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說完這話之後,便不再看她,徑直走到座位那邊去了。


    身旁的月萍都不知道自家主子是什麽時候把荷包裏的東西換了呢,隻是眼見自家夫人才說了幾句話就削減了對方的氣焰,心裏高興極了。


    她看到被那位王大小姐攥在手裏的荷包,心思一轉,走到銀柳身邊低語了幾句。


    銀柳斜了她一眼,走到暖閣裏從自己帶來的包袱裏拿出一個荷包遞給她說道:“你可悠著點,別把人氣暈了。”


    月萍點點頭,裝作無意的開始和成國公府這邊的丫頭們攀談起來,然後趁機把荷包裏的首飾分了出去。


    徐氏和單婧妍原先雖然在聊家常,但是都分神注意著暮雲那邊呢。徐氏見她過來連忙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和她說了幾句家常,又低聲道:“你也真是的,不過是些上不了台麵的,不必理會就是了,何必和她這般計較呢?。”


    暮雲笑而不語。正好外頭有管事媳婦過來迴話,徐氏就去了前邊。


    見周圍沒人,單婧妍促狹的看著她道:“想不到咱們溫夫人也有這樣氣勢淩人的時候,剛剛那個樣子可真是少見呢!”


    暮雲淡定的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斜著眼看向單婧妍:“我說你今兒個怎麽來的這麽早?感情是想來瞧我的笑話的?”


    元初梔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拿起手中的團扇輕搖兩下:“我哪能看你的笑話啊,隻是聽說有人要免費唱大戲,在家閑著無聊就過來瞻仰一下罷。我可聽說了,那位早上六點就起來梳妝打扮了,難為她一個喪父的庶女整出那樣一身行頭來。你倒好,三言兩語的就把人家好不容易搭了半天的戲台子給拆了,這讓人家怎麽唱戲呀?而且和你打擂台都還沒開起來。”


    暮雲輕笑一聲:“打擂?她是什麽人?和我打擂,她還不夠格。倒是你,成日裏在縉王府看的戲還少?一點小事就把你興頭成這樣?”


    單婧妍一愣,然後有些驚訝的問:“你就一點也不擔心?萬一她那天真的得逞了……”


    暮雲勾勾嘴角:“如果真的就那麽一天,那就遂了她的意吧,我隻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她看著單婧妍的臉,輕聲說:“真正疼愛你的人是不會讓你為難的,有些人是不值得我們為他費盡心機的爭來鬥去的。”


    這話倒是得到了單婧妍的認同,要是元初梔在的話她臉色肯定會黯淡起來。


    暮雲些靠著坐在椅子上,她說道:“這些人願意演戲,你們就當個樂子看罷了,高興了就逗幾下,不高興了就不搭理便是,難不成還真要和這些人較真不成?好歹咱們是有身份的人,何必整日隻盯著那幾個人呢?”


    正說著呢,就見單婧雪帶著王家兩個姑娘走過來說:“王妃、溫夫人,您們在聊什麽呢?”


    暮雲笑道:“我和王妃不過是說些管家理事的閑話而已,倒是婧雪今天怎麽這樣安靜?沒去園子裏玩去?”


    單婧雪笑道:“就我們三個沒意思啊,剛才你沒來的時候我去後頭看了一下,碧桂院邊上的綺樓那兩株秋海棠如今開的正豔,咱們一起去瞧瞧吧?”


