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完後上班一周,逮到周日秦廣林帶著何妨去醫院檢查。


    排了整整一上午隊,又等了一下午結果,最終結果出來時,秦廣林才鬆了口氣。


    一切正常。


    精神專科也一樣。


    “要不再找個專業的心理醫生給你瞧瞧……”


    “我勸你正常點,剛好還沒走遠,要不你再迴去給你自己檢查一下?”


    “我一直很正常。”秦廣林摸了摸鼻子,也感覺自己有點過分緊張了,幹脆打消這個念頭。


    “都說了你就是浪費錢,現在信了吧?非要檢查這檢查那……哎呀,抽血好疼啊,我現在還痛呢。”


    “沒這麽誇張吧?”


    “那麽多血給我抽出去——我得好好補補,你帶我去外麵吃。”


    “行行,外麵吃,再看個電影,逛個街,喝杯奶茶。”


    心裏壓的大石頭落下去,秦廣林終於放鬆下來,開車帶何妨往盛天廣場去。


    平淡的日子一如既往。


    又在家歇了一周的何妨也開始上班,春節寒假算是正式過去。


    天氣熬過了最冷的時候,寅月三陽開泰,萬物迴春,氣溫一天天升起來,積雪慢慢化開,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一個月後。


    早上送了何妨到學校,又獨自開車上班的秦廣林剛到公司,就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餘樂。


    小半年未見,他的模樣變化不大,隻是頭發短了一些,依然戴著那副厚厚的黑框眼鏡,坐在以前的座位上,正低頭整理文件。


    稍稍愣了一下,秦廣林目光橫移,沒看到其他熟悉的一起離開的麵孔,隻是餘樂自己一個人,陳瑞的座位還空著沒來上班,他想了想,坐到自己位置上開始準備工作。


    既然迴來了,那肯定是陳瑞同意的,雖然不知道什麽原因,但和他關係不大。


    “林哥……”


    餘樂看到秦廣林後猶豫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走過來打招唿。


    “迴來了?”


    “嗯,迴來了。”


    “好好幹。”秦廣林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換作是他的話,以那種方式離開的人是不可能有機會再迴來的,不過公司不是他的,他在這裏同樣是個打工仔,沒必要糾結這個。


    把錢賺到,陳瑞就算把所有人全盤接迴來都和他沒什麽關係。


    餘樂打完招唿,看秦廣林平淡的態度,稍稍鬆了口氣,又有些慚愧,沒再打擾他工作,轉身準備迴去繼續做事。


    “等等……”秦廣林忽然開口,“那個……孫文那邊怎麽樣了?”


    成年人之間的聯係有時候很是淡漠,除非是在一起上班,不然朋友之間,三五個月不聯係很常見,有些甚至隻有每年的年初年尾碰一麵——即使有聊天軟件這個東西,也是偶爾才打個招唿,互相之間甚至都沒有和陌生人聊的熱絡。


    過完年後沒再見過孫文,秦廣林已經拋到腦後,現在看到餘樂跑迴來,頓時意識到有可能是孫文那出事了。


    “文哥他……”餘樂猶豫一下,看看四周,湊過來小聲道:“好像是被人搞了……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工作室直接就散了……”


    當初賺錢時大家都喜笑顏開,後來業績一天不如一天,沉悶許久後,孫文忽然宣布解散。


    餘樂是一臉懵逼的,不了解內情,隻能把從工作室裏聽來的傳言說給秦廣林。


    湊在一起交談一會兒,餘樂迴了自己位置,秦廣林照常忙自己手上的事,到中午吃過飯後,陳瑞把他喊到辦公室。


    “看到餘樂有沒有驚訝?”


    “有一點。”秦廣林實話實說,“沒想到你會讓他再迴來。”


    迴來這事本身沒什麽,但從別的同事角度來看,就有點不公平。


    大家一起累死累活幾個月,都是因為這幫忽然出走的人搞出來的事,現在好不容易重新穩定下來,走了的人又迴來了?


    就算明麵上不說,私底下也難免會有些非議。


    “嗯……我就知道。”陳瑞歎了口氣,“你知道為什麽嗎?”


    “難道……”


    秦廣林心裏一動,猜測道:“孫文那個工作室被人搞的事,是你讓餘樂……?”


    “……”


    陳瑞無語的擺了擺手,“別這麽陰謀論,我是想弄他一下來著,一直忙著穩定公司還沒來得及動呢,他自己先垮了——你看我這幾個月有空琢磨別的嗎?”


    “也是。”秦廣林想想確實是這樣,這幾個月忙得底兒朝天的,穩自己的事都難,哪有空去費心費力搞別人。


    排除這個可能後,關於餘樂迴來的事他真就猜不出為什麽了,幹脆直接問道:“那是因為什麽?”


