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敗了柳戈之後,迴到眉城的關再興,受到了英雄般的禮遇,裴旗讓滿朝文武都出來迎接,裴旗甚至親自捧救等待。


    這城裏一下子就沸騰起來,都說隻要關將軍在,戰勝寧軍指日可待。


    到了晚上,裴旗親自在皇宮設宴為關再興請功,滿朝文武,紛紛上前祝賀。


    一時之間,這眉城中,最令人矚目之人便是他了,風頭無兩。


    百姓們也都在說,不知道明日關將軍在出戰,又能將寧軍中和人擊敗。


    雖然兩次戰勝寧將都沒有能殺了對方,可這也足以讓城中守軍士氣大振。


    裴旗對關再興確實寄予厚望,隻盼著關再興能殺一個如夏侯琢般的大將,如此一來,寧軍軍心必亂。


    到第二天早上,關再興起床的時候偷偷的厲害,昨夜裏喝了不少酒,甚至許多事都已經迴想不起來。


    手下人勸他說今日不要再去挑戰,可關再興卻覺得並沒有什麽問題,寧軍中,澹台壓境沒來,唐匹敵沒來,誰還是他對手?


    所以好歹洗漱之後,就帶著三千騎兵出城,再次朝著寧軍大營那邊過去。


    寧軍中。


    李叱正在吃早飯,餘九齡坐在他不遠處,一邊吃一邊琢磨著關再興的事。


    昨日李叱說要用計,可是餘九齡想來想去,這不知道這計到底是什麽。


    他總覺得自己腦子笨,好在他看得開,對自己期望也沒那麽高。


    他也不是一個自己不懂就裝懂的人,不懂就問。


    “當家的,昨日你故意讓柳將軍敗了一陣,若今日那姓關的又來挑戰,可還是要派人出去故意打輸?”


    李叱還沒有說話,柳戈已經起身道:“昨日就算不是有意輸給那關再興,我與他再打上一陣,怕也會不敵此人。”


    李叱帳下的人,就算曾經不是那種坦蕩胸襟的,和李叱他們相處的久了,也都變了樣子。


    還是那句話,並不是什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人處在不同的環境中,改變會很快。


    可以將這歸結為被影響,也可以將這歸結為適應,人之所以能在萬千生靈之中成為這世界的主宰,適應是原因之一。


    早些時候,柳戈跟著冀州節度使曾淩,可是不敢如此坦蕩說話。


    就算原本他是個坦蕩之人,在曾淩手下,也會不得不去多盤算什麽,進而變得瞻前顧後。


    餘九齡倒是沒有想到,柳戈將軍是真的不敵那關再興。


    李叱道:“今日若那人再來挑戰,還去敗一陣就是了。”


    餘九齡笑道:“既然是要敗一陣,不如讓我去。”


    李叱問道:“為何你想去了?”


    餘九齡道:“那種包贏的仗我是萬萬不敢打的,這種包不贏的仗,我覺得我有十成把握。”


    李叱笑道:“你可算了吧,你就不要去了。”


    餘九齡道:“當家的你怎能如此看不起人,難道包不贏的仗,我還能打輸了?打輸了那就是贏啊,你憑什麽以為我能贏的?”


    李叱噗嗤一聲就笑了。


    他笑道:“不讓你去,不是因為怕你打贏了,而是怕你打輸了之後碎嘴子,明明是輸了,可那關再興追也追不上你,罵又罵不過你,那豈不是顯得他輸了。”


    餘九齡想了想,好像是這麽個道理。


    “那是,這個世上能追上我還能罵贏我的人可不多。”


    他這話說完,夏侯琢也笑了。


    夏侯琢道:“你這話說的格外有道理,追不上你的人也罵不贏你,追的上你的人,誰還會和你對罵?直接殺了你不好嗎?”


    餘九齡搖頭:“我覺得能追上我的人都不會直接殺了我,誰又能抵擋得住,先把餘九齡的嘴巴撕了這種誘惑呢?”


    夏侯琢想了想,好像這又是一個不容置疑的道理。


    他看向李叱說道:“今天我去吧。”


    莊無敵起身道:“今日我去,明日你再去吧。”


    夏侯琢道:“莊大哥你不用與我爭,反正都是要打輸了的,咱們就別爭搶了。”


    夏侯琢又怎麽會不明白,莊無敵與他爭今日出戰,恰恰就是因為都是要輸了的。


    哪怕是故意要輸給那關再興,可這種事,還是會被人記下來。


    說某年某月某日,夏侯琢在某地不敵某人。


    這幾個兄弟之中莊無敵年紀最大,他把自己當大哥來看,不能讓自己弟弟們受了影響。


    輸這種事,他覺得自己不在乎。


    可夏侯琢是不敗將軍,從北疆和強大的黑武人對陣開始,他從沒有敗過。


    如今若是在這蜀州之地敗給了裴旗的人,以後萬一會被人提起來,這便是夏侯琢的不完美之處。


    夏侯琢還要再說什麽,莊無敵搖頭道:“我年紀大,聽我的。”


    李叱沒有說話,是因為所有人中,他是最不能出去和那關再興打的人。


    打贏了都不行。


    因為那是李叱自降身份,甚至是自降無數個層次的身份,去和一個敵軍的將領一對一比試。


    如此一來,會被人笑話成什麽樣子?


