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姍姍看著肖北。


    看著她真的很平靜。


    如果不是上次和她一起經曆過梧州地帶的事情,她可能真的會誤以為,肖和肖北的感情也不過如此,但那次的經曆,其實讓她有點相信,相信這個世界上,還存在如他們一般生死不離的愛情。


    陳姍姍也不再多說什麽。


    有些事情,很難改變。


    她轉身離開。


    離開的那一刻,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肖站在那裏。


    在陳姍姍的心目中,他一向不善言談,一向沉默寡言,而且因為毀容的原因,她甚至覺得,肖就是一個孤僻的人,不會笑不會有太多人都會有的情緒,後來知道,原來是分人。


    在肖北的麵前,肖就是一個擁有著七情六欲喜怒哀樂的正常人,甚至於,還是一個幸福的男人。


    她越過龍天一的身邊,兩個人兩天後結婚,但,沒有任何交流,就連眼神都沒有。


    龍天一走向肖北。


    肖北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龍天一。


    龍天一似乎也沒有想過要掩飾自己的存在。


    他過去把肖北輕輕的抱在了懷抱裏。


    肖北順勢靠在了他的胸膛。


    現在還異常溫暖的胸膛裏麵。


    金三角的夜晚不夠璀璨,但是星辰很美。


    他們彼此之間沒有太多的話,該說的話,在來之前都已經說得明白。


    現在隻需要接受,接受很多要發生的事實而已。


    兩個人在露台外站了很久,然後龍天一才將肖北抱著迴到了房間,兩個人相擁而眠。


    又或者各懷心事。


    第二天早上。


    肖北睜開眼睛的時候,龍天一已經不在房間了。


    偌大的房間裏麵,微風吹拂著窗簾,陽光透過紗幔。


    好一個豔陽晴天。


    她伸了伸懶腰,走向窗台,拉開了大大的窗簾,看著窗外碧藍的天空,碧綠的大海,一望無際。


    她站了一會兒,就是欣賞了一會兒美景,實際上在放慢自己的腳步。


    她簡單的洗漱了一番,走出房間。


    她走進電梯。


    電梯一路往下,到達一樓。


    一樓此刻的景象,熱鬧非凡。


    陳老的大廳中至少有五十人,每個人手上都提著絕美的婚禮服裝,看著真的是眼花繚亂。


    她走過去。


    那個時候,龍天一已經換上了一件黑色的西裝,打上了紅色的領結。


    龍天一很少嚐試紅色的……


    好吧。


    他現在臉頰模樣,其實什麽顏色都一樣。


    她眼眸微轉,看著陳姍姍在挑選婚禮服裝,視女人天性對衣服的喜愛嗎?那一刻她甚至還看到了,陳姍姍嘴角淡淡的笑容,雖然很輕,但並不難發現。


    肖北很淡然的走了過去。


    陳老也換了一件紅棕色的男式旗袍,看上去顯得喜慶了很多。


    陳老身邊的女人也各自在挑選後天婚禮的禮服,顯得確實熱鬧。


    肖北走過去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到了她。


    她盈盈一笑。


    龍天一就這麽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沒有任何表情。


    陳老顯得熱情,“肖北,你也挑選兩件,這些設計師全部都是國際上有知名度的,金三角的設計師我都不期待,就會設計一些凡夫俗子穿的東西,你看今天這些禮服,可還覺得好看?”


    “嗯,好看。”肖北點頭。


    “你隨便挑選,這裏所有的禮服,我都已經全部購買,喜歡就拿走,不喜歡的,還不是都扔了。”


    有錢人果然都不把錢當前看的。


    “好,我自己挑選,陳老不用管我。”肖北微笑著說道。


    陳老也不會太在乎一個人的情緒,就又自顧自地坐在沙發上,繼續看著他女兒挑選。


    陳姍姍已經挑選了幾件了,陳老還是覺得不夠,他大概希望,在結婚當天,陳姍姍可以每兩個小時換一套。


    陳姍姍又挑選了幾套。


    最後穿上一套今天需要拍照的長擺婚紗照。


    不得不說,陳老的地方用來照婚紗還真的是綽綽有餘,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成為婚紗照的一個絕美景點,不管是室內還是室外,完全夠攝影師使用。


