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衛巾巾生產的日子越來越近,霍家上上下下都變得極為小心和緊張,衛巾巾再堅持要去照顧林雪巧,也被其餘幾人給強行拒絕了,而照顧林雪巧的工作落在了柯綠萍的身上,這也或許是衛巾巾會放棄照顧老太太的原因。


    能夠在她離開之間看到老太太和柯綠萍之間釋然和歸於好,她也算是完成了一樁心願,為霍家出了一點力。


    比起衛巾巾的心知肚明,柯綠萍不知情況的去照顧老太太,任然心有餘悸,膽顫心驚的,但還是硬著頭皮去了。卻萬萬沒有想到老太太不比之前,對她的態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這些日子雖說兩人沒有吵架,但沒有過多的交際,柯綠萍自然不知道老太太對她是什麽態度。


    “坐下來歇歇吧,沒必要忙裏忙外了,我好著呢。”


    房間內,老太太倏然發聲,語氣沒有半點攻擊性,反而很是柔和,淡淡的看著站在一旁的柯綠萍。從她醒來就看到柯綠萍在房間裏麵走來走去了,一會是給她弄好靠椅,一會是給她伺候洗漱,又連忙弄來早餐,現在又在倒騰藥。


    柯綠萍不暈,她看著都暈了,這般的享受,讓一個跟她毫無關係的人來照顧她,她的心隱隱在融化。


    聽到聲音的柯綠萍身子驀然一僵,拿著藥碗的手也不禁一顫,險些灑了出來,連忙將藥放下,臉上帶著尷尬詫異道:“我,我不累,這藥現在太燙了,涼點才能喝。”


    老太太類似關懷的話莫過於是一重大的一擊,卻不是讓她感覺到不開心,反而有種興奮之感蔓延出來。


    這是林雪巧第一次用這種平和的語氣跟她說話,更是說出關心她的話。


    “坐下來吧,我正好有些話想要跟你說。”老太太遲疑了一會,才開口說道,語氣當中夾著絲絲釋然。


    這二十幾年的仇恨也該放下來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不想因為自己讓柯綠萍一直自責下去,更不想讓自己帶著仇恨離去。


    瞳孔微微一瞪,有些錯愕的盯著老太太,同時慢慢坐了下來,心竟然莫名的緊張起來,也唿吸也變得小心翼翼,等待老太太的發話。


    思緒一下子被拉開,沒有看柯綠萍,而是垂下了眸,神情有些黯然,好一會才扯動嘴角幽幽說道:“巾巾丫頭已經跟我說清楚了,這些年來,我都在為自己女兒的離去感到憤怒感到恨意。我的女兒她本該有幸福快樂的生活,卻沒有想到最後卻是我白發人送黑發人,我又怎麽會不恨你。”


    眼眶一下子紅了起來,淚水蓄滿了她的眼睛,每每說到,她還是痛心疾首,那麽的揪心喘不過氣來。


    柯綠萍聽到她的話,臉色瞬間黯然下來,眉頭緊蹙,看著老太太痛苦的模樣她也一樣是自責萬分,低頭輕喃道,“對不起……”


    除了說抱歉,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可能說再多的對不起也挽迴不了林雪巧失去女兒的痛苦,但這句話是她二十幾年來最想說的話,今天也總算是開了口。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老太太痛悶一聲,沙啞的哭腔讓柯綠萍赫然抬起眼臉,她也同樣看著柯綠萍,淚眼婆娑道,“要是當年我給你說清楚的機會,你就不用承受二十幾年的冤屈,也不用一直背著殺人兇手的罪名。是我的錯,是我一直沒能釋懷,沒能接受這個事實,才讓你忍受了這麽多年。”


    “不,您可千萬別這麽說,雖然我不是直接的兇手,但當年也的確是因為我把她叫出去才會發生車禍,是我被失去的痛苦衝昏了頭。”驀然反駁,她並不能怪老太太把她當成兇手,她是間接的殺害了蘇念。


    “你不用往自己身上攬,說到底這一切的錯都在我身上,我才是錯誤源頭的開始……”蒼老的臉容上痛苦萬分,想到當年她的決定,她就痛悔。


    說到底,還是她的決定害死她自己的女兒。


    “什麽?”柯綠萍詫然。


    思緒被拉迴到二十幾年前——


    “當年霍盛出現了問題,雲霆的父親找到我們希望能幫助霍盛渡過這一關,我答應了,但條件是讓念兒嫁給雲霆。我一直都知道念兒喜歡著他,也明知道雲霆和你在一起,但出於母親的私心,我選擇了讓我的女兒得到幸福,隻是到頭來卻造就了這樣一場痛苦。”


    淚流不止,說到這些老太太也已經是痛苦不堪了。她一直都不肯麵對這個錯誤,明明知道是錯誤的決定還是硬要繼續下去。沒到自責泛濫時,她總會告訴自己,她沒有錯,她隻不過是站在一位母親的立場幫自己女兒找到幸福。


    可是蘇念在她的選擇下,找到的究竟是幸福還是痛苦,她原先一直不知道答案。直到衛巾巾將所有事情的真相告知於她,她才幡然醒悟。


    蘇念躺在手術台上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正是她尋了二十幾年的答案,她的女兒幸福過。


    淚水也早已劃過柯綠萍的眼角,聽著老太太自責懊悔的話,她心中多年來的心結終於得到釋放。她不怪老太太,她並未做錯,站在母親的角度上,她真的沒有一點錯。


    老太太的釋然,她的釋然,都應允了一句話,是你的,終究是你的。


    如若她們當年都放寬心,都能這麽想,那麽這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生。過程當中可能會有各種折磨,各種痛苦,隻要初心不變,一切都會迴歸到原點,都會有個你所滿意的結果。


    這些她要是能早點想通,該有多好,不過也讓她徹底想通,更珍惜這來之不易的釋然。


    走出老太太的房間,柯綠萍隻覺得瞬間一身輕鬆,哪怕是眼底還蓄著淚水,可她的心情是美好的,臉上是掛著笑容。


    原來沒有誤會是這麽讓人放鬆的一件事,壓著她的巨石終於被推開了。


    眼眸輾轉之時,便看見挺著大肚子走過來的衛巾巾,她立刻抹去自己臉頰上的淚痕,沒有片刻猶豫走上前去,一把抱住衛巾巾——


    “巾巾,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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