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紀珍站在窗前,眼睛卻不在嚴肅清身上,而是看著外麵灰濛濛的天空。


    嚴寬推門而入,淡淡地抬眸看了躺在病床上的嚴肅清一眼,褐色的眼瞳中看不出喜怒,平靜無波。隻看了嚴肅清一眼,嚴寬便收迴了目光,繼而看向站在一旁的紀珍,輕聲問道:「媽,爸的情況怎麽樣?」


    紀珍迴過頭,盯著嚴寬的眼睛看了足足有半分鍾的時間。


    「昨天中午你去過你爸的書房?」紀珍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


    「是啊,是爸打電話讓我去找他,然後,我們談了十幾分鍾,然後我就離開了。」


    「你們都談了什麽?」


    「關於寶利改製的一些事情。具體的我說了您也不明白。怎麽了媽?您不會是認為父親的病是我引起的吧?」


    紀珍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但願和你無關才好!你走之後管家就慌慌張張的去找我,告訴我你父親暈倒了,如果不是就醫及時,恐怕……」


    嚴寬仍舊是氣定神閑的站在那裏。語氣不改,平靜緩慢地說道:「媽,這可能隻是個巧合,我跟父親談的很好,他完全沒有發脾氣。」


    紀珍點了點頭,麵帶擔憂的說道:「你爸雖說身體不太好,但是他一直以硬漢自居,也沒立下過什麽遺囑,如果真的發生什麽意外,讓我該怎麽處理這麽大一個攤子?」


    「沒事的媽。不是還有大哥麽?」


    紀珍立刻瞪了他一眼,不悅的說道:「就你實在!成天一口一個大哥,你知道人家拿你當兄弟了嗎?萬一你爸有個三長兩短,嚴家這麽大個家業,你能保證他不迴來跟你搶?」


    嚴寬嘴角一彎,臉上蕩漾出一抹溫和如風的笑容,說道:「媽,大哥現在可是號稱華爾街之狼,金融界光芒正盛的一顆新星,據估計他現在的總資產已經超過了三百億美金,他會在意這點家產?」


    紀珍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傻孩子!嚴家有的不隻是錢!錢再多總有花完的那一天,嚴家留下的東西卻是可以代代相傳下去的,你懂不懂?」


    「我懂……」嚴寬走到紀珍身邊,扶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按坐在椅子上,「嚴家持有寶利的股份可以讓我們嚴家代代受益,這一點我很清楚,這是一座幾代人也吃不完的金山,隻要國家在就有寶利在,我們嚴家就會長盛不衰,是吧?」


    「既然知道還那麽不在乎?」


    嚴寬臉上的笑容更加柔和了,連說話的聲音也是柔軟的:「放心吧媽,現在嚴家已經是寶利最大的持股人,董事長的位置非爸爸莫屬。」


    說著,嚴寬的眼光落在病床上的嚴肅清身上,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意味深長起來,「不過,現在父親這個樣子,這個位置當然是由我來代理了。」


    「你怎麽那麽肯定?章俊才是財產第一順位繼承人!」紀珍疑惑的問道。


    嚴寬的笑容更深了,「大哥不會跟我搶的,他看不上嚴家那點家產。」


    「倒時候他跟你搶起來,就有得你哭了!」


    「放心吧,他沒時間跟我搶,因為他很快就有更重要的東西要搶了。」


    「什麽?」


    嚴寬沒說話,臉上的笑容卻變得逐漸詭異起來。


    「凱撒,你確定這是你深思熟慮的結果嗎?」許清雅盯著視頻電話中的凱撒,驚異的問道。


    屏幕中的凱撒帶著高爾夫球帽,身後綠幽幽的草坪上停著一輛高爾夫球車。


    凱撒滿麵笑容的說道:「沒錯,正是因為你出色的業務能力為你贏得了這次機會,要知道大中華區首席行政總裁這個位置,可是許多人都擠破了頭想得到的,你不是想推辭吧?」


    「那我不是要離開非洲分部嗎?」


    「是啊,你不是經常向我抱怨說那裏烏煙瘴氣嗎?現在給你個好機會。華夏可是風光秀麗的好地方,在那裏工作可是不錯的選擇。」


    「可是……」許清雅說不上為什麽,一提到要去華夏心裏便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別可是了,接替你的經理已經在飛往非洲的半路上了,你跟他做好交接之後馬上飛迴公司述職,然後準備一下去華夏就行了。」凱撒笑著打斷了許清雅。


    「這是公司的決定還是你個人的決定?」


    「你覺得我大哥能讓我個人決定這麽大的事情嗎?別忘了我現在還是不是公司的當家人,不過這個提議倒是我提出來的,父親很痛快的便同意了。」


    許清雅籲了口氣,老爵爺親自點將,看來這次不去也不行了。


    當許清雅把即將去華夏工作的事情告訴厲天宇之後,厲天宇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維持著喝咖啡的姿態,側身依靠在單人沙發上,左手掌心托著精緻的咖啡杯,微微側著頭,看向落地窗外。褐色的鷹眸看似凝視窗外,可目光卻很深遠,視線仿佛已經越過了眼前的窗戶,飛向了遙遠的地方。


