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就走了?


    那船已經行遠了,阿青才迴過神來。


    八成是她想錯了——不,一定是她想錯了。


    那個人應該是乘船賞月,偶然路過的,不會是她想的那個人。


    “咱們進去吧。”


    “噯,”大妞拉了她一把:“月亮這麽好,咱們走走唄。”


    阿青心事重重,也確實不想現在就折迴頭去。


    兩個人沿著河邊的小路向前走,大妞挽著阿青的手:“姐,你知道我剛才求了什麽嗎?”


    “什麽?”


    大妞小聲笑:“我求了姻緣啊。”


    她的聲音裏帶著羞澀。


    阿青很意外:“真的啊?”


    “嗯。”頭一句話說出口,後麵的就容易了,大妞聲音比剛才大了一點:“也不知道這拜月靈不靈,要是真靈驗就好了。”


    “那你想要一個什麽樣的如意郎君呢?”


    “老實,肯幹,有事的時候,兩個人能互相依靠共度難關,沒事兒的時候也能在一起親親熱的說說話。”


    “就這樣?”


    大妞認真的點頭:“就這樣。”


    這……當然不是說這標準不好。不過,阿青本以為大妞期望的是另一種人。


    “啊,還有,”大妞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要能入贅的最好。”


    “你怎麽會……”


    “我爹就我這麽一個閨女啊,他將來要是再娶個老婆給我生個兄弟,那我嫁出去也沒關係。可是他年紀也不小了,又沒有成家的打算,那將來我真嫁了。他一個人老了可怎麽生活?”這些想法大概在大妞心裏已經裝了很久了,隻是她誰也沒有說,跟阿青也沒有提過。


    “所以啊,我就算找不到一個肯入贅的,也不能嫁的太遠了,不然怎麽照顧我爹呢?他脾氣又不好,又不會攢錢。自己連個飯都會燒糊。要是沒人照顧,他以後怎麽過日子?”


    阿青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大妞。


    她一直覺得大妞還象個孩子一樣。整天和小山爭吵打鬧搶食,但是就在她沒有注意的時候,大妞已經長大了。


    月色下大妞的臉龐看起來和平時不一樣——也的確不一樣了。


    “姐?怎麽了?”


    “沒有……我就覺得,你好象一下就長大了。懂事兒了。”


    這話把大妞說的不好意思起來:“哪兒啊……其實我也就是這段時間想的多一點。”過了一會兒,她又輕聲說:“其實我還許了個願。”


    “嗯?是什麽?”


    “就是那個。陳公子,姐你還記得吧?”


    阿青心裏有鬼,差點兒嚇了一跳,有點含糊的應了一聲:“哦。記得。”


    “我希望他能過得好好的,平平安安,別再受傷遭難了。下次可不一定還有那運氣遇見肯救他的人——還有,要是有機會。能再見他一麵就好了。”


    “你對他……”阿青想到那個鎖在小抽屜裏的荷包,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沒有,我知道他根本不會喜歡我,說不定早就忘了有我這麽一個人了,我也沒想和他怎麽樣,就是想著,那個人可能也住在京城,要是能再見他一麵,知道他過物好不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人過的挺好的,看樣子沒有再被追殺,生命力跟蟑螂似的,完全不用替他操心。


    阿青滿肚子的話說不出來。


    剛才那個身影阿青看著就覺得莫名的眼熟。按說她的記性不錯,見過的人再看到不會認不出來。可是端午那天她喝了酒,印象很模糊。剛才離的又遠,看的實在不太清楚。


    如果真是他,那大妞許的這願還真實現了。她已經見著那個讓她許願的人了,盡管她自己沒有認出來。


    “姐,你怎麽了?”


    “沒事。”阿青攏了一下袖子。盡管白天的時候天氣還十分燥熱,但是到了夜裏,涼意就透過窗紗侵進屋裏,阿青這幾天晚上盡管蓋著薄被,還是被凍醒過一次。


    “是有點冷,咱們迴去吧。”


    她們往迴走的路上,桃葉和桃核已經出來尋她們了,桃葉細心,還取了兩件鬥篷出來。大妞擺手說:“我不冷,姐你穿吧。”


    “手這麽涼,還說不冷,你快穿上吧,大過節的你再著涼生病,好吃的沒你的份兒,你就灌苦藥湯子吧。”


    到底兩個人都穿上了鬥篷,桃葉問:“小姐怎麽也沒說一聲就跑出來了?”


    大妞低頭係著鬥篷的帶子,帶子很長,都纏成一團了:“剛才聽見門外有人吹笛子,所以出來看看。”


    阿青伸手過來替她把帶子捋順,再係一個如意結。


    十五除了月餅,家裏還做了不少蒸餅,第二天一早起來,阿青把蒸餅切成小塊,放在鍋裏煎熟,她做早飯的時候,唐媽媽和桃葉都在一邊緊張的看著她,生怕她切著手,又或是被油燙著了。


    阿青被她們那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逗笑了。


    唐媽媽緊張的從頭盯到尾,等阿青終於放下鍋鏟站起身來,她才長長的鬆了口氣,捶了捶腰。雖然活兒是阿青幹的,可是做為旁觀的唐媽媽卻比自己幹了一場重活兒還累。


    阿青喜歡下廚,這個她們勸不住。可是如果阿青真在廚房受了傷,她們可沒辦法對太太交待,肯定要受罰的。


    阿青也知道她們擔心什麽,她解了圍裙站到一旁,剩下的活兒都由唐媽媽接手了。


    煎麥餅用的油並不多,蒸餅外皮煎得焦脆,裏麵吃起來更筋道。這個全家人都挺喜歡,就是都吃不了幾塊兒,因為這個太頂餓了,麥餅本來就蒸得結實,再用油煎過,既當菜又當飯了。阿青吃了兩塊餅子,喝了一碗粥,就再也吃不下了。奇怪的是,大妞也沒吃多少,平時她的飯量可不止這些。她捧著粥碗喝的很慢——粥已經盛出來一陣子,早不燙了。


    吳嬸也注意到大妞有點兒無精打采的,伸手過去在她頭上試了試。


    “你這孩子,怎麽發燒了也不說?”


    “啊?發燒?”大妞自己還稀裏胡塗的:“我沒覺得燒,我就覺得有點冷啊。”


    虧她還是郎中的女兒!


    阿青想,八成是昨天晚上她們倆在外麵的時候吹風受寒了。


    張伯卻不當一迴事兒,連藥都沒開,隻說:“別給她飯吃,讓她喝點兒熱湯,去睡一覺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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