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老人家要是有一天能和平共處其樂融融,那麽前提條件隻有一個......


    必然是這三個人在批評教育李叱和高希寧的時候,格外的同步格外的一致。


    李叱好說歹說的總算把三位老人家勸住了,之所以不好勸,主要是因為老張真人還在旁邊添油加醋。


    他勸,老張真人在旁邊就拱火,這就相當於一個在滅火一個在澆油。


    要不是李叱咬著牙說明天給他們每人送兩壺陳年老酒過來,這三個人也一定不會立刻閉嘴。


    老張真人道:“早說不就完了嗎。”


    他看向長眉道人:“你不傻,為什麽你教出來的徒弟就傻裏傻氣的。”


    長眉道人:“傻裏傻氣不是我教的,那是根骨裏的東西。”


    然後他很認真的說道:“你看寧兒也傻裏傻氣的,你能怪老高教的她嗎?”


    高院長:“那不能。”


    長眉道人:“對嘛,那不是教出來的,那是根骨裏的東西。”


    高院長想了想,然後罵了一句:“你這老匹夫!”


    眼見有要吵架,老張真人連忙道:“有酒,有好酒。”


    於是那倆老頭就閉嘴了。


    李叱和高希寧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有一種咱們一起大逆不道了吧的感悟。


    李叱心說不能再讓他們三個繼續貧嘴下去了,不然指不定到什麽時候才能停下來。


    “爺爺。”


    李叱看向高院長叫了一聲,以往他都是叫院長大人,這次特意叫了一聲爺爺。


    高院長果然怔了一下,然後笑起來,慈祥而溫和的說道:“好孩子,有什麽事?”


    高希寧在心裏哼了一聲,心說這嘴臉,給我們老高家丟人啊......


    李叱把關亭候的事說了一遍,高院長仔細思考了許久,也沒有想到什麽頭緒。


    主要是已知的條件太少了,隻知道那人五歲進書院,十五歲離開,期間還曾去過大興城。


    四頁書院裏的弟子們,七八成都是這樣的人啊。


    李叱進書院的時候已經十歲多快十一歲,那是因為他去的晚......


    而且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在書院十年也不確定,隻是確定他在冀州城十年。


    歸元術抓住的那幾個人,也不算是什麽真有分量的,當時隻是關亭候的外圍護衛。


    如果真的是親信,怎麽可能後來又不跟著關亭候了。


    那些世家大戶的孩子四五歲開蒙,絕不是什麽稀奇事,別說家世好的孩子,就算是家庭條件一般的孩子,四五歲開蒙也實屬正常。


    高院長絞盡腦汁的想,沒有什麽印象。


    “如果是在書院十年的學生,品學兼優者,我都能說得出家世來曆,沒有不能對的上號的,如果是品學都不行的......”


    高院長說到此處看了一眼夏侯琢,夏侯琢撇嘴。


    高院長道:“如果是走讀的學生,那就更不好說了,有不少各地名門之後都會到書院求學,但他們不會讀上十年,多者三年,少者一年,然後就離開書院去求前程了。”


    既然找不到什麽痕跡,眾人也就不打算再浪費時間。


    正說著,吳嬸帶著人上來給他們送飯菜,見人這麽多,吳嬸都楞了一下。


    戰時,她基本上隻負責那老三位的飲食,李叱和高希寧都會隨軍吃飯,此時人多飯少,吳嬸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決定就在這做些麵條,省時省事。


    一邊做飯一邊聽著李叱他們閑聊,吳嬸忽然搭了一句:“你們說的這個人,是不是蕭公子?”


    聽到這句話,高院長先是楞了一下,然後看向吳嬸:“哪個蕭公子?”


    吳嬸道:“越聽越像,蕭公子是除了當家的和大將軍之外,難得的幾乎每餐都到食堂吃飯的書院學生,叫......蕭悅?”


    吳嬸看向李叱說道:“當家的去書院之後有兩年,蕭公子才離開的。”


    “對了。”


    吳嬸道:“蕭公子對當家的你特別感興趣,每天都會在你吃過飯後才進食堂,但總是要仔細問我當家的你都吃過些什麽。”


    李叱皺眉。


    吳嬸道:“他還經常從食堂帶些飯菜去書林樓。”


    燕青之猛的反應過來:“想起來了,確實有這樣一個人,還總是想和李先生請教問題,但李先生不怎麽理會他。”


    李叱仔細迴憶,沒有任何印象。


    所以他覺得這個關亭候很了不起,以李叱的機敏和警覺,有個人對他那麽感興趣,他卻毫無察覺。


    一個出身優越的人卻能很低調的行事,城府之深,已經可見端倪。


    燕先生道:“他去四頁書院求學卻那麽不顯眼,大概當時隻是想要書院的一份結業罷了。”


    李叱嗯了一聲。


    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來唐匹敵之前說的那句話,老唐說,這個關亭候行事作風和李叱很像。