    單婧妍言笑晏晏的樣子,率先站起來說道:“正好坐的時間長了身子有些僵,出去走動走動也好。”聞言,暮雲也順勢站了起來,一群人又浩浩蕩蕩的去了綺樓。


    現在的綺樓與以前的沒什麽不同,就連當初徐氏讓人種下的各種花木也都俱在。


    暮雲突然有些懷念自己以前在成國公府裏幫著徐氏種花木的日子了。那種無憂無慮的日子是最悠閑不過了。


    不過她瞧著那矯揉造作的人,心中冷哼一聲:也許有些人生來就是對頭?頭迴見麵就針鋒相對,這次對方又瞧上了自己的丈夫。而且還有某位公主呢,她的作風,還真是開放的很呢!雖說大轅的公主彪悍的多,但是這樣明目張膽的大張旗鼓的養麵首的還真沒幾個。


    這裏的兩株秋海棠是豔麗的大紅色,此時正含苞待放,在這初秋時節百花凋零的時候,的確是格外的鮮豔奪目。


    暮雲看著這兩株花樹聞著空氣裏清新的花香,感覺自己心神裏的雜念都被滌蕩一空,隻覺得神清氣爽。


    暮雲迴頭看向單婧妍,隻見對方正伸手從樹枝上摘了盛放的海棠花放在鼻尖輕嗅,似乎是覺察到了暮雲的目光,她抬起頭衝暮雲嫣然一笑。在紅花和人麵互相襯映下,顯得十分美好。


    待了沒有多長時間,就見姝嫻從前頭走過來,笑著說道:“宴席已經在花廳那邊擺好了,還請各位主子們移步過去。”


    眾人聽了都說笑著往外頭走去,隻有王可雲看著姝嫻手上的那對赤金鑲瑪瑙的戒指不由的在心裏惱怒,那戒指的材質工藝和溫夫人給自己的那副耳墜一模一樣!自己好歹也是個大家小姐,難不成在溫夫人的眼裏就和丫鬟一樣嗎?是了!她本就是個丫鬟出身的,有什麽見識?王可雲在心裏對暮雲暗損了半天才覺得心氣有些平了。


    暮雲才沒空搭理王可雲呢,她要忙的事情多著呢,不想把經曆花在一個不相幹的人身上。


    待用過宴席後,下午迴到家,也沒顧得上歇息,就忙著料理起家務來。雖說家裏的急事都有下人報到承德行宮,一些不急的事一般管家都給斟酌著處理了。


    可就算這樣,家裏還是積攢了一堆的雜事,另外還有這兩個多月的賬本沒有對賬。公中的、她自己的,有莊子的也有鋪子的,光是這些雜事暮雲就足足忙活了十來天,才終於能鬆口氣。


    隻是沒等好好鬆快鬆快,這就進了八月裏了,又要預備中秋節禮又要四處走動打點,真是好一陣忙活。直到中秋這天一家人坐下來吃頓團圓飯,才放鬆了下來。


    外頭有人送了一大筐碗口大的螃蟹過來,暮雲雖然覺得這個東西貴的要死不說吃起來還太麻煩。


    但是看看桌子上的其他東西,暮雲總覺得心裏膩歪的很,都沒有胃口,隻有螃蟹是清蒸的看著不油膩。因此暮雲便讓丫鬟給拿了一個,月萍知道她的習慣,向來都嫌這個吃起來麻煩的,因此用器具把螃蟹裏的肉都剔好後才端到暮雲跟前。


    暮雲接過碟子,既然有人剔好了,不用自己動手,她就拿起筷子往薑醋汁裏蘸一下,嚐了一口,她就覺得這味道不錯,加上薑醋汁倒是好吃,難免有多吃了幾口。


    不過螃蟹性涼,不宜多食,暮雲吃完盤子裏的那些蟹肉後就不在吃了。


    見著螃蟹這麽大,肉質也不錯,暮雲便問齊媽媽:“這螃蟹還有剩嗎?”


    齊媽媽迴道:“迴夫人,還剩半筐呢!”


    “你拿幾隻給玉蘭送過去吧。剩下的你們做了吃罷,這螃蟹性涼,雖不能多吃,但肉質好,就當給你們換換口味,吃點新鮮的。”


    齊媽媽一聽,連忙帶著眾丫鬟行禮謝過。暮雲揮揮手讓她們下去忙罷。


    溫廷舟就在一旁抱著小女兒,看著暮雲吩咐,也不多加幹涉,不就幾隻螃蟹嘛,既然妻子用它做人情,那他自然不會駁了她的麵子。


    不一會,月萍便踏著夜色到了自己姑媽的地方。金大家的開門見是她不由地訝異:“怎麽這會兒過來了?”