    肖北有時候也會看看他們照相,有時候也沒什麽太大的興趣,就迴到了客廳,和陳老以及陳老的其他女人一起,在客廳看電視,看一些搞笑類節目,當然她理解不了這裏人的任何一個笑點。


    龍天一和陳珊珊拍婚紗照拍了一個上午,完成了。


    攝影師他們都很配合,所以拍出來的效果很好。


    肖北在想,龍天一那張臉,能有什麽效果。


    兩個人拍完婚紗照之後,就各自將衣服換了下來。


    然後就到了中午吃午飯的時間。


    偌大一桌子人圍坐在一起,吃著陳老準備的山珍海味。


    陳老說:“從明天開始,道上就有朋友就相繼過來參加他們的婚禮了,到時候家裏麵的人就會越來越多,大家都注意點,別怠慢了客人。”


    所有人都點頭答應。


    連肖北也附和著點了點頭。


    “結婚之後,你們要不要出門度蜜月?”陳老問龍天一和陳珊珊,“現在年輕人都很喜歡的一種方式,雖然我也不太理解。”


    陳珊珊轉頭看了一眼龍天一。


    龍天一沒有看任何人,直白道:“不用了。”


    陳珊珊迴眸,說:“不用,沒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


    “那不去就算了,在家裏呆著一樣,何況我這裏的環境,去世界上任何地方也不見得有這般享受。”陳老這一刻還顯得有些自豪。


    陳老的女人們都在見風使舵的附和著。


    陳老心情大概有些好,畢竟是自己女兒出嫁,嫁了他認為的好女婿,也有了平常人家的父親那般喜悅。


    所以中午飯的時候,還說了好些話,整個人也顯得溫和親近了很多。


    午飯之後。


    各自離開。


    肖北先迴到了房間。


    龍天一大婚,總有很多要忙碌的事情,她也不便一直打擾。


    她就靜靜的坐在露天的秋千上,曬著金三角有些毒辣的太陽,那一刻也不覺得特別熱,反而還挺爽。


    她琢磨著她是不是有被虐潛質。


    這麽想著。


    她眼眸微動。


    那一刻,看到了龍天一。


    龍天一出現在她麵前,就擋住了她的大片陽光。


    她微眯著眼睛看著他高打的身影。


    此刻已經換下了那正式的西裝。


    其實她還能夠想象到,他以前穿著如此西裝時,那帥的傾國傾城的容顏,她甚至還能夠想到,他們的當年的婚禮,雖然他看上去不情不願,但那個時候的他,似乎也比現在更溫暖。


    她淡淡一笑,“你忙完了?”


    “嗯。”


    “今天起床很早吧,去睡一會兒?”肖北提議。


    龍天一俯身將她直接抱了起來。


    她摟抱著他的脖子。


    龍天一和陳珊珊的婚紗拍照她也看了一些,拍婚紗照終究會有很多親密的互動,她看到的那些鏡頭到沒有親吻什麽的,到擁抱牽手什麽的,倒是平常的很。


    而龍天一貌似都已經洗過澡了。


    她恍惚聞到了他身上沐浴後的味道。


    他將她抱進房間,放在了大床上。


    然後自己也睡在了她身邊。


    肖北總覺得,他們之間的相處,在無所事事的安全環境下,睡覺的時間偏多。


    他們總喜歡膩歪在一起,即便,什麽事情都不做。


    她固然是睡不著的。


    早上起來得本來就很晚。


    龍天一應該是困了。


    他抱著她,就這麽傳來了淡淡的唿吸聲。


    肖北轉身,正對著麵前的男人。


    看著他閉著眼睛,真的是睡了過去。


    她的手指撫摸著他的臉頰。


    韓湊說三五年可以恢複的容貌,現在這一刻她卻不期待了,她甚至自私的想,至少另外一個男人,沒有擁有過他的盛世容顏,這大概就是叫做自欺欺人。


    她靠過去,唇瓣親吻在了他的嘴唇上。


    蜻蜓點水般的挨著他的唇瓣。


    還是會讓她心顫抖的觸碰。


    她親了一下。


    在離開的那一刻,龍天一就睜開了眼睛。


    還是那麽驚醒。


    她抱歉,“對不起,你睡吧。”


