讓那兩位女警忙活著,叫上她到她家裏看了看,離開的時候要了她幾個茶杯,返迴來便把她進了這個新的住所。

    那位警察妹妹緊跟著她出來,讓她上了汽車,開了好長時間才來到了刑警隊的門前。

    進了刑警隊,方勝男直奔位於牆角的鐵柵欄。一般剛抓來的嫌犯都關在那裏,但是眼前的柵欄裏卻空空如也,除了一條長椅和幾張髒兮兮的硬紙片之外再無他物。

    方勝男好生奇怪:是事關重大押到了別處,還是在迴來的路上發生了意外?這些天蹲在警察窩裏,多少也聽到過一些有關押解的故事。有些罪犯狡猾得很,知道自己罪責難逃,在押解途中會用盡渾身的解數,或蒙或騙或冒死一博,警察稍有馬虎,肯定上當。有的案子就是在押解這道環節上發生了不該發生的錯誤,結果延長了結案時間,本該得到的嘉獎卻變成了批評甚至處分。

    方勝男轉身到審訊室,審訊室裏也空無一人。繼而走到江隊長的辦公室,但剛要敲門,門卻自動打開了,露出江隊長的一副笑臉。

    “小方啊,就知道是你,急巴巴的。”江隊長並沒有讓她進去的意思,跨出雙腿隨手帶上房門,“知道叫你來幹啥嗎?還先跑到籠子那兒,再瞧瞧審訊室。讓你把頭想爛了恐怕也想不出來。說實話,這件事連我們都很吃驚。”

    江隊長向刑警隊的大門挪動著腳步,方勝男緊隨其後著急地問:“那人是不是跑啦?是不是用別的招再抓一次?”

    “瞧你聰明的。”江隊長得意地笑著,“先上車。”

    汽車離開刑警隊,出了市局的大門,跑了一個多小時,最後在一家私人診所停了下來。診所的卷簾門關得嚴嚴實實,江隊長掏出手機說了一句話,接著裏麵便有了響動,卷簾門隨之開啟。

    江隊長讓那位女警呆在車裏,然後衝方勝男笑笑,說:“這是一位老法醫開的診所,烈日伴月就在裏麵,進去吧。到裏間瞧瞧,別嚇壞了也別高興壞了就成。”

    診所的外間放著一張診斷床,床的一頭有一摞卷起的被褥,顯然昨晚有人睡過。床的旁邊立著一把椅子,坐著與方勝男住同一室的另一位女警,一見她就衝她顯得特別高興地笑笑。方勝男納悶,昨晚不是一起搬進新宿舍的嗎,她什麽時候跑到了這裏?

    納悶歸納悶,此時烈日伴月才是她最感興趣的。方勝男從江隊長的言語和表情感覺到了點什麽,但又不敢相信。長期以來,一直有個猜測或者說一種願望在她心裏存放著,從未消失過,不過一直處在恍惚之中,始終沒能得到一個證實的機會。此時,眼前的一切使這種猜測再一次活躍起來,變成了飛跳而出的感覺,而且瞬間膨脹到最強烈的程度。然而她又覺得幾乎不可能,烈日伴月怎麽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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