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房的人深知沒房的苦,先沒房後有房的人深知有房的甜。

    住進自己房子的頭一天,郎俊才與妻子敏雯在床上纏綿到第二天上午十點才起床,做愛時兩個人都特別放得開,任各種聲音適時地衝破喉嚨在頭頂盤旋,繞梁三日仍在耳邊迴響,再不用擔心變態的老寡婦房東會敲牆示警。郎俊才堅信老寡婦是心理變態,自己幾十年沒男人就狠不得讓全世界的女人都跟著她去守寡,所以有時什麽事兒沒有他也要捏著鼻子叫幾聲,美其名曰要喚醒房東太太休眠半個世紀的性意識。敏雯笑罵他是法西斯,說他這是對房東太太精神的嚴重摧殘,是非人的酷刑,就像在饑腸碌碌的乞丐麵前大塊朵頤一樣不人道。

    上午十時許,儀式開始了,郎俊才遠遠的偏安一隅局外人一樣作壁上觀。

    先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禿頂男人致辭,郎俊才認得他,他就是恆信房地產開發公司的董事長謝宏達,是前江市房地產開發行業的掌門人。謝宏達的聲音略帶沙啞,但是口才極佳,慢條斯理地向前來出席的各界人士表示著麵麵俱到的謝意,語氣充滿感情色彩,表情達意準確,咬音吐字清晰,內容文采飛揚。

    謝宏達的致辭贏得了全場陣陣經久不息的掌聲。

    司機小齊穿過人群來到郎俊才麵前,輕輕對他說了句什麽,郎俊才順著他的示意看去,果然見楚良就站在謝宏達身邊。他一看總編駕到,急忙從大廳一側悄悄地繞到前麵去,站在一個讓楚良能夠很容易看到的地方。那意思是對總編說,你看我可是來了。

    儀式上,主人舉行了招待酒會。一般酒會多是在下午舉行,但由於這種源於歐美的聚會方式很受國人的歡迎,時間定在何時也就不重要了。郎俊才從招待小姐的托盤中取了一杯兌了汽水的伏特加酒,與幾位熟悉的客人閑談著,不時用眼睛的餘光留意著楚良的位置,心想一旦楚良離席,他也就算完事大吉。

    突然一條純白色的狗出現在大廳裏,它可能是受到了什麽人的驚嚇,速度很快地在人群中穿梭。男人們還沒有什麽,隻是略微閃身讓過它;女士們卻大驚失色,紛紛四處閃避,尖叫之聲此起彼伏,酒杯,盤盞,食物散落一地,給人群造成了很大的騷動。

    人們還沒有弄清這是怎麽迴事,耳邊舒緩的音樂聲突然停了下來,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各位尊敬的嘉賓,玉犬呈祥,大吉大利!在狗年這樣一個陽光燦爛的夏日裏,恆信房地產開發公司衷心祝願各位嘉賓財運旺,事業旺,官運旺,事事興旺!但願我們這個小小的創意,帶給您的是一份驚喜,一份旺運!我們讓它來得很突然,因為好運總是在沒有任何先兆的時候突然降臨,這是我們恆信公司全體員工對各位嘉賓的真心祝願!

    大家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大廳內出現了一刹那的寂靜,緊接著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盡管很多人和郎俊才一樣,並不相信這是一個事先準備好的創意——從服務人員臉上那同樣驚慌失措的表情上就能看清楚這一點——但是這個補救來得太及時,太自然,人們不禁為她的機敏喝了個滿堂彩。

    大家的目光一齊搜尋到手持話筒的她,眾人不禁為之眼睛一亮。大家看到的是一個身高一米七十左右,身材苗條,婷婷玉立的年輕女子,一雙美目顧盼生輝,舉止之間透出脫俗之氣。這個讓美貌與智慧形神合一的奇女子,就是剛剛升職的恆信房地產開發公司副總陸曼玲。

    這是郎俊才第一次看到陸曼玲。他在心中為陸曼玲打了個99分的印象分。要知道張曼玉他才給打了95分,他覺得陸曼玲比張曼玉還漂亮還性感。

    而陸曼玲與郎俊才的相識,則是頗具傳奇色彩的。

    這一天是星期六,天氣陰得到處黑乎乎的,早上灰蒙蒙的太陽露了一下臉就躲到厚厚的雲層裏再也不出來了,細密的雨絲不時從天上淩空飄下。街上的行人有打傘的,有穿雨披的,也有什麽雨具也不用,也不避雨而在小雨中穿行的。來去匆匆的人們,表情都似這陰森森的天氣一樣,透著懨懨的不痛快。