    月萍笑著說:“我是來給表姑娘送東西的,順便來看看姑媽您。”


    說罷還遞上一個籃子:“這裏麵是別人送到府上的螃蟹,咱們夫人怕放久了,螃蟹死了就不新鮮了,便讓府裏的人分了吃,我勻了幾隻作為中秋禮帶迴來給姑媽您和姑父弟弟們嚐嚐。”


    金大家的連連笑著說:“好,既然你說是中秋禮,那姑媽就收下了”


    ……


    話說縉王府這邊,待府醫給單婧妍把了脈後。然後笑著說道:“這脈象來看是滑脈,王妃娘娘怕是有孕了,隻是如今日子尚淺,脈息還有些弱,但是已經能摸到滑脈了。再過個七八日,王爺王妃請個積年的老大夫過來把把脈就能確診了。”


    縉王聽了大喜:“既然黃大夫你這麽說,想來是錯不了的。”


    然後他又笑道:“王妃真是辛苦你了。”


    單婧妍笑道:“哪有什麽辛苦不辛苦的?能為王爺孕育子嗣是臣妾的福分呢!”


    帝王家自然希望多子多福,縉王也不例外,知道自己子嗣艱難後,他說不在意是假的,王府後院那些女人他不是沒碰過,隻是他更希望孩子是出自單婧妍的肚子,不然他也不會在這她這裏努力了那麽久。


    至於孩子以後是否健康,那得等出生後才知道。


    ……


    溫府這邊暮雲和溫廷舟笑道:“我原打算把玉蘭母女接過來住幾日的,可惜她拒絕了。”


    溫廷舟點點頭,哄著小南瓜和暮雲說道:“她是個要強的,自然不會過來的。”暮雲“嗯”了聲,。


    過了十天左右,縉王沐休的時候親自拿帖子去太醫院請了一位擅婦科的太醫過來。太醫把了脈之後,確認了單婧妍的孕情。然後撚撚胡須道:“王妃的脈息不是特別強健,想來這一胎定是有些不太好,隻是胎兒現在還太小,老夫察覺不出來,得等大一些再把脈看看才行。”


    單婧妍忙謝過太醫,又問道:“這些日子我總是食欲不振,吃不下東西,或是吃了沒一會就吐。第一胎的時候明明沒有這樣,怎的這迴這樣厲害?不知太醫可有什麽好法子?”


    太醫安慰單婧妍道:“王妃娘娘,這個不礙事的,但凡是孕婦或多或少都會有這樣的一段時間,短則十來天長則兩三個月,過去就好了。我看娘娘您身子康健,雖然脈象弱了點,但是一時半會沒事的。至於吃食嗎?除了那些寒涼類的不能入口的,旁的能吃什麽就吃點什麽,什麽時候想吃就什麽時候吃,別顧忌太多。等過段時間如果還這樣,再去太醫院找老夫。”


    其實這話玉蘭和暮雲自己都說過,隻是單婧妍一直將信將疑,如今聽了太醫的話,她才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裏。


    沒錯單婧妍早就知道自己懷孕了,上次她找了玉蘭悄悄的把了脈,但那個時候脈象並不明顯,因此單婧妍又拖了幾天,請府裏的大夫把了脈後,這會兒又被縉王請了太醫來把脈。


    縉王連忙將太醫請到前院喝了一杯茶,待他走時又奉上一個大大的紅封。到了這會子,總算是確認了。


    縉王子嗣確實艱難,但也不是不會有子嗣,另外就是有子嗣後,孩子可能會有些先天不足,不過這個事情被他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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