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毀滅之初(下)


    “如要發動宗教運動,外人萬萬不可直接插手,這點卻是重點中的重點。”方信立在樹上,凝視著遠方,侃侃而談:“如是有人直接插手,特別是早期,自然就改變了性質,使光明神有著借口直接幹涉。”


    “就算沒有外人直接插手,光明神也可下達神喻。”哈達克立刻就說著:“如果是小事,必不至於幹涉,但是如果是大事呢?”


    “這也是一樣,外人不直接幹涉是前提,但是核心就是光明神本身的權柄和根基。”


    “現在是赦罪權在於教廷,但是光明神卻從沒有真正說過,把救贖的大權交給教會,這點最是最重要,現在是含糊在這裏。”


    “可是一旦矛盾尖銳了,撕破了麵紗,就有一個讓所有信徒都必須慎重考慮和爭論的真理——到底這個救贖的大權屬於誰?”


    “如果屬於教會,那光明神開口承認,那就是自取滅亡。”


    “如果屬於神,那興起的宗教改革,就是虔誠的表現,光明神又有何理由,來打壓這次宗教改革運動呢?不怕虔誠信徒離心離德而失望嗎?”


    “神不是萬能的,一切都必須還按照規則來,但是無論光明神選擇哪點,宗教動蕩,必會到來,陷入很長一段時間的內耗期。”


    方信坐了下來,把他如何削弱和分裂光明教會的計劃說出來。


    雖是一人,舉世都敵,但是鎮定從容,笑談之間,談論天人大事,胸懷必勝之心,這種神態,甚至使哈達克都震驚。


    “那具體,又如何作呢?”


    “首先就是選擇一個恰當的地點,要離教廷遠一些,但是又必須是繁榮的城市,能使影響迅速擴大。”


    “這點可以辦到。”哈達克立刻迴答的說著。


    “其次就是從神學院中挑選人選,必須是兒童和少年時受到許多苦,受了苦,自然有不平之氣,自然對公平和真理更加追求,需要的人選,就是寧折不彎的性子,為了理想而奮鬥到底的品質,如此才能承栽大事。”


    “在年輕人中,就算是光明神的見習牧師中,也有大批人,對教會和神職人員的腐敗和貪婪感到非常失望和無奈,我們要暗中使他們誌同道合。”


    “至於什麽思想武器,很簡單,因信稱義,否定一切除神,除了聖典外的權威,而直入主的道路。”


    “這點,無需挑撥,隻要暗示一下,他們就會明白。”


    “適當的時候,就隻要舉行公共演講,就可使他們上台爭論,一旦爭論發生,就可迅速用著印刷術,使傳單和報紙,迅速把這二點矛盾,傳播到全大陸,奠定運動的基礎。”


    “我們的候選者,一開始,肯定僅僅是希望改革教會,而不是自立門戶,但是這由不得他,當教會傳統的利益受到了威脅,必會受到許多神職人員的批評、挑戰、打擊,甚至威脅和刺殺,這必激起他的憤怒和反抗,如果有鮮血和死亡,那就再好不過,將矛盾尖銳化!”


    “作到這步,就已經足夠了,就算教會和神,第一時間就消滅掉他們的肉體,但是影響已經傳播出去,最多隻是延續一段時間,而矛盾還是會浮現,並且尖銳化,畢竟,對贖罪券的事情,實際上還是有相當的神職人員和信徒不滿,隻是沒有一個說的過去的理由來反對,現在有了,就再也掩蓋不住。”


    “事實上,現在教會危機本來就存在,一些王侯和市民階層對現狀不滿,下層人民苦難更為深重,教廷的威信明顯下降,教會內部的改革派已多次發難,這正是天賜之機!”


    “最好的結果就是,光明教會大分裂,彼此興起殺戮,以後分裂成二支甚至多支的教會,其次也可以讓教廷的權威受到嚴重的打擊,不複統一的力量,最次,也可以使教會動蕩,使贖罪券消亡,使光明神的信仰受到打擊。”


    “以此契機,本來已經獨立的王國和公國,會進一步脫離光明教會的控製,正因為各地貴族和王室曆史悠久,所以當光明教會內亂之時,他們更會拚命抓住機會,以鞏固這種局麵,如此,光明教會損失三成,已經成為了必然,如此,大陸擺脫光明神的思想束縛,百花齊放之勢,就已經定局。”


    如此一分析,整個大陸,似乎就在掌上——翻手之間,上百個教會,十數萬骨幹,數百萬信徒奮鬥了幾百年,都無法辦到的事情,似乎就是如此容易。


    就算神也無法阻擋。


    哈達克的眸子幽暗,一絲絲黑暗在其中旋轉,但是片刻之後,他就看見了那雖然隻有一絲,但是源源不斷,幾近無限的光——它立刻釋然了。


    原來如此,是大地和冥界女神梅迪爾絲嗎?時到今日,您也忍耐不住了嗎?