    龍天一還是這麽直直的看著她。


    看著她淡淡的笑容。


    從昨晚到這裏開始,肖北就真的沒有太多的情緒了,更多的表情都是在微笑,沒有很誇張也沒有很勉強,就是很自然的一個麵部表情,顯得很自若。


    他喉嚨微動。


    頭靠了過去,重重的一個吻壓在了肖北的唇瓣上。


    肖北沒有太多的迴應,很平靜地接受著他的觸碰,他甚至是帶著些焦慮的親吻。


    他停了下來,看著她。


    肖北也這麽迴視著他,緩緩問道:“怎麽了。”


    龍天一撫摸著她的臉頰,一點一點似乎是在描繪她的五官。


    龍天一歸根結底是一個沉默的男人。


    他很難說出自己心裏的感受,很難去好好解釋一件事情。


    比如他此刻突然就停下來的情緒變化。


    龍天一從肖北的身上下來。


    他將她抱著,就是小心嗬護一般的抱在懷裏,“睡吧。”


    肖北不再強迫。


    其實這個時候,哪裏還有什麽心情啊。


    但他如果想要,她其實也不會拒絕。


    龍天一大概也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她的情緒,所以才會在那一刻停了下來。


    她背對著他。


    他把她抱得很緊,頭埋在她秀麗的頭發上,聞著她獨有的味道。


    他的睡眠經常不好,從小經曆的原因,一直沒辦法沉沉入睡,除了,抱著她。


    她身上總有讓他安心的味道。


    總有他珍惜的味道。


    一覺醒來。


    已經是下午夕陽西落了。


    龍天一和肖北起床,沒有提及其他任何話題,其實兩個人連交談也不多,但兩個人之間沒有什麽別扭和矛盾,依然顯得很親昵顯得很和睦。


    兩個人一起下樓,吃晚飯。


    在這種地方很多生活習慣還是身不由己。


    陳老不會要求所有人準時準點的報道,到午飯和晚飯,必須一起吃。


    陳老大概也到了一個很多人陪在身邊的年齡了。


    龍天一和肖北到達客廳的時候,晚飯還在準備。


    他們就很自然的坐在沙發上,陪著陳老看電視。


    陳老看著他們倆的模樣,突然開口說道:“肖時不時應該提前和陳姍姍培養培養感情。”


    肖北抿唇。


    龍天一看著陳老。


    陳老笑著說:“現在婚前性行為不是很正常的嗎?難道非要等到結婚那天才來個洞房花燭夜?”


    說著,陳老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


    陳老的女人們也跟著笑了起來,其中一個就說道:“是啊,兩個人到現在還沒圓房,還真是稀奇啊!其實真正結婚當天,事情那麽多,要招唿那麽多的客人,累了下來,狀態一般都不會太好。”


    說得這麽明白,其他幾個女人都哄堂大笑起來。


    除了他們之中的愛莎。


    愛莎沒笑。


    應該還很討厭這群女人。


    就和肖北此刻的心情一樣。


    但她倆什麽都不說,就看著那群女人說著些黃色笑話,笑得很神經。


    “你們能別笑了嗎?”陳姍姍有些不爽,臉色很黑,“我隻接受婚後行為。”


    “大小姐還真是潔身自好。”一個女人開口道。


    “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們那樣,見到男人身體就軟了嗎?”陳姍姍沒好氣的說道。


    幾個女人有些不太開心,顯然是被諷刺了。


    但是又礙於陳姍姍的身份,沒有反駁。


    一時之間,大廳中的氣氛還有些尷尬。


    陳老也沒出麵調和,就這麽淡淡的看了一眼龍天一,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女人,沒再多說。


    好在一會兒就去吃了晚飯,也沒有尷尬太久。


    吃過晚飯之後,大家也都散了。


    龍天一帶著肖北打算迴房,肖北卻拽著龍天一,笑著說,“我們去外麵走走吧,我想走走。”


