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的夏天好像也很美,如果人能安逸下來,或許會發現更多的美。


    大自然擁有很神奇的力量,比如這一樹翠綠和另一樹翠綠,顏色其實並不相同。


    然後才會發現,一種顏色,並不是隻有一種,你稱之為綠的顏色,有很多種綠色,你稱之為紅色的顏色,亦有很多種紅色。


    顏色的影響,大概對於男人來說更大一些。


    比如,這家胭脂水粉鋪子裏推出了幾種新的唇脂顏色,女人們便會興高采烈。


    但要是問男人,你說一說這些唇脂都是什麽紅,男人們大概都會頭大如鬥。


    你在很多種紅色中問他,你比較喜歡哪一種,他大概還會敷衍的隨便指一個。


    可若是綠色,你在很多種綠色中問他,你比較喜歡哪一個,他大概哪一個都不喜歡,還會想打人。


    所以古人說,紅不好配綠。


    李叱也是現在才明白,原來紅色能分成這麽多種。


    在幽州最大的一家胭脂水粉鋪子裏,當掌櫃的把幾十種唇脂擺在李叱麵前的時候,李叱覺得這些一定都是幻術。


    他要給高希寧帶禮物,雖然出門之前他並沒有和高希寧提及,但是她卻知道,李叱一定會去買。


    自從到了燕山之後,女孩子們連逛街都沒有地方可去,所以生活都略顯粗糙了些。


    這次出門到幽州這樣的大城,李叱自然不會空手而迴,所以在他出門之前,高希寧就對李叱說,不要隻給她一個人帶禮物。


    要帶就要每個人都有,而且數量一定要完全相同。


    那一刻的高希寧,就好像一位在手把手教自己傻兒子如何泡妞的老母親。


    奈何這位老母親也是第一次被人泡,其實經驗不豐富,可終究是比李叱要想的全麵些。


    “高姑娘真的說讓你每個人都要給帶些禮物?”


    燕先生問。


    他想著,要不然自己也給若淩姑娘帶一些,那個小姑娘為了他已經把體重減下去了一半,這其中辛苦,燕先生也看在眼裏。


    從一個身強體壯武器用大錘的女子,變成了一個膚白貌美大長腿但還是武器用大錘的女子,其過程很艱辛,令人心疼。


    一個豆蔻年華的女孩子如此待他,他心裏確實很感動,也很愧疚。


    他問李叱,隻是想試探那麽一下下。


    若是李叱說是的,那麽燕先生想著是不是自己就不用買了,又或者多買一份,若淩姑娘會不會就會加倍開心。


    李叱道:“對啊,她說要買就要全都買,不隻是她們幾個年紀小的,幹娘,吳嬸,還有孫夫人,都要買。”


    燕先生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眼睛隨即微微眯了起來。


    他說:“為何我有一種感覺,高希寧正在努力的把你培養成一個渣男。”


    李叱怔住,想了想,過往種種,好像真是這麽迴事。


    他對燕先生說道:“她還讓我記住所有唇脂的顏色分別叫什麽,說以後用的到......也不隻是這些唇脂,還有水粉,還有其他東西,讓我都記住。”


    燕先生看了看那幾十種唇脂,搖頭道:“我寧可去背兵器譜。”


    他對李叱道:“如此眾多,如何挑選?難,難,好難。”


    李叱道:“不難。”


    他問那掌櫃的:“你這鋪子裏所有的貨物加起來,大概需要多少銀子?”


    這就是自信,氣度非凡。


    掌櫃的楞了一下,下意識的把自己鋪子掃視了一圈,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這位貴客,你是要盤下來我的鋪子?”


    李叱雲淡風輕的說道:“不是,就想知道這所有的東西加起來值多少錢。”


    掌櫃仔細斟酌了一下,估算了個大概數目:“七八千兩應該還是有的。”


    燕先生看向李叱,李叱訕訕的笑了笑道:“那,咱們現在再說說這一件多少錢吧。”


    燕先生:“嘁......”


    就在這時候站在一邊的羅境問道:“你是給弟妹買下來?”


    李叱道:“你也知道,山裏什麽都沒有。”


    羅境點了點頭,看向那掌櫃的,那掌櫃的沒有認出來羅境,隻覺得此人器宇軒昂,一看就是大人物。


    羅境這樣問,然後又看他,顯然是要替剛才問的那個人出手了,所以掌櫃的再次緊張起來,也難掩興奮。


    這世道,他的生意也不是那麽好做的,雖然幽州這邊不乏主顧,可是大生意誰不想做?


    看到掌櫃的那殷切的期待的眼神,羅境負手而立,淡然一笑道:“我也不買,我就隨便問問他。”


    燕先生都看清楚了,那掌櫃眼睛裏的光彩,從殷切的期待,變成了啥也不是。


    “裝車吧。”


    李叱忽然說了一句。


    掌櫃的楞了一下,他茫然的看向李叱,李叱取出來一些銀票遞給掌櫃的。


    掌櫃的激動的手抖著把銀票接過來,看了看後麵露難色:“這位先生,這銀票是冀州的。”


    李叱這才醒悟過來,雖然這銀票是大楚通兌,可是現在這般世道,冀州的銀票在幽州,自然也就沒有什麽意義,說是一遝廢紙也不為過。


    羅境看了他一眼,笑道:“銀票給我。”


    李叱沒明白什麽意思,把銀票遞給羅境,羅境把銀票收了之後迴頭吩咐道:“來人,帶掌櫃的去將軍府取銀子。”


    然後看向李叱說道:“等到了冀州,我再拿你這些銀票去兌就是。”


    李叱麵露激動之色,羅境笑道:“無需感謝,小事而已。”


    李叱道:“不是,你拿多了。”


    羅境:“......”