    自以為獲得答案的它,眸光一斂,說著:“好,非常不錯,我這就通知教會和魔法工會,以及您的家族。”


    “新時代必會來臨,大人!”哈達克稍稍鞠躬,就跳下了樹,喊著:“我迴去報告了。”


    就是一些時候也不願意等待了。


    方信笑笑,隻有打破了光明神一神束縛,大陸才會進化,才進入文藝複興,才會有日後的大發展,當然,對各個其它神的教會來說,也會獲得一個快速傳播發展的曆史階段,以及相應的土壤。


    但是這不過是小術,要真正改變世界,靠的可不是這種智慧和權謀。


    智謀通天,如果沒有相應的實力來作種子,也不過是通天,始終變不了天。


    方信是最理解智慧的極限所在,對他來說,剛才一次談話,還比不上現在研究的魔法資料重要。


    “蛛網術完成了,下麵就是識破隱形?恩恩,蛛網術要在別的世界使用可不容易,畢竟魔力粘性在別的世界可不容易,但是識破隱形,卻完全可以同化在我的神通之內,使之成為隨時可用的本能。”


    識破隱形是二級法術,可以看到隱形的事物,包括星界體/靈界體,這種法術,可以轉化成符咒傳授出去,方信默默的想著。


    “至於偵測思想,也是如此,看來,凡是所謂的預言係的法術,都可轉化到神通裏,至於其它類似的法術,就未必能如此了。”


    所謂的偵測思想,實際上感應著對方的總體感覺——比如善還是惡,是敵對還是友善,但是這也足夠了。


    “黑暗術效果不錯,我喜歡,但是似乎隻有在本世界可使用,當然,在其它世界,找到類似原力,也可以部分辦到,這個我再想想,恩恩,現在是可以向魔法工會,申請三級魔法師晉升了,小心些,想必沒有問題。”


    三級魔法師,就已經受到了權貴的支持和投資,地位比一般騎士還高上一些,雖然隻有達到六級後,才能真正被各地貴族,甚至大公重視。


    一切外來都是虛妄,唯有本身的實力真實不虛。


    水和風的血脈,發展也相當迅速,擁有了二個天賦法術——雲霧術和風牆術


    一級的是隱霧術,隻能讓雲霧籠罩自己,但是現在,可以在指定的位置產生雲霧,並不需要局限於自己,而且範圍也有所擴大。


    至於風牆術,使身體周圍旋轉著一層薄薄但是強烈的風,能使射來的箭矢偏離,至少減少部分射能,當然也不受毒氣的影響,可所謂相當實用。


    迴到了神壇,這神壇還是沒有多少靈光,很明顯,這裏的信徒不夠。


    要想使一個聖壇啟動,至少需要50個以上的信徒,但是這裏人雖然足夠,不過農民怎麽會真正的信仰一個盜賊之神呢(在他們看來)?


    迴到了聖壇,就見得了房間內已經人去樓空了,隻留下了哈蒙。


    對哈蒙,他既不鄙視也不反對,畢竟當日,不投降轉信,隻有唯死而已,自古艱難唯一死,有這種選擇也算是不希罕。


    雖然牧師理論上說,應該不畏懼死亡才是,畢竟他們和神直接連接著,但是誰能保證呢?


    他正在發呆,見了方信也就笑笑。


    消息已經傳了迴去,結果就是他的家族已經傳來消息,與他放棄一切關係。


    這是必然的,除非哈蒙日後在新的道路上,站到高位。


    “對了,再過幾天,我也要去下麵城中,進行魔法師升階,你現在有錢沒有?”方信想到了一件事情,問著。


    哈蒙稍稍苦笑,搖頭。


    “那好,這是五百金,你省著點用,應該就可以了。”方信說著,然後,他就不理會他的感謝,準備著一些事。


    三日後,在頓伯林郡城,方信從冥想中醒了過來,這家旅店在郡城中也算是上等,木窗上甚至有著玻璃,望出去,天氣剛下過雨,夕陽下一片明淨,才生長出來的樹葉,更是綠得發亮發嫩。


    “閣下,您的馬車到了。”


