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現在是一臉的迷茫一臉的肉疼,那個紅玉扳指,碧玉戒指,還有寶石戒指,一個一個的從他手指上被擼掉的時候,像是在挖他的肉一樣疼。


    李叱看了看自己的手,瞬間就都覺得漂亮了不少。


    他又拿起來那塊玉佩看了看,說實話,這些東西怎麽看值錢不值錢,李叱並不是十分懂。


    學過是學過,長眉道人曾經教過一些,然而並沒有什麽用。


    對於珍寶之類的東西,不是你從書本上或者是別人嘴裏聽到什麽就算你有經驗。


    你沒見過珍寶卻想鑒定珍寶,隻會是個笑話。


    什麽都沒有見過卻說的頭頭是道,而那些滿屋子是這些東西的人看著說的頭頭是道的人,大概心裏還有些想笑。


    所以李叱才不會去管這東西到底是什麽材質,他隻管值錢不值錢就得了。


    而李叱分辨這個東西值多少錢,一般就看失去東西的人臉上什麽表情,比如你看這崔大人,臉色難受的程度如果能分級,一級到十級的話,現在崔大人最少是五六級轉七到八級那麽難受。


    所以這東西一定很值錢,李叱就有那麽一點滿足。


    李叱喝了口酒後說道:“崔大人是難得的聰明人,王爺又喜歡聰明人,大人你還和我不一樣,雖然我和夏侯是兄弟,但我身份畢竟就在這,而且年紀還小,將來的事說不好的。”


    “大人呢,大人正是風華正茂又年富力強,不管是能力還是學識,不管是氣度還是頭腦,隻要跟了王爺,必然是大有作為,過個一二年,我再見到大人,說不定得給你行禮呢。”


    崔漢升被這幾句話說的心花怒放,一開心起來,連剛剛被李叱擼掉了幾個戒指都不在乎了。


    崔漢升道:“還不是要多靠李公子你提攜,沒有李公子的話,我怎麽可能會見到夏侯將軍,怎麽可能會見到王爺,不管以後如何,李公子都是我的恩人。”


    李叱笑道:“可不敢這麽說,我們以後都是王府的人,大家互相關照,日子也好過些。”


    崔漢升道:“是是是,李公子說的沒錯,咱們互相關照,那日子才會越過越好。”


    李叱話鋒一轉道:“說到日子越過越好,真的是有些頭疼......”


    崔漢升心說可能事情要有些不好的轉變,但還是硬著頭皮問道:“李公子是有什麽煩心事?”


    李叱道:“現在冀州那邊活著,真是大不易,本來我與一位姑娘已經到了嫁娶之時,奈何我這家境實在是苦寒,人家家裏跟我要婚房,說是不能少於前後三進的宅子,還要有出行的豪華馬車,崔大人你是不知道,冀州的房子有多金貴。”


    崔漢升抬起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那,如冀州這樣前後三進的房子,大概需要多少銀兩?”


    李叱道:“唉......其實也怪我自己吹下的牛皮,王爺說要送我一套宅院,夏侯也說要送我,我說男子漢成家立業,當然要靠自己,可是靠我自己,那一座宅院價值幾千兩,我怎麽可能買得起?”


    崔漢升道:“其實,公子也可以靠王爺的......”


    李叱:“嗯?”


    崔漢升道:“不是,我的意思是,王爺不也是好意嗎,這是王爺看重李公子,尋常人王爺怎麽會有如此厚賞,不過,好在也就是幾千兩......”


    李叱道:“幾千兩還少嗎?”


    崔漢升道:“這筆錢,我來出,雖然我作為地方官兩袖清風,但是家中還略有存餘,幾千兩的話,倒是不多,請問公子,具體是幾千兩?一會兒我派人給公子送到府裏。”


    李叱道:“九千九百兩。”崔漢升:“!!!!!”


    心髒疼。


    特別疼。


    沒心髒的那邊也疼。


    兩邊都疼。


    “九千九......”


    崔漢升咬了咬牙說道:“無妨,我就算是去拆借,也會為公子把這筆銀子湊齊,總不能耽誤了公子的終身大事一生幸福。”


    李叱抱拳道:“我替我那沒過門的媳婦謝謝崔大人!”


    崔漢升還得忙不迭的說沒事沒事,這都是小意思。


    他都覺得自己虧心啊。


    他現在就盼著王爺趕緊來,自己趕緊搭上這條線,這個姓李的靠不住啊,之前從劉文菊的態度來判斷,他覺得劉文菊也靠不住,那個家夥要是先搭上了王爺,就會一腳把他這個府治踢開。


    所以如果有機會,還是得先下手為強,原本劉文菊隻是他的一個財神,而且這個財神還得供著他,不是他供著財神,財神對他點頭哈腰的巴結,那多爽?


    若是劉文菊得勢了,那種小人,就會搖身一變成為他劉文菊的上峰,這些年自己怎麽從劉文菊手裏要錢,那時候劉文菊就得怎麽千方百計變本加厲的對付他,那多不爽?


    李叱笑了笑道:“這酒不錯,菜也不錯,比冀州那邊的菜館滋味還要好一些,大人若是得空了,我再來陪大人喝酒。”


    崔漢升連忙陪笑著說道:“隨時,隨時都可以。”


    心裏想的卻是我他媽的求求你,這次我請你吃飯算我不開眼,我求求你別來了,人家喝酒是助興,你這助興是喝血啊,喝我的血......


