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林殺了裴書劍之後,從書房裏出來,抬頭看了看已經亮起來的天空,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一名蜀州軍校尉從院子外邊快步進來,見到楊柳林後俯身道:“旗官大人,隊伍已經集結好了。”


    楊柳林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了那校尉一眼:“你叫什麽名字?”


    那校尉俯身迴答:“迴旗官大人,卑職叫高乃新。”


    楊柳林點了點頭:“以後你就是副將了,你們的將軍被敵人廷尉府派來的刺客暗殺,我現在暫代將軍職位,你明白了嗎?”


    這名校尉連忙說道:“卑職明白,卑職多謝大人栽培。”


    楊柳林笑了笑道:“帶路吧。”


    不久之後,高乃新帶著楊柳林到了蜀州軍營地,校場上,三千蜀州軍已經集結完畢。


    楊柳林登上高台,先是掃視了一圈,這一臉的誌得意滿。


    “你們的將軍被寧軍廷尉府的刺客暗殺,自即日起,我接替將軍職位,首要之事,便是緝拿刺客,為你們的將軍報仇。”


    蜀州軍的士兵們立刻振臂高唿:“報仇!報仇!報仇!”


    楊柳林道:“我幕營勇士,已經探知那些刺客的藏身之處,現在我就帶著你們去將這些賊人一網打盡。”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後說道:“你們需記住幾點,第一,不許任何人離開隊伍,更不許任何人把消息泄露出去......第二,隨我去追殺敵人,務必一個活口都不留,你們應該知道,若有生擒,必會被送往眉城,你們將軍的仇就報不了了......第三,若能將敵人全殲,我給你們每個人發半年的軍餉!”


    “是!”


    士兵們立刻振奮起來,一個個摩拳擦掌。


    不多時,楊柳林就帶著這三千蜀州軍浩浩蕩蕩的往城北方向進發。


    楊柳林出發的時候嘴角都帶著笑意,此時這輕棉縣城裏是他做主,將那些廷尉府的人一網打盡,這功勞可不算小了。


    與此同時,蜀州官道上。


    往眉城的隊伍還在趕路,車隊經過,路上塵土飛揚,行人紛紛避讓,時不時的還有人低聲咒罵幾句。


    因為看到是官軍的隊伍,他們自然也不敢真的罵出聲,更多的人隻是在心裏把這些官軍的八輩祖宗都問候一遍。


    馬車裏,葉先生正在閉目養神,大家昨夜裏都是一夜未眠,需要在路上養好精神。


    車外有人叫了一聲,說是寮官大人請葉先生到他的馬車裏商量事情。


    葉先生整理了一下衣服下車,往四周看了看,這路兩側青山綠水,景色好的挑不出一絲毛病。


    這蜀州風景,說冠絕天下也不為過。


    路邊的小溪清澈到離著幾丈遠,都能看到水中遊魚慢悠悠的遊動。


    葉先生深吸一口氣,想著這般絕妙的地方,若不能收入丟丟兒的囊中,那才是天下第一可惜之事。


    得蜀州沃野,非但得了這般天下糧倉,還能從此地出兵,與從冀州出兵的隊伍南北夾擊雍州。


    換句話說,隻要把蜀州打下來,雍州那邊的殘敵可能連打都不敢打了,就算打,也是輕而易舉之事。


    到了薑渭的馬車上,落座之後,薑渭就親手給葉先生倒了杯茶。


    “先生辛苦。”


    薑渭雙手捧著茶杯遞過去,葉先生道了聲謝。他放下茶杯後問道:“寮官大人喊我過來,是忽然想起來什麽要緊事?”


    “也算不得是太要緊的事,隻是突然想到,所以想請葉先生幫忙想想。”


    葉先生道:“寮官大人但說無妨。”


    薑渭喝了口茶後,這才臉色有些擔憂的說道:“我這個人,生性涼薄,且又看不慣別人,所以知己甚少,算起來,不過莫離離與方別恨兩個人好友而已。”


    葉先生沒有答話,隻是安靜的聽著。


    薑渭繼續說道:“莫離離之死,我並不怪罪你們,敵我雙方的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不算仇恨。”


    “方別恨為人,性格執拗,甚至可以說偏激,我隻是在想,他這般性子,若是到了廷尉府那邊,如何才能立足。”


    葉先生笑了笑道:“寮官大人不妨明言。”


    薑渭道:“我隻是想替他請求一件事,若我們殺了竇曲聲,又奪取靠山關後,可否不讓他在廷尉府中任職?”


    葉先生點了點頭:“你是擔心他會想起莫離離的死,所以會心有不甘?”


    “是......”


    薑渭道:“所以還是把他調離的好,能隨便到一個地方,做一任地方官,如此最好。”


    葉先生道:“等大事成功之後,我會向寧王提及。”


    “多謝!”


