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二龍論政說千古(下)


    “朝廷享國日久,皇室、貴族、大臣子孫繁衍,他們必優先占有仕途空間,久久,上層滴水不漏,外人難以進入,上位空間越來越狹小。”方信搖頭歎息的說著:“雖然有科舉製,名義上,以才錄人,可是你看列朝本朝,原本官員子弟,總比寒庶子弟要有許多優處,久久,有誌有才之士,不得伸展,士不得仕,必有怨恨,而生離心,一旦皇朝有變,這等人就是造反骨幹。”


    “這是一處,還有一處,既然粥少僧多,那為了爭奪上位空間,就算朝廷三令五申,嚴厲禁止,也禁止不了結黨而爭的事。”


    “所謂黨爭,就是官員結成黨派,為爭取政治利益互相攻擊,這爭權奪利,不是一人一門之事,更是牽連數以千計的人員,以及後世子孫的仕途空間,所以必慘烈無比。”方信說到這裏,想起宋明的黨爭:“一派如是跌下,不但當事人罷官貶職,連帶一大群人,更是禍及子孫,以後子孫都難以在仕途上有大的發展,這爭,就不以一人一心而改變,而緩和了。”


    宋的黨爭,斷送了變法,並且延續到南宋,禍端百年。


    明後期,東林黨與浙齊楚黨,以至發展到後來與閹黨的紛爭,為最終導致了明朝的滅亡埋下了深深的伏筆。


    這場幾十年間的戰鬥,無論舉什麽為國為民大義淩然的牌子,其實上就是為同黨,為後世子孫,爭奪仕途空間,這從日後東林黨控製南方科舉,非東林黨人難以中舉,就可以清晰的表現出來了。


    方信非常看不起的,就是當時在地球上,有種叫“腎人”的作者,就寫著黨爭,全部是為國為民大義淩然,隻是路線不同罷了,本心還是一樣,這實是可笑之極,小資之人的才學,幾如螢火,不足以論政。


    一旦黨爭,就是爭奪生存空間,在最寬容的宋朝,這失敗,也要禍及數代子孫,這是何等慘烈?那容得幾分仁慈和大義在裏麵?


    明宗皇帝到底受到時代局限,聽著方信解剖如流,決千古事於掌握之間,不但變色,而且也大起敬心,問著:“既然如此,那有什麽辦法解決?”


    “其實中策也很簡單,國壽之事,無非空間,若能奪得一片新的國土,遷移過去,下可解決大批黎民生存,上可安置大批官員,這是開源之法。”方信平靜的說著:“如能控製,實可延壽,隻是國土如是太大,就無法控製,要不分封,要不就鞭長莫及,也大有弊端之處。”


    “天地之大,隻此一片陸地,何處尋新土?而且就算有著新土,分封疆土的話,雖當時人口稀少,但是數代之後,隻怕成為朝廷禍端。”明宗皇帝出於集權皇帝的本能,卻是否定了此法。


    方信暗中一歎,就從這點,就可以知道,為什麽自唐以後,曆代皇帝就不再開疆辟土了,中國大帝國,本已經達到技術有效控製的極限,再遠就鞭長莫及,處於皇帝的本能,寧可荒蕪不取,也不肯讓人封疆裂土威脅朝廷。


    但是,你不取,你不封,也自有人崛起,這也是唐後金、遼、元、清胡族崛起入主中原的原因之一。


    而西方卻無處弊端,大航海大殖民,一時間,無論上至貴族國王,下到百姓,都獲得了空前的空間,而奠定了數百年西元大盛的氣數。


    方信知道如此,就對中策開疆辟土不說,而且,此世界也沒有地方再開辟了,因此就說到上策:“上策,朕已經實行了。”


    “太祖神武英明,兒孫卻是不知,還請明示。”明宗皇帝恭謹的說著。


    “《春秋王製》有言,自古有四民——有士民,有商民,有農民,有工民,農為國之根本,大是不錯,可是若是農土有盡,無地可耕,卻可使之多工民,商民,也可糊口,這使下民有空間安身立命養家,有此,可多增國壽也!”方信說著:“仁者,利之大也,朕之六書,也曾有記錄。”


    “原來如此,太祖高瞻遠矚,立意卻在此處,不知這工商二民,可容多少百姓?”明宗皇帝問著。


    “一倍。”方信含有深意的說著。


    雖然心中還有些懷疑,明宗皇帝還是恭維說著:“此策就可再延國三百年矣!”


