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安聽見沐澤的踢門聲,走到禦書房門口看了看,見沐澤已經走了,才返迴邱敏身邊坐下。邱敏斜睨他一眼:這家夥,幫著沐澤來套她的話,還算朋友麽?


    欒安被邱敏這麽一看,也有些尷尬,他抬肘頂了邱敏一下,“我這不也是為你好麽?他是皇帝,不管是宮裏還是宮外都一堆女人盯著呢。叫我說,你就去皇上麵前服個軟,夜夜把他霸占在身邊,省得被其他女人趁虛而入。”


    他不說還好,一說邱敏更加惱怒:“一個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我為什麽要費盡心思霸占著?有那閑工夫,我還如果趁早出宮另外找個男人嫁了!”


    欒安聽她越說越不像話,生怕這話被別人聽見要了她的小命,連忙打斷她道:“好好好,咱們不說這個話題。我今天來是有事要你幫忙。”


    邱敏平複了一下氣息,才悶悶不樂地說:“咱們之間,有什麽事你就直說,能做的我都會做。”


    “你救救念雪吧。”


    邱敏一驚:“念雪怎麽了?”


    欒安歎了口氣:“還不是上次餘同行刺的事鬧的。餘同是當初太後送來的人,皇上一怒之下,將太後送來的宮人全下了獄,後又發配去做苦役,念雪也在裏麵。可這行刺的事真跟念雪無關,當時皇上在氣頭上,我也不敢為她求情,現在這事情已經過去半個多月,我想皇上的氣也該消了,你去求求皇上,讓他把念雪放了吧。”


    邱敏暗想沐澤早就想將王太後送來的人處理掉,這次隻是借題發揮罷了,她原以為沐澤將那些人留在皇子府沒帶進宮,沒想到他遠比自己想的狠,都是些奉命行事的可憐人,上麵的主子鬥法,下麵的奴才遭殃。不過若隻釋放念雪一個,她去說說,他應該會同意。


    “念雪跟了我那麽多年,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救她。不過……”邱敏用手肘頂頂欒安的腰眼:“你怎麽也對她這麽關心啊?”


    欒安道:“我是她菜戶。”


    邱敏:“……”


    她震驚了片刻,才追問欒安:“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你不是說你隻愛錢不愛美人的嗎?”


    欒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就是你離開皇子府那陣子開始的,我剛開始不同意,沒想到那小妮子纏人的很,每天又是送湯水,又是送宵夜,我也就……不過她確實很可愛,後來我想,有這麽個知冷知熱的人在身邊,其實也挺好的。”


    邱敏暗暗奇怪,念雪是個顏控,以前在她身邊時,沒事就喜歡討論哪個男人長得好看,而且花心得很,隻要是好看的男人,她都會多看幾眼點評上兩句。


    邱敏仔細看了看欒安的臉,模樣隻是中等偏上些,他還瘸了一條腿,欒安說念雪主動糾纏他,這到底是欒安出於虛榮心吹牛,還是確有其事?


    要救念雪出來,還得去求沐澤。她隻好先迴了皇帝的寢宮,她的住處被沐澤安排在金龍殿旁邊的配殿裏,名義上還是沐澤身邊的大宮女,其實誰都知道她是沐澤的女人,以後封個妃是跑不了的,是以宮人們都把她當未來娘娘對待。這種還沒定論就先被貼個標簽的做法讓邱敏感到不爽,尤其這個標簽還是個小老婆的標簽。


    她迴到寢宮,沐澤正獨自坐在窗邊,知了在窗外煩躁地叫著,熱浪襲來,屋角擺放的冰盆已經快要融化殆盡。邱敏皺了皺眉頭,因為怕被人看出沐澤失明,所以平日裏不讓太監宮女時時在內殿守著,而吟霜總要放她去休息,這也導致像冰盆、茶水這些東西不能及時更換新的。


    其實沐澤這個皇帝做的挺受罪的,他看不見,所以不能亂跑,除了上朝聽大臣們念叨,每日不是呆在寢宮就是在禦書房聽她念奏折,三點一線的枯燥生活是個人都會逼瘋。


    邱敏輕歎一聲,也不想再跟這個可憐人計較,她走到寢宮外,吩咐小太監拿新的冰盆進來。


    等小太監退出寢宮,邱敏坐到沐澤身旁,拉了拉他的袖子。“皇上。”


    沐澤不理,繼續拿個後腦勺對著她。


    邱敏抿了抿唇,軟語求他:“皇上,我有事求您。”


    “說。”


    “您把念雪放了吧。”


    沐澤的眼中染上了陰鬱,這種久違的恭謙,卻是為了別人!


    “你想對我說的,隻有這個?”


    “念雪服侍我多年,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看。”


    沐澤的唇角詭異地翹起:“你要我放了她也行,你給我生個孩子,男孩女孩都行。”


    邱敏:“……”


    說來說去就是想上床!


    她轉身就走,沐澤冷漠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朕現在就下令把她杖斃。”


    邱敏腳步一頓,轉身怒視他:這混蛋還能不能再無恥點?


    邱敏試圖喚起他本就不多的羞恥心:“你生為一國之君,用這種厚顏無恥的手段威脅人,你不覺得汗顏嗎?”


