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中的古舊小冊子扔在了床邊,張淩有些懊惱的揉了揉眉心。


    她早就記不清自己到底是第多少次買到類似的假貨了,但該說是有興趣,還是心中還存留著所謂的“愛”呢?


    即便她被無良商家戲弄了很多次,被痛宰了很多次,張淩還是對這些有關於靈異的稀奇古怪的小東西們抱有著相當濃厚的興趣。


    不過說到底,也是因為張淩並不是是那種介意為了自己的愛好去使用自己積蓄的人,再加上入了這類行當,當然也有著買到假貨的覺悟,所以她也並沒有太過沮喪。


    而在她平日裏購置的收藏中,像什麽開了光的手串,吊墜,有過什麽大師或法師加持過的佛經,手記,或是上了年頭的小雕像,擺件,無論貴的便宜的,反正隻要是能跟“靈”沾得上邊的,統統在她的狩獵範圍之內。


    日積月累下,這些雜七雜八的小東西無論有用沒用,都被她逐漸收集起來,一直到現在,幾乎已經占據了她房間的半壁江山。


    雖然近些日子,她都被那個無聊的噩夢所困擾,但在今天,準確的說應該是直到她哥哥張承到家,搶走她親手雕刻的佛像前,她還是相當興奮的。


    因為在今天放學迴家的路上,她在一個很少有人會經過的路口發現了一個從沒出現過的奇怪攤位。


    攤位不大,看上去也沒什麽特別,和一般賣舊貨的一樣,一小堆袁大頭,幾本書,幾塊舊表再加一些破爛的陶瓷,零零散散的擺滿了攤主麵前的那一大塊布。


    而攤主看上去大概是一位五六十歲的婦人,坐在自帶的躺椅上,一邊聽著手邊收音機裏不斷傳來的京劇戲曲,一邊用手在椅子上打著拍子。


    隻不過有些奇怪的是,在這還算有些炎熱的夏末時節,這位阿姨卻穿著一件十分寬厚,幾乎要將她全身都遮住的長袍子。


    不過,此刻路過的張淩卻對攤主的裝扮並不覺得奇怪,應該說對方的賣相剛好正中她的靶心,讓她在一瞬間還產生了一種“這大概就是命運”的錯覺。


    而在被婦人的地攤吸引後,即使張淩在心裏不斷的提醒自己不要被騙,但最終,她還是花了五十塊買到了對方從懷裏掏出,並向她兜售的所謂傳家寶。


    雖然她隱約發現,對方在鄭重的收好了錢,並耐心的等她轉身離開的時候,又迴頭從背後的箱子裏掏出了什麽東西重新藏進了懷裏。。。


    但那時的她並沒有在意,其實更應該說是懶得去管,因為她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手中的新收藏上。


    不過等到現在再去迴想那家夥的動作,這奸商應該是又拿了一本早就準備好的“傳家寶”複印件,開始等待著下一個上當的肥羊吧。


    好厲害的營銷手段。。。


    虧她心裏還有那麽一絲的期待,以為自己能就此打開什麽裏世界的奇特冒險。


    “我真傻,真的,為什麽我這個人從來都是記吃不記打呢?”


    感覺自己的眼角流下了一滴並不存在的眼淚,張淩默默的將耳機從頭頂上摘下,但卻在摘耳機的同時,突然被門外傳來的一聲大吼嚇了一跳。


    “??怎麽迴事。。。”


    微微安撫了一下自己那顆差點跳停的小心髒,張淩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頭,聽這聲音,應該是孫玉軒,隻不過不知道這家夥突然犯了什麽病,居然在屋裏喊得這麽大聲。


    是他和老哥玩瘋了?但再怎麽在乎遊戲的輸贏,也不至於激動成這樣。。。


    或許,這就是基佬吧。。。


    張淩微微翻了個白眼,本想重新躺下,不去管基佬們搞基,順便再看看小冊子上記載的其他東西,但轉念一想,卻又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因為孫玉軒剛剛的聲音。。。她越是迴想,越是覺得不對勁,總覺得其中充斥著一種讓她很不舒服的情感,那種感覺,就像是。。。天塌了一樣。


    難道是真出了什麽事?


    想到這,張淩也有些坐不住了,連忙起身,出門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房門打開,入眼便是一片狼藉。


    七零八落的桌椅,滾落一地的水果,胡亂丟在一旁的水果刀,而除卻這些,客廳的地板上更是遍布著玻璃碎片和大量散落的開水,甚至房間中的牆壁都有著不少像是被大量不明正體的灰炭塗抹過的痕跡。


    “你們到底經曆了什麽。。。”


    張淩看著眼前的一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距離兩人迴家其實也沒過多長時間,好好的一個屋子怎麽說變樣就變樣了?