    方信搖頭,說著:“雖說如此,能延壽百年就了不得了,先前,朕說過,皇室、貴族、大臣子孫繁衍,他們必優先占有仕途空間,而朕立家法,使貴族和王族多蓄商產,雖然這少不了豪取強奪之事,但是卻有著士大夫階級的製約,雖官僚資本血淚斑斕,但是也可使進程,大體進行下去,前後或許能延壽百年。”


    “再說讀書人日多之事,士以仕為天,這官府朝廷,卻無論怎麽樣也容不得日益增多的士子,這不是什麽貶低士族就可以解決,朕希望,在皇族和貴族多掌商業之時,能改變一些商人低賤之氣,而能使一批士子,轉為商途,這貴字沒有,富還是有的,也可緩其怨望,以解燃眉之渴。”


    方信最後總結說著:“以上綢繆,或許可延壽到五百年天下,再多也難。”


    其實讀書人日多,爭取當官權利或者爭奪不到,但是爭取“見官不拜”權利,實際上與後世公民權是一樣的,這也是人到趨勢所在,當人人都讀書時,能開智時,就是龍氣迴歸萬民的時候了。


    想到這裏,人道進程就清清楚楚,再無絲毫迷惑。


    萬民無知,才可長統


    如民有知,必爭其權


    僅僅如此罷了,這不是個人的意誌,是整個社會階級的意誌,可推遲,不可改變,浩瀚大流,人道之爭,唯利是圖。


    不過,明宗皇帝雖是他的子孫,但是也隻可說到這裏了,這五百年國運,也許能爭取到,也算是龍脈中,前五甚至前三之列了,也無憾之有。


    至於君主立憲,說實際的,方信卻也不敢擔保這世界的子孫,有此福緣了。


    眸光清亮,方信淡然說著:“明宗皇帝,朕已把天機賜你,日後,若朕不在,就由你來主持本脈龍運,三分天意,七分人為,這三分天意,就是你主持的龍運氣數了,朕卻是要離開了。”


    說著,方信就不再說話,清光一閃,明宗皇帝就在陽世立不住,龍禦迴天,而再向下望去,卻不見方信半點影子了。


    位麵洪流,世界隔膜,方信在穿越其中,他已經感覺到了召喚。


    這虛空之中,空間上似是無邊無際,時間上似是無始無終,而存在著無數的世界,在空間的各個層次中存在。


    仙道世界,頂尖存在,別說大羅金仙了,所謂的大羅,就是一切時空世界都自在永在,所謂的金仙,就是一得永得,永不退轉,這種境界,方信估計,按照主世界的劃分,就是九階存在了。


    可是,這又能怎麽樣?


    主世界的人類文明,不但已經從地球擴展到太陽係,並且開始從太陽係擴大到銀河係。終有一天,人類會走出銀河係,探索河外的星係、星團以至乎總星係。


    這是平麵來說,對層次來說,上下探索無數層次的世界,曾經的文明終會一一重得。


    如果說,現在主世界的文明,是黃金時代的早期,那總有一日,會有著舉族進入聖道的時代,那才是真正的人道天堂。


    在時空跳躍的瞬間,方信感覺到自己的思感往無限擴展。


    時至於六階境界,他已經感覺和看見,無數的世界,它們都在不斷運動、發展和變化,這是宇宙的神跡,是永恆之下,那造物的深不可測。


    天數盈虛,造物乘除


    此言尚是大如鼎,用酒還需青杯祝


    持道而行,滴水不漏


    生滅造化自有主


    這是他目前領悟的道,在此時,卻如此清晰。


    當突破時空,重新降臨水府的一瞬間,兩柱功德如彩虹一樣落下。


    一束金黃,一束七彩。


    此時世界,卻是深秋,方信飛出水府,居高臨下而看,隻見蒼莽大地,三江浩蕩,彼此連接,源源不斷引入平原。


    益水治理已經完成,是以有三百萬金黃功德。


    方信原本就有二百八十萬,取其八十萬,至三百六十萬功德圓滿,清光一畝,徐徐而化,清亮勝於日月,其質勝於琉璃。


    餘下二百二十萬功德,入得世界珠。


    東水陰麵工程也自完成,得三百六十萬天地功德,也入得世界珠。


    世界珠中,本有六千五百萬功德,自此,已達到七千五百萬功德規模,清光凝聚,不分陰陽,是以一元之轉。


    在一處平地上,一處大祠已經建立,方信注目而上,卻是為朱新供奉。


    寬大宏偉,眾人專心,眾誌成城。


    此時,朱新的功業,幾達於頂點,人生於世,如白駒過隙,不過彈指揮間而已,如能有得些微功績,造福於人,也不枉此生矣!


    何況如此盛境,這浩浩數千年,享此殊榮者,能有幾人?


    方信淡然一笑,造化弄人,天地玄黃,白雲蒼狗,再進者也複問,能有幾人哉?


    離此方圓滿,還有五年,不過彈指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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