    麵對厲天宇的沉默,許清雅有些詫異。她很少見到厲天宇會在自己麵前表現出這樣的神態。或者說,從她車禍清醒到現在,她從未見過他會如此深沉地沉默。


    以往不管自己做出什麽樣的決定,厲天宇從來都是支持的態度。即便有時候,她任性的去做一些事情,他雖然會有無奈。但多少眼神都是溫柔而寵溺的。可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眸光晦暗,眼神晦澀難懂。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厲大哥,我去華夏工作有什麽不妥嗎?」許清雅終於忍不住了,疑惑地開口了。


    聽到許清雅的詢問,厲天宇終於從窗外收迴目光,視線重新投在了她的身上,眼神明亮了一些,輕輕搖了搖頭,勉強的笑了笑:「沒什麽不妥,我隻是在想汽修廠轉手的事情。」


    許清雅詫異的說道:「做的好好的為什麽要轉手?」


    「因為我也想迴華夏了,你也知道,我以前在華夏有公司,後來經營不善才給轉手的。正好你一個人迴去我也不放心,索性跟你一起迴去。看看能有什麽發展。」


    許清雅顯得格外高興,興奮地說道:「那太好了!我剛剛還擔心在華夏人生地不熟的會很孤單呢,你能跟我一起去就太好了!」


    厲天宇點點頭,「我去安排下轉手的事情,估計會很快。辦好了我們一起走。」


    厲天宇離開之後,許清雅突然迴想起剛才厲天宇說的話當中,用了一個『迴去』的字眼,自己從來沒有去過華夏,為什麽要說迴去呢?


    馬來西亞首都吉隆坡。紀思雨莊園。


    姚景城站在紀思雨麵前,垂手肅立。


    「媽,我下個星期將要去華夏,您有什麽要交代的麽?」


    紀思雨挑了挑眉,「去華夏?做什麽?」


    「是會裏的安排,因為在華夏那邊還有一些正規的公司需要打理。」


    紀思雨冷哼了一聲,「別忘了,你是華夏警方的通緝犯,一旦你入境,馬上就會被警方逮捕,到時候我可救不了你!」


    「這事我已經擺平了,現在不光是我,就連小雷也從警方的通緝名單中消失了。」


    「那是因為你們綁架許菲那件案子已經成了無主的公案,許菲已經是個死人了,你才能那麽容易的擺平這件事,但即便如此,我也並不同意你去華夏。」


    姚景城有些詫異,「為什麽?許榮升還活著,難道您放棄復仇了嗎?」


    紀思雨臉上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復仇從來就沒有停過。而且,我復仇的對象不光是許榮升,還有那些當初把我拒之門外的人!」


    頓了一下,紀思雨繼續說道:「我不同意你迴華夏的原因就是因為你的性格優柔寡斷,說直白一點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愛上了仇人的女兒,還為了她以身犯險,差點被會裏除名。現在你迴華夏的原因我很清楚,因為許清雅即將出任羅斯菲爾德財團大中華區總裁,我說的沒錯吧?」


    姚景城心裏一震,自己才剛知道這個消息沒多久。怎麽母親就知道了呢?


    見姚景城沒說話,紀思雨重重的哼了一聲,不悅的說道:「怎麽,你現在連辯解都不願意了麽?」


    「媽,我們的仇人隻是許榮升而已,江湖上混的尚且有『禍不及家人』的規矩,我們……」


    「住口!」


    紀珍拍案而起,冷冷的盯著姚景城厲聲問道:「你這是在指責我沒規矩嗎?!」


    「兒子不敢。」


    「你還有不敢的事情嗎?!」紀思雨怒不可遏,「你現在是長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我還真的是高看你了,我以為你還記得當年我帶著你四處流浪,乞求親戚朋友資助收留的事情,看來我錯了,你早把我當年吃過的苦楚和受過的白眼統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姚景城靜靜的聽著,並不開口。


    「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凡是許家的人都是我紀思雨的仇人,而且不管是誰幫助他們,我都會將他們當作仇人對待,哪怕那個人是我的兒子!」紀思雨說完之後狠狠的一揮手,「迴去想清楚,如果你踏進華夏國土一步,你就不再是我的兒子,如果你去見許清雅一麵,你就是我的仇人!滾吧!」


    姚景城沉默了許久,最終一句話也沒說,轉身離去。


    就在姚景城離開後不久,小雷從另一個房間裏走了出來,站在了紀思雨麵前。


    「夫人,大少爺會想明白的,您不用過於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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