    “石頭剪刀布吧。”


    夏侯琢伸出手:“贏不了我,我是不會服氣讓你去打的。”


    哥哥想保全弟弟的名聲,弟弟又怎麽可能不是這般想著?


    結果石頭剪刀布夏侯琢輸了,三局兩勝又輸了,他說七局四勝的時候,莊無敵眯著眼睛看他,夏侯琢竟然覺得自己微微有些臉紅。


    這一戰,不出意外,莊無敵出去之後,和那關再興打了二十來個迴合後,也是不敵退迴。


    關再興就很鬱悶,為什麽寧將的坐騎都那麽好?


    今日這人也打不過他,隻需再打上三五個迴合之後,他覺得自己必能將此人斬落馬下。


    可是那寧將的戰馬遠比他的要好,跑起來之後他怎麽催馬都追不上,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人逃迴了寧軍大營。


    這事......不正常嗎?


    寧軍這邊的馬好一些怎麽了,有什麽不合理的,畢竟全天下那些有寶馬良駒作為自己坐騎的人,都被李叱滅掉了。


    況且李叱他們有孛兒帖赤那贈送的草原上等好馬,隨便拉出來一匹,最起碼都價值萬金。


    更況且,鐵鶴人兩次入侵納蘭草原,都被打的幾乎全軍覆沒,每次來,都給納蘭人送一個幾十萬匹馬的大禮包。


    如今李叱的寧軍真的不缺馬,隻是缺點時間,唐匹敵夢寐以求的十萬精騎差的就是時間來訓練。


    人夠馬也夠,一人雙騎都夠。


    而這支騎兵會在什麽時候登上舞台,就看唐匹敵什麽時候去一趟那個神神秘秘的地方了。


    這支騎兵從組建到現在為止,一直都沒有參加過戰爭,是因為這支騎兵的用處不在中原。


    至於那個神秘的地方在哪兒,哪怕是寧軍中的高層將領,也幾乎沒幾個人知道。


    今日這一戰關再興又是贏的輕鬆之極,迴到眉城之後,他卻悶悶不樂。


    哪怕皇帝裴旗再次親自迎接出門,他比起昨日來,也顯得心情低落了不少。


    裴旗看出來關再興有心事,於是笑了笑說道:“朕覺得沒什麽,雖然還是沒有將敵將斬於馬下,可連續三次將敵將打的落荒而逃,關將軍已有天下無敵之勢。”


    關再興有些懊惱道:“可惜了,若臣有一匹好馬的話,斷然不能讓那敵將走了。”


    裴旗這才醒悟過來,笑了笑道:“朕當是什麽大事,原來如此,關將軍,隨朕來。”


    他拉了關再興的手就往後邊走,帶著關再興到了皇宮的馬廄裏,指著一匹血紅色的高頭大馬說道:“這是朕的坐騎,名為流火,今日朕就送給關將軍你了。”


    關再興嚇了一跳,連忙跪倒在地:“臣怎敢如此放肆收陛下的禦馬。”


    裴旗拉了關再興一把:“這馬兒放在這裏,反而是浪費了它,不如就讓關將軍騎著它去與寧將交手,有它在,寧將便不可能再從關將軍槍下脫身。”


    關再興數次推辭,裴旗倒也篤定,不由分說把這名為流火的戰馬送給了關再興。


    就在眉城這邊僵持的時候,大將軍唐匹敵的大軍,已經逼近渤海國的邊疆。


    渤海國的邊關將軍聽聞是唐匹敵親自率軍到了,嚇得差一點尿了褲子。


    如今連渤海人都知道唐匹敵天下無雙的名號,也知道唐匹敵曆來對渤海人的態度,他們怎麽可能不怕。


    在大將軍率軍出關,陳兵在渤海國變關外的時候,渤海國的將軍樸很勇派人送過來一封親筆信。


    信中,他言辭誠懇的說,我渤海國的軍隊,這幾年來都沒有敢靠近中原邊關,一直老實的很。


    不知道大將軍這次帶兵前來是何用意,若是來打仗的話,還請大將軍給個理由。


    讓我們知道我們哪裏錯了,知道有錯,我們馬上就改,請大將軍放心,我們聽話的很。


    隻要大將軍你說出來,我們就一定按照大將軍的意思辦。


    唐匹敵看完信之後笑了笑,提筆給樸很勇迴了一封信。


    等信使帶著唐匹敵的親筆信迴去後,樸很勇迫不及待的將信打開看了看,看完了之後就懵了。


    然後破口大罵。


    唐匹敵在信裏說,我也知道你們最近幾年都沒有什麽動靜,所以我懷疑你們憋著壞水呢,你讓我進你們渤海國看看,如果沒有壞水我就走,如果有的話,我就把你們的壞水潑了。


    另外,我懷疑從中原逃走的韓飛豹,極有可能要與你們勾結。


    所以我打算在韓飛豹與你們勾結之前,先敲打敲打你們。


    樸很勇站在書房裏罵的聲嘶力竭,他說你懷疑韓飛豹要勾結我們,你他媽的去敲打韓飛豹啊,你他媽的敲打我們幹什麽?


    還什麽你們都好幾年沒有動靜了,我懷疑你們憋著壞水......


    這他媽不就是欺負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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