    龍天一點頭。


    對她,言聽計從。


    兩個人就在偌大的陳老的地盤上散步。


    話不多,就好像一直在走路。


    龍天一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在陳老的宮殿裏麵,金碧輝煌的宮殿。


    “有一天這裏就屬於你了。”肖北突然開口。


    龍天一沒有說話。


    “真是好大一筆錢,我感覺我用計算機都打不出來。”肖北誇張的說道。


    龍天一依舊沒有說話。


    “後天你就真得結婚了啊。”肖北突然感歎。


    是因為這座皇宮一般的地方,已經開始張燈結彩,明顯是喜慶的。


    “肖北。”龍天一抱著她,“別恨我。”


    “不恨。”肖北說,“因為很清楚你的難處所以一點都不恨,而且說真的,我也不是那麽討厭陳姍姍,對比起來,反正都要朝夕相處生活在一個屋簷下,找一個我不討厭的人,也當時一件慶幸的事情了。”


    龍天一那一刻,似乎握緊了她的手。


    肖北淡淡一笑。


    龍天一一直很內疚,而她真的一點都不怪他。


    一點都不。


    兩個人又在宮殿般的花園裏走了一會兒,有些深夜了,才迴到屋裏,走向電梯。


    電梯打開,陳姍姍從樓上下來。


    突然這麽相對。


    陳珊珊看了他們一眼,看著他們十指相扣,很驀然的從他們身邊經過。


    龍天一和肖北也沒有和陳姍姍打招唿,直接走進了電梯。


    陳姍姍迴頭看了他們一眼。


    看著他們的身影,也讓自己表露出任何情緒。


    電梯一路往上,很快到達頂樓。


    龍天一依然緊緊的牽著她的手,帶著她迴到他們的臥室。


    兩個人相繼洗了澡,躺在床上。


    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快到都不敢入睡了。


    肖北鑽在龍天一的懷抱裏,知道龍天一和她一樣都沒有睡著,她幽幽的開口道:“你以前就隻有我一個女人吧。”


    龍天一點頭。


    不知道為什麽肖北會突然說這種話。


    “你會不會和陳姍姍之後,就……”


    “不會。”龍天一根本沒有打算讓肖北說完,就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我剛剛好好的審視了一下陳姍姍,我覺得她身材好像還不錯耶,而且聽說外國人都比較豐滿。”肖北幽幽的說道。


    龍天一唇瓣緊抿。


    “男人不都是好這一口嗎?”


    “我隻喜歡你。”龍天一一字一句。


    這句話換成以往的任何時候她都會非常感動。


    這一刻,卻有些難受。


    她抱著龍天一的身體,小聲說道:“我也隻喜歡你。”


    房間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好像話到此刻,就再也談不下去了。


    她其實還想說,娶了陳姍姍,他們就好好相處吧,她,他還有陳姍姍。


    雖然在她成長的世界裏覺得這樣的事情很荒謬,這是古代人才會有的老舊傳統,真正被自己遇到了之後,卻還是就這麽接受了,她甚至還會安慰自己,以前都這樣的,以前的人都這樣,很多女人會共侍一夫,有什麽不能接受的。


    可這些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說不出口。


    兩個人又是這般,各自心事很重。


    很久很久才會睡著。


    她想這樣的情緒,待龍天一和陳姍姍在結婚之後,就好了。


    成了定局,也就不會心煩意亂了。


    她就等待時間一分一秒。


    到了第二天。


    確實如陳老所說,道上來了很多人。


    有些肖北見過,有些人很陌生。


    龍門還是比不過陳老的人脈,以後說不準,龍門在陳老的幫助下,還能有一番發展。


    肖北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挺能想開事情的人,總是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


    這裏因為來了很多人,肖北也就不怎麽在大廳閑逛了,至少現在,還不是她去拉攏關係的時候。


    她就在臥室裏麵,曬陶陽,心上金三角的大海天空,偶爾也會玩玩手機,看看娛樂八卦什麽的。


    當然龍天一不可能在房間裏陪著她。


    他是這次的主角,自然要在樓下去招唿客人,自然要和很多人周旋。


    肖北躺在露台舒適的椅子上,昏昏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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