    沐澤反而無恥的爽快坦蕩:“朕就喜歡厚顏無恥。是你當初這麽教朕的:古之為英雄豪傑者,不過臉厚心黑而已。”


    邱敏氣結:“我當初教你,是讓你去坑別人,你現在用這種手段來坑我?”


    沐澤冷笑:“朕連爹都坑,還有什麽是朕不能坑的?”


    邱敏簡直不像再理這個坑爹貨了!


    可是念雪還在他手上。邱敏相信他不是開玩笑,他是真的會杖斃念雪。早知道就不求他了,反而讓念雪陷入危險中。


    邱敏在寢宮中來來迴迴走著想應對辦法。沐澤也不催她,他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手。邱敏喜歡他也好,不喜歡他也好,這輩子都隻能是他的。


    “我拿別的跟你交換念雪。”邱敏努力壓製心中噴薄而出的怒意,她最討厭被人威脅,沐澤越是跟她態度強硬,她就越不想讓他如意。


    沐澤心想他是皇帝,天下都是他的,邱敏能拿出什麽稀罕的東西跟他交換?漫不經心地應道:“我可不是什麽都要的。”


    邱敏道:“你不是愁國庫空了沒錢賑災嗎?我有辦法讓你的國庫充盈起來。”


    沐澤沉默片刻,問:“什麽辦法?”


    邱敏開條件:“你先答應我會放了念雪。”


    “好,我答應。”沐澤爽快地應道。


    邱敏心想用這個主意光換念雪一個太吃虧了,她還要多提條件:“你還要答應我隨時讓我出宮。”


    沐澤冷笑:“你不用癡心妄想。就算亡國,我也不會放你走。”


    邱敏聞言一窒。


    沐澤道:“要說就說,不說拉倒。”


    邱敏威脅不成,一陣挫敗,但沐澤可以不在乎亡國,她不能不在乎念雪。又想這主意她也不過是從史書上學來的,朝廷中能人輩出,現在隻是暫時還沒人想到,也許過陣子就會有人想到了,她還是先說了吧。


    “很簡單,你收鹽稅。”


    沐澤立刻明白過來:“你是說朝廷將鹽收歸官賣?”


    早在春秋時期,齊國管仲就提出對食鹽的生產買賣加以管理,百姓生產出的鹽須交給官府盡數收購,由官府壟斷運銷。


    但朝廷全麵壟斷賣鹽,禁止私人經營,朝廷就得設置大批的鹽政官吏,以致機構臃腫,經營管理成本大增。官吏太多,又勢必滋生*。最後的結果必然導致百姓吃鹽困難,實乃魚肉百姓之策。舉個例子,唐肅宗年間,賣鹽收歸官府壟斷,十錢一斤的鹽,賣到三百八十文一斤,搞得百姓吃不上鹽,民間怨聲載道。


    沐澤一臉無語:“這就是你說的辦法?”簡直餿主意好麽!


    前朝楊太後為了安定黎民,將鹽之利讓與百姓,既不行官賣,又免征鹽稅,實行無稅製。大祈承前朝製度,所以也不征鹽稅。


    邱敏道:“你理解錯了,我說的是收鹽稅,但是官府不賣鹽。”


    邱敏采用的辦法是唐代宗時期劉晏的鹽法,官府將民間製的鹽統一收購,加稅後再轉銷給商人,由商人自由運銷。也就是說,在製鹽、運鹽、賣鹽的環節官府不參與,隻要官收和官賣就行。劉晏的這套鹽法持續了855年,一直到清末都在沿用,後人雖然有所改進,但大體上差不多。


    “鹽是大眾不可或缺的商品,控製了鹽,就等於控製了天下的稅款。你不征鹽稅,龐大的軍費哪裏來?”天下之賦,鹽利居半。


    邱敏想了想,覺得可以直接用明朝時的製度:“商人逐利,販鹽獲利豐厚,他們一定趨之若鶩。讓戶部發榜招商,找大商人給災區和前線送糧,誰送的糧多,誰就有資格得鹽引。也不用官府收鹽,拿到鹽引的商人可以直接和煎鹽戶交易,收買、運銷皆歸商人,這樣朝廷既能以較低的管理成本收到錢,也可以調動起商人的積極性保證商品流通。你再在偏遠地區設置常平鹽,防止商人哄抬鹽價,穩定市場。”


    她的言語中難免帶了些現代用詞,但沐澤跟她相處久了,早習慣了她的說話方式,倒也聽得明白她的意思。他低頭想了一下,兩眼漸漸放光,卻聽邱敏繼續說道:“除了征鹽稅,朝廷也該節流,像敕官、員外、試、檢校這些非正常選拔的冗官可以廢除,節省俸祿。不過你才剛登基,現在還不宜大動。另外朝廷還可以對那些錢太多的人征稅,比如向逛青樓的嫖客征收粉稅、進賭場的賭客……”


    她話還沒說完,沐澤突然將她抱起來轉了一圈:“邱敏,你可真是我的寶貝!”


    邱敏尖叫:“你放我下來!”


    “朕要獎賞你。來,親一下!”沐澤強行在她嘴上印了一下。


    邱敏正想一巴掌拍過去,沐澤卻放下她轉身跑出寢宮,邱敏跟在後麵叫:“你記得把念雪給我放了!”


    “知道。”沐澤遠遠地應道,他還要找戶部來商量此事。


    邱敏白了他遠去的背影一眼,突然又想到:他眼瞎了怎麽還跑那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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