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叱和高希寧兩個人拿著從餘九齡那坑來的銀子,在這成州城裏找了家館子,美滋滋的吃了頓宵夜。


    高希寧吃了一邊擦嘴一邊很自覺的說道:“以後我們成親了,可不能再這樣了。”


    李叱問:“哪樣?”


    高希寧道:“坑九妹啊。”


    李叱道:“坑不坑九妹,和我們成親不成親有什麽關係呢。”


    高希寧認真的說道:“成親後你就是皇帝了,我就是皇後,皇帝和皇後聯手騙人幾百兩銀子這種事,說出去略顯丟人。”


    李叱想了想後點頭:“有道理,堂堂皇帝皇後出馬,還是聯手,就坑幾百兩銀子確實丟人了些。”


    高希寧點頭:“懂我。”


    她說的可不是坑別人顯得丟人,而是坑少了顯得丟人,都是皇帝和皇後了,要幹就得幹大的。


    倆人從酒樓出來迴住的地方,才進門,就看到院子裏站著個人,正在仰著頭賞月。


    高希寧看到這一幕後,心裏隱隱有些不忍。


    “我們......莫不是把九妹坑傻了吧?”


    她輕聲說了一句。


    院子裏站著的那個舉頭賞月的人,當然是餘九齡,倒也沒有其他的什麽事,單純就是睡不著。


    餘九齡看到李叱和高希寧迴來了,然後幽怨的歎了口氣,過來行了禮。


    李叱把手裏拎著的食盒遞給餘九齡:“料到你這般小心眼,被我們坑了銀子必定睡不著,所以給你帶了些吃的。”


    餘九齡:“花我錢買的?”


    李叱:“不然呢?”


    餘九齡一把將食盒接過來:“那得吃。”


    他們迴到正房客廳裏,餘九齡把食盒打開,取出來李叱帶迴來的飯菜,發現居然還給他帶了酒,於是咧開嘴笑起來。


    高希寧道:“坑了你的銀子吃飯,給你帶迴來些你就美成這樣,出息呢?”


    餘九齡嘿嘿笑,也不說話,一邊吃一邊喝,看起來很滿足的樣子。


    吃了一會兒後說道:“我就猜到了,當家的和大哥你們倆出去吃宵夜,肯定會給我帶迴來。”


    李叱:“要是沒帶呢?”


    餘九齡:“那你倆心可就太黑了。”


    高希寧噗嗤一聲就笑了。


    她從袖口裏取出來一個小小的錦囊,遞給餘九齡:“用坑你的銀子買了一個玉鐲,一對兒耳墜,迴去送給你媳婦兒。”


    餘九齡一怔。


    高希寧道:“一出門就一兩年不迴家,她在家裏不容易,你這般性子,怕是也想不起來每次出門迴去給她帶禮物,以前都是我買好了派人送過去,說是你托人給她帶迴來的,這次讓你長長記性,記得以後自己買。”


    餘九齡嘴裏還全都是吃的,一時之間怔在那,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李叱坐下來後說道:“我已經派人去接她們了,直接護送到長安城去,至於宅子,我也提前讓連夕霧給你們置辦了。”


    他看向餘九齡:“迴頭把銀子補一下就好,直接給我吧。”


    餘九齡先是噗的一聲把嘴裏的食物都笑噴了,然後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李叱:“不要不要,不要了還不行?你別哭,真的,你哭......太特麽醜了。”


    餘九齡哭的稀裏嘩啦,嘴裏還有沒噴完的吃的,咧著嘴哭的樣子確實好醜啊。


    他張了張嘴,想是想說些什麽,可是張嘴張了半天卻一個字也沒能說出口。


    高希寧問餘九齡:“你到底要說什麽。”


    餘九齡:“就是......銀子還有剩下的嗎?”


    高希寧一巴掌扇在餘九齡後腦勺上。


    餘九齡咧開嘴又嘿嘿笑了起來,臉上還掛著眼淚呢,明明很醜,可是這笑容啊,突然就顯得好看了起來。


    說起來李叱和高希寧買的那兩件東西,他倆昨日到成州的時候就看上了。


    但若不給餘九齡個教訓,他怕是自己以後也記不起來該給妻子買些禮物帶迴去。


    這玉鐲和兩個翡翠的耳墜加起來,可不是李叱坑他的那些銀子能買來的。


    “咱們過幾天就能追上沈珊瑚的隊伍。”


    李叱道:“你吃完了早點睡覺,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到前邊軍中看過之後,咱們就要啟程去冀州了。”


    餘九齡使勁兒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那些食物:“不吃了,飽了。”


    李叱道:“那去睡吧。”


    餘九齡把東西都裝起來:“我得打包帶迴去。”


    李叱:“......”


    與此同時,兗州。


    大將軍唐匹敵坐在書房裏看書,外邊客廳裏,他手下將軍程無節正在接見渤海國的使者。


    這使者之一就是渤海國邊關的將軍樸很勇,另外一個,是渤海王派來的大臣,渤海國宰相樸很猛。


    聽名字就知道這兩個人是兄弟關係,樸很猛是大哥,已經快五十歲。


    現在的渤海王叫樸普山,成為渤海王還不到一年呢。


    從上次渤海國聯合桑國侵入兗州的大戰之後,渤海國遭受重創,然後國內就陷入了混亂。


    短短幾年時間,已經出現了七位渤海王,平均在位時間也就勉強半年。


    樸普山原本是渤海國的將軍,發動兵變殺了原來的渤海王後自立。


    這個人很有心機,而且做事更狠厲,為了讓自己能在王位上坐穩,他將所有對手全都殺了,哪怕是他認為的潛藏的威脅,也都殺了,而且都是滅族。


    他成為渤海王之後,第一個月,殺人就超過九千,渤海國都城都可以說血流成河。


    樸普山任用的官員,都是他的族人,在想樸很猛是他的堂叔,總理朝權,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所以從這一點看來,樸普山把樸很猛派來,足以說明對談判的重視。