    薑渭抱了抱拳:“他是我唯一的兄弟了,心中最放不下的也是他。”


    葉先生道:“人生能得一知己,是幸事。”


    兩個人又閑聊了幾句,話題自然而然的到了竇曲聲身上。


    一邊應付著薑渭的話,葉先生心裏卻還在想著,這薑渭忽然讓他照顧方別恨是什麽意思。


    “竇曲聲武藝很強,被譽為幕營第一高手。”


    薑渭道:“而且此人又戒備心很重,沒幾個人能得他信任,所以要殺他其實很難,若我們失手,還請葉先生盡力保全方別恨,帶他離開。”


    葉先生道:“甘願為兄弟付出一切,寮官大人高義令人敬佩。”


    薑渭道:“我是兄長,三個人之中我年紀最大,所以必須是我......”


    他緩了一口氣後繼續說道:“要殺竇曲聲,在眉城之內顯然沒有什麽把握,所以我剛才一直都在思考,是不是換個辦法。”


    之前他和葉先生說過,竇曲聲有三個小妾,分處三個獨院,要想動手,就隻能是在這三個獨院之中。


    “想想看,竇曲聲那般多疑,那三個別院必然都是護衛重重,就算葉先生武藝超凡,想殺人都難,更何況還要安全脫身。”


    薑渭道:“我想了個計策,快到眉城的時候,我故意派人迴去泄露消息,就說我抓了一個廷尉府的高官,秘密返迴眉城,這般大功不敢讓別人知道,急於迴去獻給節度使大人。”


    葉先生道:“你的意思是,若竇曲聲得知消息,必會帶人攔截。”


    “是。”


    薑渭道:“他那般飛揚跋扈之人,這般大功怎麽能不搶走。”


    葉先生道:“可此人一旦離開眉城,比帶大軍,怕也難有下手機會。”


    薑渭搖頭:“葉先生對幕營太不了解,幕營中派係林立,他不敢帶太多人出門,指揮帶親信隊伍,又不敢大張旗鼓,所以人數不會太多。”


    他看向葉先生說道:“他從我手裏搶功勞,根本不需要靠人多,因為他知道我不敢得罪他。”


    葉先生皺眉沉思,一時之間馬車裏安靜下來。


    薑渭似乎是看出來葉先生態度其實已經有所鬆動,於是繼續說了下去。


    “在眉城之外動手,有兩大好處。”


    薑渭道:“其一,城外地勢開闊,得手之後,葉先生和你的人,有更多機會撤離......其二,竇曲聲在城中的援兵,想支援過來也沒那麽快。”


    葉先生道:“眉城的事,我並不了解,你在這裏生活那麽多年,諸事主人,都在你心中,所以你來做主即可。”


    薑渭抱拳:“多謝葉先生。”


    葉先生道:“寮官大人把計劃想好再告知我即可,我先迴去休息,我需要盡快恢複精神,以應對不時之需。”


    說完後葉先生告辭離開,迴到自己馬車上休息去了。


    薑渭等葉先生走了之後,派人去把方別恨請過來。


    方別恨一上車就問:“你剛才叫那葉先生過來,說了些什麽。”


    薑渭笑道:“怎麽,你還怕我勾結他,把你害了?”


    方別恨瞪了他一眼道:“我是怕你這心思多變,最終鬧得人心慌亂,反而成不了事。”


    薑渭道:“你還不了解我,我什麽時候誤過大事。”


    他遞給方別恨一杯茶:“我剛才想了個辦法......”


    他壓低聲音在方別恨耳邊說了幾句,方別恨聽完之後,眼睛立刻就瞪圓了。


    方別恨道:“你這麽冒險行事,一旦被竇曲聲反製,你連第二次機會都沒有。”


    薑渭笑道:“殺竇曲聲那樣的人,若不冒險,根本就不可能成功,越是兇險,竇曲聲越不會懷疑。”


    他拍了拍方別恨肩膀:“你隻管把你要做的事做好,這件事交給我和那位葉先生去辦。”


    方別恨還要多說什麽,卻被薑渭阻止。


    薑渭笑著說道:“我是做兄長的,所以做決定是我,冒險也必須是我,咱們三個之中你年紀最小,二離也總說,你性子其實不是孤僻而是單純,越單純的人越容易看不慣別人,越難和別人相處。”


    “所以你這樣的人,不能擔當大任,必然會壞了事,隻能是我啊......”


    薑渭再次拍了拍方別恨的肩膀:“按照我說的去做,若我們出了事,你就替我和二離好好活著。”


    方別恨低下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麽。


    三天後,他們在一座小鎮子裏停下來,薑渭把葉先生他們找來商議。


    “現在快到眉城,剩下的路,處處都是幕營的眼線,所以要做就得把事情做逼真些。”


    薑渭說到這,看向方別恨道:“你分派人手出去砍伐樹木,做幾個囚籠出來。”


    然後又對葉先生說道:“接下來的路程,就要難為你們了,會很辛苦。”


    葉先生點了點頭:“按你說的辦就是了。”


    薑渭道:“我讓人把囚車改造出來,囚籠一側用鋸子提前鋸出來缺口,到時候你們一腳就可踹開,若有危險,也可立刻脫身。”


    壓認真的說道:“若諸位信我,請諸位把兵器也交給我吧。”


    虞紅衣等人看向葉先生,葉先生沉思片刻後點了點頭:“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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