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靖是一年前經別人介紹認識的,倆人很投緣,一去二來便像掉進了蜜缸,甜美得難分難離。隻是突然遭遇了下崗,方勝男不想做一個靠男人養活的人,同時高靖在事業上也立足未穩,所以倆人一直處在戀愛階段,尚未走進婚姻的殿堂。高靖在一家律師事務所工作,不是做民事糾紛的代理律師,就是為刑事案件嫌疑人出庭辯護,有時做辯前準備一忙就是好幾個通宵,而且還經常東西南北地飛來飛去,每一次短暫的分別都使兩人日思夜念,團聚之時又將這種戀情推向一個更加火熱的程度。這次出差之前,高靖說他再也等不住了,不管方勝男找沒找到工作都得結婚,而且一迴來就去選家具。

    “我剛從廣州迴來,飛機晚點……”高靖解釋著這個時候打電話的原因。

    方勝男等不及他說完,趕緊安頓:“你趕快過來,我這兒出事了……”話沒說完,便像孩子般地哭出了聲。

    “啥事?要不要報警?”

    “不用!我隻要你趕快過來!”

    雖然處於熱戀之中,但方勝男同他呆在一起從未超過晚上十點,他對方勝男所固守的這一傳統色彩由衷地讚賞,因為心裏覺得踏實、可靠。幹律師的常常身不由己地滿世界亂跑,娶這樣一位謹慎、自重的女性為妻最為合適,也是難得的好福氣。現在一聽這麽晚了要他過去一趟,高靖頓時覺得事態嚴重,未婚妻此時不是一般地需要他。

    他顧不上旅程的勞頓,對著電話安慰了幾句,隨後衝出住宅樓,叫輛出租車,直奔而來。給他開門時,方勝男的臉上依舊掛著兩串淚滴。

    他問過剛才發生的事情,大鬆一口氣。心想,不過是屋裏被人翻過一通而已,隻要人沒出什麽事,怎麽著都好說。當然,他也覺得這件事很蹊蹺。想了想,對方勝男說:“你一定還有什麽事沒告訴我,要不費勁鑽進來的人啥也沒拿,隻是看了看你的交割單,沒道理!”

    方勝男本來不想把賬本的事說出來,但經他這麽一問,也就和盤托出,將前前後後的事情詳細地說給他聽,正好借助律師的腦子分析分析。

    聽完之後,高靖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就是:“究竟是誰會對你突然冒出的炒股資金感興趣?”

    方勝男不敢作答,隻是愣愣地看著高靖。

    高靖接著便說出了下一句:“海順公司!”

    剛才因為想到了海順公司才毛骨悚然,驚恐不已的,本以為高靖來了之後會做出另一種判斷。方勝男頓時有些撐不住了。

    高靖看出她有些發軟,連忙扶她上床,讓她平穩地躺下之後,又給她蓋上了毛巾被,看她唿吸均勻了一些才接著說下去:

    “如果今天這事的確是他們幹的,那毫無疑問,他們不為別的,就是來找那些賬本的。找到了,自然就拿迴去點把火,一毀了之;找不到,就盡量搞到一些線索,以便做進一步推斷。”

    高靖的腦子一貫很快,對這事的分析絕對有道理。方勝男一邊聽,一邊感到了一種陰冷:海順公司的秘密搜查達到了一個多麽老練、多麽一絲不苟的程度,非一般人可為。郝董還有那個孟經理今天對她那麽熱情,讓她應酬了一天的客戶,並且一直持續到了午夜,原來是製造著派人悄悄潛入她的住所,行非法翻查之事的一個充足的機會。想不到看上去文質彬彬的他們,竟然能幹出如此下作的事來。方勝男感到了一種陰森森的狡詐,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這時,好像高靖在問她什麽,但她一個字也沒有聽清,忙問:“你說啥?”

    高靖說:“我在問你,那些賬本是不是讓你給藏起來了,沒讓他們找到?”

    方勝男答:“是,他們啥也沒有得到。”

    高靖說:“我想也是,要不他們幹嗎要琢磨你那幾張交割單呢?”高靖這時的表情,既興奮又嚴肅,“幸虧沒有得到,要不現在你究竟怎樣了,是不是還能這樣好好地躺在自家的床上,都很難說。”

    “你是說……”方勝男不明白高靖後一句話的意思,忙問。

    “我是說,如果東西從你這兒落到了他們手裏,那他們說不定就會……”

    “就會咋樣?”方勝男屏著唿吸,急聲追問。

    “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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