    當然,現在的渤海國也真的是不敢再打仗了。


    原本有黑武人在,渤海人就好像是一條受盡主人虐待的狗,骨瘦如柴的,可主人一句話它還是嗷嗷叫喚著往前撲。


    但現在黑武人那邊暫時巴結不上,樸普山想巴結,但派去黑武的使團被人驅趕迴來,都沒能進入黑武過境。


    所以樸普山不敢和中原寧王對抗,他當然也知道,來的可是戰無不勝的大將軍唐匹敵。


    來的時候他特意交代了,一定要表現的謙卑恭順一些,盡量不要引起戰爭。


    隻要寧軍提出的條件不是特別苛刻,那就可以答應下來。


    樸很猛身為渤海國宰相,此時肩負重任,他隻求能盡力降低寧軍的要求。


    可是來了之後,大將軍唐匹敵根本就不見他,隻是讓麵前這位程將軍來接待。


    他心中略有不滿,又不敢表現出來。


    “大將軍提出的條件,確實有些......有些難辦。”


    樸很猛整理了一下措辭,小心翼翼的對程無節說道:“程將軍你也知道,我們渤海疲敝苦寒,確實窮......大將軍要白銀五千萬兩,黃金五百萬兩,就算是把渤海國的山都挖空了,也挖不出這麽多金銀......”


    他看向程無節:“能不能勞煩程將軍和大將軍說一聲,適當的降低一些?”


    程無節歎了口氣道:“你們怕是不了解大將軍的性子,你說沒有,大將軍若是不信呢?”


    他看向樸很猛說道:“若是不信的話,大將軍就想親自去你們渤海看看是不是真沒有,大將軍的性子就是......眼見為實。”


    說到這,他笑了笑道:“其實大將軍親自去看看,對你們來說也不是什麽壞事,若是真的有呢,那大將軍拿了就走,若是真的沒有呢,大將軍心地善良,見你們日子過的苦,說不定還會資助你們一些。”


    樸很猛心說我信你個鬼。


    他麵露為難之色:“程將軍,就算是大將軍親自去看,我們現在也著實拿不出這麽多錢來。”


    程無節看了看這很猛的臉色,一點兒都不猛,倒是很苦的樣子。


    他抬起手放在桌子上,手指輕輕的有節奏的敲著桌麵。


    片刻後,程無節道:“我也同情你們,不過你隻讓我去和大將軍求情,若沒有其他表示,光隻是求情顯不出誠意,我也知道你們渤海窮苦,拿不出多少銀子,但我不是做主的人,大將軍才是,所以你說服我沒有用,你得盡量想辦法說服大將軍。”


    他看著樸很猛問道:“你想一想,有什麽能打動大將軍的條件,想出來我再和大將軍去說,這樣也顯得有分量一些,更顯得你們誠意十足。”


    樸很猛沉默下來,如今的渤海,能拿出來什麽?


    要糧食沒有糧食,要金錢沒有金錢,靠什麽能打動那位人屠大將軍?


    程無節見他好一會兒都說不上來什麽,於是又歎了口氣。


    “看來你是真的沒有什麽誠意,你隻是不想談條件。”


    程無節起身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就迴去吧,至於大將軍會如何做,很快你們就知道了。”


    樸很猛立刻起身道:“程將軍,請程將軍教我。”


    程無節看了他一眼,像是有些無奈的說道:“你是來和我們談條件的,卻還要讓我來教你?罷了罷了......”


    他重新坐下來,緩了緩後繼續說道:“你也知道,前些年你們渤海人做了些什麽,在兗州造成了多大的殺孽,我兗州百姓有多少人死於你們之手,這個仇,隻要我大軍殺入渤海,必然是要十倍討迴來的。”


    樸很猛沒有接這話,不好接,畢竟那是事實,雖然渤海人侵入兗州的軍隊,實則是都被人家給殺了。


    程無節道:“若我大軍進入渤海國,不殺百萬人大概不會迴師......這樣吧,大將軍要重修北疆邊關,還要修路,所以需要大量的勞力......”


    他看向樸很猛:“我現在就擅作主張給你定個條件,五十萬能幹活的男工勞力,可抵得上五千萬兩銀子,隻要十六歲到三十五歲之間的人,三十萬年輕女子可抵得上五百萬兩黃金,隻要十六歲到三十歲之間的。”


    他說到這停頓了一下:“如果你覺得可以談,就迴去請示你們的渤海王,順便告訴你們渤海王,他同意的話,還要再加白銀八百萬兩為勞工費用,畢竟,是我們大將軍給你們渤海國近百萬人提供了生路,一個人按十兩銀子收,不算多。”


    程無節起身:“如果你覺得不能談,也可以迴去了,告訴你們渤海王,這八十萬人我們可以自己去抓來,而且還會帶走你們渤海所有的財富。”


    樸很猛臉色發白的說道:“程將軍,你這真的就是欺人太甚了。”


    程無節點了點頭:“確實是,就是這樣,不想被欺負,你也可以選擇打。”


    他走到樸很猛麵前認真的說道:“大將軍讓我告訴你一句話,黑武人怎麽對你們渤海人的,從今天開始我們也一樣,隻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麽躺著死,要麽跪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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