    才到了下麵,就有人正好進來,鞠躬的說著。


    方信點頭微笑,表示知道了,這邀請來自於本地的領主。


    詹金森公國自大公而下,並無侯爵。


    其國三郡,除了首郡為公室所有外,其它二郡各有一個伯爵,世襲郡守的位置,而頓伯林郡的首腦就是沙達羅伯爵。


    沙達羅伯爵的領地有六百五十平方公裏,占全郡8的土地,並且還有著許多商業產業。


    沙達羅伯爵是個很喜歡招待客人的主人,三月25日,他又發帖邀請一些客人前來宴會。


    方信身穿著魔法袍,袖子上有著三條金線,這代表著他的等級,朝著門外走去,門外停著一輛馬車。


    上了馬車,裏麵空間很的啊,有著鑲著玻璃的門窗,才坐好,馬車就緩緩地駛動起來,在街道上駕駛著,直奔到了貴族區。


    沙達羅伯爵的府邸,和郡守府還是有區別的,郡守府屬於市政廳,自家府邸就是私有。


    在馬車上停下來,發覺這家宅邸,規模就非常宏大,門是鐵門,厚厚大大,現在已經打開了,而門口已經有著許多馬車了——門外有一大片場地,足夠停靠馬車了。


    貴族、學者、甚至包括一些大商人,就一一下馬車,除了一些特殊的人員才可直接進去。


    伯爵的侍從,身穿帶著家徽的禮服,在門中迎接著所有到來的來賓——這種衣服叫號衣,穿著這種衣服,就是正式的家仆,甚至可以代表主人的部分榮耀和麵子。


    指揮者是一個管家,捧著名冊,登記和對應著每一位來賓,這既是為了安全問題,也容易就近照顧。


    方信倒是第一次見識這樣的場麵,他走到了門口,報了名號。


    “丹尼爾.費克斯,魔法師閣下!”這個管家立刻翻閱著,在最後一批客人中找到了他,並且劃了一條線,表示已經到了:“您請進。”


    雖然才三級魔法師,但是魔法師本身就意味著力量,因此倒也不會太看輕,再說,方信年紀看起來,才十八九歲,很年輕,自然前途不可限製。


    而且,一身魔法袍,灰中隱隱帶紫,又有著銀色符咒在上麵,別有一種神秘感。


    就有一個仆人上前引路,高貴者自然直接引到裏麵,一般的客人引到了花園中,當然,你自己要進去,也沒有誰攔你。


    方信看了看,覺得在外麵也不錯,許多小姐和年輕人都在外麵,他們一邊說笑,一邊聊天,而不少侍從拿著淺度的酒類和其它飲料,穿來穿去。


    很快,方信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標,頓伯林郡日報的主編——埃特格先生,是沙達羅伯爵的第三個兒子。


    和東方不一樣,在嚴格的貴族製度下,隻有長子,才能繼承爵位,在沒有繼承前,有著正式爵士的爵位,其它兒子,都不具備正式爵位,也不能繼承家產,因此,貴族其它兒子都必須自謀生路。


    當正在談話的埃特格看見了他時,他就誇張的說:“啊,我的朋友,親愛的丹尼爾,您終於來了。”


    說著,還相互抱了抱,方信很滿意一千金雷克的效果——作為魔法師和埃特格的朋友,而被介紹到上流社會中。


    “我的朋友,我親愛的主編先生,自我一來到這裏,我就來拜訪您了。”方信笑著說。


    周圍所有的人,都將目光轉向了他,特別注意到了方信那英俊的臉和魔法袍——一個年輕的魔法師,這使周圍人立刻記下了他。


    “埃特格,這位是誰?怎麽從沒有聽說你提過呢?”一個稍胖的年輕人笑著說。


    “是啊,埃特格,您還沒有介紹呢!”又有一個漂亮的小姐說著,她穿著低胸的禮服,那雪白的高聳使人不由注視,她低笑的說著。


    “嗬嗬,失禮了,這是丹尼爾.費克斯,來自費克斯家族的魔法師,上次我們在多卡森林打獵時遇到,就成了朋友。”埃特格笑的說著,又指著胖子說著:“這是我的好朋友,伊尼戈子爵的次子巴德,這是帕斯克男爵家的小姐克拉麗莎!”