    李叱大笑起來,對羅境說道:“不用如此,還是我自己來吧。”


    他說完後看向餘九齡道:“把車上的金葉子取來。”


    餘九齡迴到他們的馬車上,把車底打開,居然還有隔層,之前幽州軍把馬車沒收的時候都沒有發現。


    餘九齡打開隔層後抱出來一個小箱子,迴到鋪子裏,把箱子打開,裏邊滿滿的都是金葉子。


    這些東西,還是逍遙王當初送給李叱的,可多可多了。


    羅境看到這麽多金子眼睛都睜的有些大,他沒有想到李叱居然帶著這麽多金銀出門。


    然後他又有些淡淡懊惱說道:“你這人如此呆傻,我幫你付了銀子,便是個人情,這些許人情你也不願給我?”


    李叱道:“別的可以,這個不行。”


    羅境問:“為何?”


    李叱道:“我給自己的女人買的,怎麽能用別人的銀子。”


    羅境道:“你女人......能用這麽多東西?”


    李叱道:“我所有的,都是她的。”


    羅境怔住。


    然後想著,此人把女人看的如此重,莫非是自己高看他了,他以後怕是難成什麽大事......


    結算了之後,這一盒金葉子都沒有用完,餘九齡對李叱很認真的說道:“我想去買一些東西。”


    李叱道:“去吧。”


    餘九齡點了點頭,然後看向羅境問道:“羅將軍,你知道,這幽州城裏,哪裏有養豬的地方嗎?”


    羅境又懵了。


    餘九齡道:“我要學以致用。”


    李叱在餘九齡肩膀上拍了拍:“好樣的!”


    羅境心說這尼瑪是一群神經病吧。


    所以迴燕山的時候,隊伍就顯得奇奇怪怪起來,前邊的馬車上裝滿了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還有不少漂亮的布匹錦緞。


    後邊的馬車上裝的是一車一車的大大小小的豬,一路上哼哼唧唧的倒也不讓人覺得沉悶。


    再後邊的馬車上裝的是從羅境手裏訛來的兵器甲械,羅境還特意分派了數百騎兵護送他們。


    燕先生在車上挑了一盒水粉,然後取出一塊銀子遞給李叱:“這個算我買的。”


    李叱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忽閃著一雙大眼睛看向燕先生:“先生你居然也用這個?”


    燕先生:“呸!”


    餘九齡道:“怪不得先生的皮膚看起來這麽好,原來......原來你是這樣的先生。”


    燕先生道:“滾。”


    李叱此時卻明白過來,把銀子接過來收好,餘九齡都懵了,他問李叱道:“你居然還真的收?”


    李叱道:“給自己的女人買東西,怎麽能用別人的銀子?”


    餘九齡一時之間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可是他卻看到,燕先生的臉忽然就紅了。


    這一刻,餘九齡終於明白過來,眼睛驟然睜大,那眼神裏都是不可思議,他仿佛發現了人生的終極秘密一樣。


    因為他這個樣子,燕先生的臉更紅了。


    餘九齡看向燕先生,燕先生知道他要問什麽,也做好了準備,既然自己已經買了這盒水粉,那麽餘九齡就算直接問他,他也要直接迴答......沒錯,我就是給我的女人買的。


    餘九齡瞪大了眼睛看燕先生:“你......你是誰的女人?!你居然是女人?!”


    李叱一腳把餘九齡從馬車上踹了下去,燕先生也踹了,所以餘九齡屁股上有兩個腳印。


    李叱對燕先生說道:“以後隊伍裏再招人的話,怎麽也要好歹考一下智力什麽的。”


    燕先生點了點頭:“嗯,不過好在這樣的也不多。”


    餘九齡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屁股,又賤嗖嗖的追了上去。


    幽州城。


    站在城牆上,羅境看著李叱的隊伍遠去,嘴角上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他最得力的手下羅枝節問道:“少將軍,這人真的可信嗎?”


    羅境反問道:“你為什麽覺得他不可信?”


    羅枝節想了想後迴答:“這個人看起來有些市儈,小心思極多,所以......”


    羅境道:“他把所有的市儈和小心思都讓人看到了,這樣的人,比起把所有的市儈和小心思都藏起來的人,難道不值得更為可信嗎?”


    羅枝節心裏一動,覺得少將軍這些話說的很有深度。


    “他那樣的人,隻要來和你談,就不需要懷疑他可信不可信。”


    羅境緩緩吐出一口氣後說道:“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多少如他那樣值得信任的人了,因為他所想要的,都在明麵上,沒在明麵上的,他不會算計......除非,你是他的敵人。”


    羅枝節笑道:“不過也無妨,他這樣一個把女人看的那麽重的人,以後也不會成為大的威脅。”


    羅境搖頭:“我剛才也是這麽想。”


    片刻後他繼續說道:“但這樣想一定錯了,雖然我不知道錯在什麽地方,可一定是錯了。”


    他看著遠處,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大概,這樣想對別人沒錯,對他不行,他是獨一無二的那種人。”


    ......


    ......


    【簡單解釋一下,這次送給大家的禮物是二十件不是三十件,是衛衣,圖片在書評區,以往三十件禮物,都是價值三四十元的禮物,總價一千塊多一些,這次的衛衣八十塊左右,對我來說,每個月的這筆支出,已經到上限了,對不起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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