    陸曼玲開著她排氣量1,6升的別克轎車,從一個建築工地往迴走,當時是下午三點多鍾,路上車和行人都很少。她走到四環一個偏僻路段,前麵道路翻漿正在修路,道路的中間拉上了一條線,表示這一半道路禁止通行,隻有另一半還能通過。可是這剩下一半的路麵上卻橫著一個大樹枝,不移動開根本無法通過。無奈之下,陸曼玲隻好下車,彎腰去把樹枝挪走。樹枝倒是不重,她很容易就把它移開了,可是當她迴身準備上車時,卻看到一高一矮兩個男青年正在翻她車上的東西。看她迴來了,矮個歹徒拎起她放在風檔玻璃處的皮包就跑。陸曼玲車上並沒有什麽貴重物品,包裏也隻有三千多元現金和手機,這倒不要緊,重要的是包中還有公司的重要文件,這是斷斷不能丟的!因此她不知哪來一股激勁,上前幾步把那個人的胳膊抓住,與他爭奪起來。這個男人身高比陸曼玲矮一些,但他身體強壯,是個五短身材的車軸漢子。他也許沒有預料到陸曼玲會追上來,通常這種情況下,女人早就嚇得不知道怎麽辦好了,哪裏還會反抗?陸曼玲的拚死反抗讓他一下子慌了手腳,情急之下他抬起一腳狠狠地踹到陸曼玲的小腿上,陸曼玲一下子摔倒在路邊,頭部撞到水泥砌的馬路牙子上,血當時就流了出來。

    就在歹徒準備奪路逃走的時刻,突然一輛敞蓬吉普車“吱嘎”一聲尖叫刹死在歹徒麵前,從車上飛身跳下一個矯健的身影,此人把手中的工作證一舉,高聲斷喝:站住,警察!

    兩個歹徒一聽,把手裏的東西遠遠地拋出去,不顧一切地撒腿就跑。矮個歹徒把手中的包一甩,正打在來人的臉上,把那人打一個趔趄,但他仍追出十幾米,看那倆人跑遠了,他才轉身迴來。此時陸曼玲感到頭很暈,那個人又開車把陸曼玲送到了醫院。

    這個見義勇為的人就是郎俊才。等到了醫院他才認出這個被自己救下的女子就是前不久有過一麵之緣的陸曼玲。

    這次邂逅讓郎俊才驚喜不已,他私下直咬自己的手指頭,生怕是在夢中,會有醒來的時候。當確認千真萬確是真的時,他在心中直勁念叨: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那次在酒會上,他就端著酒杯多次想上前與陸曼玲說話,可是都被人打斷了。後來她就找不到了,直到參加酒會的人差不多都告辭了,也沒看見她的人影兒。

    郎俊才這個懊惱啊,心想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有機會再見到她!

    郎俊才自認為是懂女人的,可是眼前這個女人太吸引他了,也許她不是最漂亮的,也許她不是最性感的,但她身上有一種其他女子不具備的東西。她和他以前所接觸過的女人都不一樣,讓他興奮不已,讓他的思緒展開了無限的暇想。

    他向服務人員問出了她的名字,於是陸曼玲三個字就印入了他的腦海中。

    憑直覺他相信他們之間一定會有故事發生,隻是不知道怎麽樣來接續這個故事。今天的奇遇讓他相信緣份這東西是冥冥中注定的,要不然他日日想念的人怎麽會突然就降臨到了麵前,這豈是人力所能左右得了的?

    經檢查,陸曼玲後腦部被馬路牙子磕了個口子,縫了三針,有點輕微的腦震蕩,沒什麽大礙。不過醫生讓她住院觀察幾天才能出院。

    陸曼玲的娘家是蘇州的,她是大學畢業後經人介紹到前江市就業的,這裏再沒有熟人了,丈夫華山又外出辦案去了,郎俊才當即不失時機地自告奮勇承擔起照顧她的任務。

    陸曼玲過意不去地說,你快迴去休息吧,警察同誌,我已經給你添了很多麻煩了,怎麽好意思再讓你來照顧我呢!

    郎俊才說,你還真以為我是警察啊,其實我是一記者。

    那你怎麽會有警察證呢?陸曼玲不解地問。

    喏,這就是了!郎俊才掏出一個小本遞給陸曼玲。

    陸曼玲接過來一看,是一個記者證,上寫《前江日報》記者:郎俊才。

    哦,怎麽會想到用這個冒充警官證?她一下子興奮起來,問道。

    根本沒來得及多想,這就叫急中生智吧!郎俊才一本正經地迴答。

    哦,你可真行,了不起!陸曼玲一半感激,一半讚許地說。

    陸曼玲看著郎俊才突然笑了,笑得郎俊才一頭霧水,直往牆上找鏡子,說,笑什麽,我哪兒不對嗎?

    陸曼玲說剛才我還在想這個警察怎麽長一個奶油小生樣,現在看來我的直覺還是對的,你真不是警察。

    奶油小生?頭一次聽人這麽說我,什麽意思,是說我沒有陽剛之氣嗎?郎俊才反問。

    嗬嗬,不是,不是……哎喲!我這樣說你,主要是因為你長得像一個大男孩,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想歪了。聽他這麽一說,陸曼玲笑得更厲害了,光顧笑了,抻得頭上的傷口疼了一下,疼得她直咧嘴,急忙止住了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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