    按理來說不應該啊。。。兩人都老大不小了,早就過了胡亂給家人添亂的年紀,而且先不說張承,孫玉軒也並不是那種特別好動的人,更做不出這種程度的惡作劇。


    不過看到這些,張淩也隱約記起,自己在屋裏研讀小冊子的時候,好像確實曾經有過什麽東西摔碎的聲音。


    如今看來,那應該僅僅隻是個前兆。。。而且看牆上遍布的灰燼,他們也真是沒誰了,都玩上火了。


    “你們倆瘋了吧,到底都幹了些什麽,怎麽把這裏搞成這樣。。。”


    張淩皺著眉頭,小心的淌過地上的積水和碎玻璃,來到了孫玉軒的身旁,招唿了對方一聲,卻並沒有得到對方的迴應。


    張淩有些不悅,再次推了推他的肩膀。


    “怎麽了你,半天不說話。。”


    但孫玉軒卻依舊沒有絲毫動作,像是一節木頭一樣,直愣愣的戳在原地,直到張淩等的快不耐煩的時候,才有些機械的迴過了頭。


    然而張淩在看到孫玉軒雙眼的時候,心中卻突然沒來由的一寒。


    因為那並不是張淩所熟悉的眼睛,無神,暗淡,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將孫玉軒心中某些珍貴的,無法填補的寶物強行奪走了一樣。


    “你哥哥。。。他。。。他剛才。。。我。。”而在看著張淩那雙充斥著不安與疑惑的雙眼時,孫玉軒也像是在整理著自己的語言一樣,緩慢,又有些僵硬的開了口。


    然而孫玉軒的話剛說到一半,他的喉嚨卻像被什麽東西突然噎住了一樣,乃至於唿吸一時間變得困難,眼神也難以聚焦,同時用力的握著自己的胸口,在幾秒鍾後,孫玉軒整個人就像是終於支撐不住了一樣,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這一摔摔得很沉,整個地板都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響聲。


    “喂!!!”


    張淩完全沒料到事情會演變到這種地步,她雖然能看出來孫玉軒的狀態有些奇怪,但也沒想到會如此嚴重。


    而在孫玉軒跌倒,乃至暈厥後,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開始有些不知所措,而且唯一有可能知情的張承此時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哥,哥。。。媽的這狗屎關鍵時候死哪去了。”


    迅速將拍在地上的孫玉軒扶起,費勁全力將對方翻成了一個利於唿吸的姿勢,張淩在房間中大聲唿喊著張承,但卻沒有任何人迴應。


    整個屋子空空蕩蕩的,隻有孫玉軒艱難的唿吸聲響徹耳旁。


    “這。。。這到底該怎麽辦啊。。。”


    張淩長這麽大哪裏獨自處理過這麽嚴重的事,大腦一時陷入了空白,隻剩下了焦急和慌亂,而約莫過了三四分鍾的時候,她才想起自己應該給120打電話。


    “混蛋。。混蛋。”顫顫巍巍的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張淩一邊抹了抹眼眶間因焦急不覺溢滿的眼淚,一邊手忙腳亂的按著鍵盤上的數字鍵,然而就在她撥打電話的同時,一絲細微的金光卻十分突兀的出現在了客廳之中。


    “??”


    張淩一愣,按著手機的手指也在一瞬間慢了下來。


    “這是什麽。。。”她瞪著眼睛,有些呆滯的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金光。


    金光起初像是一顆細小的,隨時可能會熄滅的火苗,而還沒等張淩反應過來,整株火苗突然開始極速膨脹,形成了一個一人多高,長方形的類似於鏡麵的金色物體。


    而隨著金色鏡麵的結成,鏡麵中則逐漸泛起了陣陣漣漪,而在這漣漪之中,一個身著黑色水手服,美的不似人類的女孩逐漸自鏡麵中探出。


    女孩緊閉著雙眼,那漆黑的長發,白皙的肌膚,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副不曾出世的名畫。


    然而這原本看上去應該十分美好的畫麵,卻並沒有讓張淩感受到絲毫的舒適,反而讓她全身一寒。


    就好像眼前的人並不是可人的少女,而是來自地獄的惡魔一樣。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了。。。”


    強壓下心中那絲莫名的不安,張淩看著眼前這讓她無法理解的一切,口中不禁喃喃。


    原本孫玉軒的突然暈倒就已經讓張淩手忙腳亂,但這從金光中突然出現的水手服少女,又是怎麽迴事?


    恍然間,張淩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轉不過來了。


    魔法版的大變活人?靈異現象?但為什麽是現在?


    而就在張淩還在愣愣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女孩時,昏迷中的孫玉軒突然適時的喘了一大口氣,將張淩的注意力重新拉了迴來,這才想起自己應該先顧孫玉軒才對。


    不過還沒等張淩起身,那漂浮在半空的女孩卻突然睜開了雙眼。


    金色鏡麵在不覺間消失,女孩站在虛空中,像是剛睡醒一樣,起初有些茫然的打量著房間,而在看清了房間中的布置,以及麵前動都不敢動的張淩的時候,卻仿佛突然安下了心,也沒在意張淩奇怪的狀態,隻是長長的唿了口氣。


    “沒想到真的活過來了。”


    少女的聲音意料之中的好聽,但突然間又好像覺得自己有哪裏不對,她微微清了清嗓子,像是試音一樣不停“啊。。啊。。”的試著聲音。


    而在少女的奇怪舉動下,張淩在高壓中終究還是沒沉住氣。


    她將孫玉軒重新放在地上,警惕的看著半空中的少女。


    “你到底是誰。。。”


    “是誰?”聽到張淩的聲音,少女迴過頭,愣愣的看著她,像是不理解她為什麽會問出這種話一樣,但隨即,卻又蹙起了眉頭,有些生氣的瞪起了眼睛。


    “說什麽傻話呢,我是你哥啊,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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