    可想再想想又沒道理,那時候李叱真的沒有多大名氣,關亭候沒必要模仿一個當時還是小人物的李叱如何行事。


    況且,李叱那會兒還在進化中,哪有現在這麽不要臉。


    就在這時候,有親兵帶著一個人進來,看那人年紀三四歲上下,應該是緊張,所以臉色有些發白。


    “主公。”


    親兵俯身道:“此人說是關亭候信使,從揚州來,給主公帶來一封關亭候的親筆信。”


    李叱看了看那信使說道:“莫怕,把信給我。”


    信使連忙從懷裏取出來一封信,雙手遞給李叱:“這是關將軍的親筆信,命我務必親手交給寧王。”


    李叱把信接過來:“安排他下去休息。”


    說完後把信撕開,信並不厚,隻有一張紙。


    信上第一句話......我對寧王十分敬佩,冒昧寫信,是有些人生疑難,百思不解,所以想請寧王釋惑。


    第二句話是......寧王信命嗎?


    第三句話是,寧王若不信命,卻又被人擺布,當如何破之?


    這三句話看完,李叱的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


    【男兒當自強自立,不被人擺布,不為人利用,不受人脅迫,此為男兒誌氣。】


    【天下有誌者,寧王當為翹楚,我想請問寧王,力有不逮時,是虛與委蛇緩尋良機,還是當斷則斷不受其亂?】


    李叱看完這兩句話後,眉頭皺的更深了些。


    他不知道這個關亭候派人送信來,到底是什麽意思,是想示好,還是想故意迷惑?


    【有人給你按上了一對翅膀,你就一定要飛嗎?】


    這是信的最後一句話。


    李叱看完後遞給夏侯琢,夏侯琢看完後也皺起了眉頭:“最後這一句,是在說你,還是在說他自己?”


    他把信遞給唐匹敵。


    唐匹敵看完後沉思片刻:“如果不想飛的話,翅膀隻是負累。”


    李叱點了點頭,老唐這句話,令人深思。


    這讓人想起來那些被家裏長輩不停強壓著填鴨式學習的孩子,他們真的那麽想飛嗎?


    如果不想飛,那一雙巨大的翅膀,會讓一個人多累?


    但是,如果你想飛的時候,卻沒有翅膀,怎麽飛?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絕對的定理,來迴左右,皆有道理。


    “不用管他。”


    唐匹敵道:“此人或許有些心結,但不管他是自己想飛,還是被人逼著飛,他都是敵人。”


    李叱沉默片刻,找人拿來紙筆,在那封信上隻寫了一句話,然後遞給餘九齡:“交給那信使讓他帶迴去。”


    餘九齡低頭看了看,李叱寫的那句話是......別人給你了一雙翅膀,逼著你飛起來,他能逼著你往什麽方向飛嗎?


    唐匹敵笑了笑道:“若是我便不會理會他,但恰恰因為你不是我,所以你才是主公。”


    李叱道:“這麽生硬的加進來一句馬屁,略顯刻意。”


    唐匹敵道:“畢竟我不經常拍馬屁。”


    李叱笑道:“好在溜須拍馬表麵諂媚實為叛賊之人,都在我這邊呢,不然也把你禍禍了。”


    餘九齡:“當家的這話要是說我呢......那你就真說對了。”


    就在這時候,又有人跑了過來,是寧軍斥候。


    跑到近前朝著李叱俯身一拜後說道:“主公,往大興城方向派去的斥候送迴消息,大興城那邊調集了一支數十萬人的隊伍正在往這邊進發,估算著,最多再有半個月就能到。”


    李叱看向唐匹敵,唐匹敵道:“來的很快了,可知是何人領兵?”


    斥候迴答道:“楚軍打的是......武親王旗號。”


    所有人都怔住。


    一直都沒有開口的羅境道:“莫非是那老賊的奸計?如今被困在芒碭山裏的武親王是假的?”


    唐匹敵搖頭:“不可能。”


    他沉思片刻後說道:“楚軍打武親王旗號,不是打給我們看的,應該是打給山裏的武親王看的。”


    李叱道:“是想告訴武親王,朝廷救他的決心。”


    唐匹敵嗯了一聲:“如今楚國朝廷裏無善戰之將可用,打武親王旗號來的......莫非是武王妃?”


    說到這的時候,他看向李叱。


    夏侯琢也看向李叱。


    曹獵在豫州這次沒有跟來,是因為武親王和他關係特殊,他不來反而更好些。


    如果僅僅是武親王,曹獵也必然沒有什麽異議,他不來就是表明自己的態度了。


    可武王妃若真的來了,那就有些不一樣。


    武親王是楊家的人,武王妃是曹家的人......曹獵可以不管武親王結局如何,武王妃一旦牽扯進來,曹獵肯定會有所觸動。


    “以武王妃的行事風格。”


    夏侯琢看向李叱:“若真的是她帶兵來救丈夫,也必然會派人加急往豫州那邊給曹獵送信。”


    李叱嗯了一聲。


    這事不是李叱會有多為難,而是曹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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