    “啊,費克斯的家族的人!”二人都有些動容,他們和方信見禮,不管怎麽樣說,費克斯家族也是強大的家族,掌握一個公國,並且在各國都有族人和田產。


    而且,無論什麽時代,直接掌握者都是強者,魔法師掌握著神秘的力量,而自然擁有著與實力相當的禮遇——嚴格的來說,如果單純用於戰鬥,魔法師的確比牧師強多了。


    不過,牧師影響著廣泛的人眾,有足夠的隨從,這又超越了魔法師,不管怎麽樣,一個年輕的魔法師,受到禮遇也是應該。


    畢竟,對於一個貴族一個家族來說,爵位和領地(實力)的晉升是極為困難,通常要幾代人的努力,但是一位法師攀登到高峰也許隻要十幾年二十年。


    “您才十八歲嗎?真是了不起,這樣年輕就已經是三級魔法師了。”稍微交談了幾句,二人都驚訝的說著。


    “啊,我在家族中還不算傑出,比如說,盧拿巴就遠遠不是我所能及上的。”方信謙虛的說著,又轉移了話題,說著:“啊,剛才,說了什麽呢?您看,我前來就打攪了你們了。”


    “哦,我們正在說,凱布科地區正在大打出手,好不激烈!”巴德迴答的說著。


    “是的,我親愛的朋友,我們正在說瑞比亞王國的事情,由於哈米什伯爵的意外死亡,又沒有兒子,導致二個有繼承權的女婿正在凱布科郡戰鬥。”


    “戰鬥?”方信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瑞比亞王國是附近的王國,麵積大概是四萬平方公裏,比公國稍大一點,


    “是的,您也許不知道,我家和大公家,都在這個臨郡有著領地,因此不得不卷入著這場戰鬥之中。”埃特格說著:“大公和父親都在準備召集著私雇軍,您知道的,我們不能以公國的名義出戰。”


    “哦,原來如此,我親愛的朋友,感謝您告訴我,那有什麽想法呢?”方信說著。


    “有什麽想法呢,如果我是一個騎士,也許會參與雇傭軍而建功立業,雖然對外稱著雇傭軍,但是實際上肯定按照正規待遇來的,去爭個莊園以取得一個騎士甚至世襲爵士的位置——可惜的是我並不擅長戰鬥。”


    “哦,我的朋友,這您可想錯了,現在,還有多少是騎士單對單的戰鬥呢?現在都是隊伍的戰鬥和陣列啦,就算是您,也可以指揮上百人,取得功勳!”方信立刻就說著:“我親愛的朋友,如果您願意的話,我願意以魔法師的身份,來為您效勞!”


    “啊,這我可從沒有想過,的確,我們可以雇傭一批人參戰,聽說這次指揮就是您的父親,這可太好啦,我也願意出一份,總要為我們未來爭點家業才是。”胖子巴德立刻響應的說著,似乎非常感興趣。


    “咳,您有多少錢呢?雇傭一位職業傭兵,至少需要每月50個銀雷克吧,100個就是5000銀雷克每月,如果加上一些額外的補貼和給養,起碼也必須1萬每月啦!”克拉麗莎抿著嘴笑的說,不過說到這裏,忽然停了下來,想了想,又說著:“但是我也覺得,巴德,您賺點功勳也是好事,您的父親畢竟已經年老了。”


    巴德略有點尷尬,他與哥哥關係不好是誰都知道的事情,一旦他哥哥繼承了爵位和家業,他基本上隻有掃地出門的下場,那時,就沒有如此快樂的生活了。


    “是的,如果有您加入的話,我認為,我們還是可以認真考慮是不是組建一個隊伍。”埃特格麵露微笑地說著:“不過,這要等到今天宴會之後,您看,現在宴會都開始啦——假如您不趕著迴去的話。”


    “這個當然,我想,我也不介意為自己爭取到新的家業,我們的處境都是差不多。”方信用著一絲憂悒情緒說著,這神色很容易引起在場人的共鳴——哦,別看我們現在風光,實際上都是一無所有的可憐人,誰叫我們是次子次女的身份呢?


    果然,宴會開始了,大概裏麵的大人物已經交談完畢,因此眾多客人,就隨著隨從,來到了客廳,客廳鋪著地毯,兩側是青銅雕塑。


    “伯爵大人!”幾乎所有的人都深深的鞠了個躬,對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表示敬意。


    “哦,你們都是我的客人,不用客氣,請坐。”


    “謝謝。”


    客廳的地麵,以及餐桌都是用大理石,隻是下麵是灰色帶著花紋,上麵是白色而已,光滑雪白,窗口打開著,周圍姹紫嫣紅。


    身著仆人衣服的男女,來來往往,為客人服務著,方信也就一笑,自顧入座,與埃特格等人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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