    心情激動的,別來了的別字,都可以發四聲。


    好不容易把李叱送迴那座宅子裏,還要恭恭敬敬的雙手奉上這宅子的地契,還有一萬兩銀子,他要是真的就給九千九,他都懷疑李叱會給他在王爺麵前穿小鞋。


    李叱一進門就看到神雕正在拱地呢,好像它一天不拱地就不舒服似的。


    李叱看著就來氣,上去就給了神雕屁股上一腳。


    “什麽都拱!”


    燕先生道:“唉,何必動怒,這豬拱地不是天性嗎?”


    李叱道:“青石板,滿地都是鋪的青石板。”


    燕先生道:“這你就不懂了,傻,不也是豬的天性嗎?”


    李叱楞了一下,忽然覺得很有道理啊。


    而狗子依然懶洋洋的站在神雕後背上,跟個不倒翁似的,不管豬怎麽拱怎麽動,它在豬後背上都那麽安穩。


    神雕一邊拱一邊哼哼,那意思好像是說為什麽這地有些不一樣?


    狗子應該是實在看不下去了,叫了兩聲,拍了拍翅膀,大概意思是蠢貨,你為什麽不換個地方試試。


    神雕就跟聽懂了似的,換了個地方繼續拱,換了個地方也是青石板啊。


    李叱想著,這倆貨這麽傻,應該不是隨他,想想看,大部分時間倒是高希寧在喂養,也就是說這倆貨這麽傻是隨高希寧。


    一想到這,李叱心裏都舒服了些。


    這神雕和狗子都是公的,公的就是兒子,大概率兒子隨娘多一些......


    李叱又想到,高希寧是娘,那我豈不是爹?


    美滋滋。


    燕先生看著李叱的表情從憂心到歡喜的變化,他看得都有些懵,心說李叱這是想了些什麽?難道這神雕和狗子能給他很大的啟示?


    李叱見燕先生在看他,尷尬的笑了笑,隨便找個話題解除尷尬。


    “先生,這倆貨這麽傻,一定不是隨我。”燕先生道:“你可以滴血認親試試。”


    李叱:“......”


    坐在搖椅上的長眉道人歎道:“幸好我隻是師父,不是親爹,這要是李叱和它倆滴血真認上了,還連累了我。”


    燕先生一臉的疑惑:“連累的上嗎?如果連累上了,和李叱也沒什麽關係了吧?”


    長眉道人一怔。


    李叱歎道:“兩位可是長輩。”


    燕先生認真的說道:“對啊,我們是長輩,你是孩子,孩子不是拿來玩的嗎?”


    長眉點頭道:“正解。”


    李叱:“呸!”


    他把地契遞給長眉道人說道:“幫你把這宅子從崔漢升手裏訛來了。”


    長眉道人接過地契看了看,然後又看向李叱,一臉對弟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欣慰。


    長眉道人歎道:“以前我們行走江湖的時候,哪裏想過有朝一日能訛這麽大的官兒。”


    燕先生道:“你還挺自豪。”


    李叱指了指那箱子:“箱子裏有一萬兩,我師父拿了宅子就不分錢了,銀子咱們幾個平分。”


    燕先生道:“我也開始自豪起來。”


    長眉道人:“孽畜啊。”


    李叱猜著劉文菊到了代州關之後不會有什麽好下場,餘九齡會把事情經過都對夏侯琢說清楚,劉文菊在夏侯琢手裏要是不被玩死,那夏侯琢也就不是夏侯琢了。


    但是解救那些青樓裏姑娘的事,李叱知道,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有些難度。


    他就算和崔漢升說,崔漢升也必不會答應,況且,他以什麽身份說?王府的人會管這些事?一點他說了,反而容易讓崔漢升懷疑他的身份。


    要想解決信州城裏賭場和青樓的事,就得等夏侯到了才行。


    燕先生問道:“你覺得夏侯一定會來?畢竟代州關那邊戰事吃緊,他應該以守城為重。”


    李叱搖頭道:“如果武親王大軍到了,守城的事,還有夏侯什麽事?我猜著,武親王大概會給夏侯一些提拔,然後就讓夏侯去休息,接管城防,擊退黑武人,這件功勞是要寫進史冊裏的,武親王不會讓出去。”


    燕先生聽到李叱的話後怔了怔,然後就是一聲長歎。


    李叱接著說道:“代州關有左武衛精銳守著,信州關有燕山營守著,黑武人想打進來沒那麽容易,大概是會無功而返,但是以黑武人的性子,怎麽會一點收獲沒有就撤兵?”


    燕先生思考了片刻後說道:“草原?”


    李叱嗯了一聲道:“黑武人百萬大軍南下,打不下來中原,迴去之後闊可敵大石會覺得自己臉上掛不住,順路把草原掃蕩一遍......草原與中原不同,中原有堅城可以抵禦外敵,草原上一馬平川,擋不住黑武人。”


    燕先生道:“如果黑武人屠戮草原,那草原人就會對黑武人恨之入骨,將來就不會再幫黑武人了。”


    李叱看向燕先生,沉默片刻後問道:“真的會嗎?”


    燕先生被李叱問的有些懵,他又想了想,然後歎息道:“是我想的太多了,被打怕了的人,將來跪下來的會更快,好在我們不一樣。”


    李叱搖頭道:“先生,我們都一樣。”


    燕先生再次怔住。


    李叱道:“誰疼誰怕,誰就會跪下。”


    燕先生因為李叱的話而陷入沉思,我們真的和草原人不一樣?


    不。


    都一樣。


    所以唯一的辦法是,我們不被打怕了打疼了,才能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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