    “去年十月七號,孫文走的前一天,餘樂來找過我。”陳瑞頓了頓,繼續道:“他沒說什麽事,就堅持要了我家附近的地址,然後冒著大雨跑過來請我吃飯——那天的暴雨挺大的,很多路都淹了,我家那邊積水直接沒到膝蓋,當時還納悶這小子有什麽毛病,趟著水,全身濕漉漉地跑過來——”


    秦廣林迴憶一下,頓時想起了那天的情況,確實是大暴雨,當時他擔心暴雨持續到第二天沒辦法上班,結果晚上就停了,第二天雖然沒再下大雨,但前一天的積水太多導致交通沒有恢複,他還因此遲到了。


    也是那天晚上,孫文打電話告訴了他決定出走的事。


    “——他在旁邊的必勝客等我下來,一個勁兒的道歉,眼珠子紅紅的,差點哭出來,我當時就有不好的預感,然後他說了孫文要帶他們一塊兒離開的事……嘖,當時這話說得太晚了,第二天就要上班,那時還是暴雨,告訴我這個消息和沒告訴一樣,我什麽也做不了,隻能一宿沒合眼,等著第二天看還能剩多少人。”


    “後來我就在辦公室坐著,看著你們……不,他們一個個過來上班,最後連我在內隻有六個人,我這心拔涼拔涼的,你當時遲到了還記得吧?搞得我以為你和孫文那小子一起走了,等你拿著傘到公司的時候,我那感覺……”


    陳瑞拍了拍秦廣林的肩膀,長歎口氣,“扯遠了,說迴那天,餘樂說還想留在公司,還想跟著你學畫畫來著,他知道孫文做得不對,但孫文要帶他走,他拒絕不了……反正和我說了挺久的,我當時也沒什麽心思聽,大概就這樣。”


    “所以……是看在那天的份兒上把他招迴來的?”秦廣林問。


    “有一部分原因是。”


    “另一部分呢?”


    “看在他對漫畫的那份兒熱情上。”陳瑞笑了,“我能看出來,他和我是同一種人。”


    “我不是嗎?”秦廣林不知道他這同一種人是怎麽定義的,隻感覺這貨的中二之魂好像又要重新燃起來了,“你這同一種人……怎麽說?”


    “你當然不是,漫畫對於有些人來說是偉大的,有人願意為它砸上自己的一切,比如我;有人隻當它是一份工作,隻要能賺錢就行——比如你。”


    “呃……這個確實,你厲害,你砸吧,我把錢賺好就行了——我就是個俗人,你努力。”


    “哈哈,俗歸俗,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想做出來受歡迎的作品……說這麽多,就是想你能多教教餘樂,雖然之前做過一些錯事,但他和孫文不一樣,我覺得他應該有一次悔過的機會。”


    “你都這麽說了,我肯定不能拒絕啊……要不要給我漲個培訓費?”


    “……”


    ……


    下班接了何妨迴家,秦廣林坐在沙發上看何妨在廚房切菜,手裏拿個蘋果在那啃。


    “我有個快遞在樓下,差點忘了,去幫我拿一下。”


    “哦。”


    “我手機在桌子上,自己看收件碼。”


    秦廣林揣上她手機騰騰騰跑到樓下把快遞取了,又騰騰騰跑上來,“你又買小說了?”


    快遞方方正正的,不用拆開都知道是一本書。


    “用得著買嗎?我就是賣這個的。”何妨迴頭看一眼,笑著說道。


    “啊?”


    秦廣林怔了一下,隨即驚喜地撕開包裹,“你又出小說啦……第二冊,哇,真成大作家了,這得賺多少錢?”


    “滿腦子都是錢,能不能想點別的?”


    “呃……”


    沒辦法,秦廣林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別的,幹脆翻開來看。


    “你這小說就是寫倆人青梅竹馬唄?”


    “是啊,就是兩個人青梅竹馬的故事……當初還很多人認為我寫不長,說戀愛不就那麽迴事嘛,能有多少可寫的——哈哈,結果我寫了這麽多了。”


    何妨得意的晃晃腦袋,又迴頭瞅了秦廣林一眼。


    當初這麽說的還包括他來著。


    愛情哪有那麽多轟轟烈烈,都是平淡如水的過著,一些瑣碎小事不知不覺就能寫兩本書,三本書,四本書。


    “厲害厲害。”秦廣林敷衍著誇獎兩句,“等吃完飯別忘了在書上簽個名,這本書就送給我了。”


    “你不是想等我火了再賣出去吧?我感覺你越來越財迷了。”


    “怎麽可能,淨瞎說,我哪財迷了?”秦廣林反駁。


    雖然是喜歡賺錢,但錢又不是他的本身目的,隻是工具而已,把書賣掉反而舍本逐末了。


    他不俗,他也有願意為之砸上自己一切的東西,隻不過不是漫畫,更不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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