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裏,客廳黑暗暗的沒有開燈,秦廣林轉了一圈沒發現秦媽的身影,應該是又去外麵閑逛了。


    上了年紀的人總喜歡出去逛悠,就算什麽都不做,搬個小馬紮和街坊鄰居坐在路口乘涼說閑話,都比一個人悶在家裏舒坦,街坊裏的八卦也都是這樣流傳的。


    誰誰誰家小兩口吵架了,誰誰孩子考了個第一,誰誰在外麵賺了錢不迴家,養了個野女人——反正總能有新鮮事,沒有新鮮事的時候就掏出來陳年八卦再說一通,也許這就是他們聚在一起的樂趣吧。


    當然有時候也會談古論今,說一些不知道從哪聽來的野史,比如武則天養了幾個男人,包老黑的狗頭鍘砍過多少人,秦瓊能不能打得過關公……這些一般都是老頭們喜歡談,與那些老太太說不到一塊兒去。


    把背包扔進臥室,秦廣林又走出家門,悠悠的來到何妨住處,何妨正拿著他送的鋼筆坐在桌前,一手撐著下巴,看著天花板在思考什麽,見秦廣林進門,她迴過神來把筆帽蓋上,連著桌上的稿紙一起收進抽屜裏,然後掛上小鎖。


    “防得這麽緊,不會是又在寫黃……搞藝術吧?”


    秦廣林看著她的動作有些狐疑,女朋友天天搞藝術沒什麽,但這個女朋友是何老師,搞藝術就感覺怪怪的——雖然平時總有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舉動,卻一直都守著底線從未逾越。


    “誰搞藝術了,上次那隻是意外,整本書也沒幾次。”


    何妨翻了個白眼,伸手推開他湊過來的腦袋,另一隻手在鼻子前扇風,“又喝酒了?好臭,不要親我。”


    “就兩瓶啤酒而已。”秦廣林拉開何妨的手強行叭了一口,看她使勁擦嘴的動作嘿嘿直樂,等她擦完再湊過去叭一口,看她氣唿唿的樣子繼續樂。


    女朋友就是要偶爾欺負一下才好玩。


    “起開,我要換衣服了。”何妨站起來把他往門外推,打算把睡衣換下來,穿上運動裝開始每天的跑步活動。


    “又不是沒看過,就這樣換……哎,這就出去,別動手。”


    秦廣林還想再皮一下,結果被小手放在腰間立馬投降,也不知道何妨這手是怎麽練出來的,專挑軟肉,都不用很用力就能讓他齜牙咧嘴受不了。


    等何妨換好運動裝,兩個人一起下樓,她照常拿起角落那根小樹枝揮兩下,秦廣林白天去上班時有撿起來看過,手握著的那頭已經被她用得光滑順溜,也不知道環衛大媽為什麽這麽粗心大意不把它收走,讓她越用越順手,已經成了專屬兵器一般。


    “你是不是……唿……有點s傾向啊?”


    夜晚的的風兒徐徐吹著,秦廣林跟何妨並排跑在路上,看著她拿著小樹枝時不時揮一下,不由發出疑問。


    “s?”


    何妨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思索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沒好氣兒的在他背上輕輕抽了一下,“整天在想什麽?”


    拿根樹枝不過是習慣而已,就像在班裏巡視時一樣,管教這個越來越皮的男朋友。


    “我怕你哪天忽然掏出來個蠟燭。”


    “你懂的還挺多的?”


    “藝術嘛……”


    “快跑!別囉嗦……唿……不然我迴去就買包蠟燭給你試試。”


    “……”


    蠟燭自然是不可能買的,說說笑笑慢跑一小時,迴來時兩人沒有立刻上樓,剛跑完步不能坐下或者躺下,兩人繞著街道慢走一圈,把氣理順了之後才牽著手一起迴去。


    秦廣林從衣櫃找出來幹淨衣服,去洗手間衝個涼,隻花費幾分鍾,拿毛巾擦著頭發出來,又招唿何妨進去洗澡,然後坐到電腦前整理一下郵件,看看有沒有新的約稿。


    客戶一般都是熟人介紹,有需求的話都會加他好友,發郵件的情況比較少,但也不是沒有,發郵件的都是比較正式的那種,質量也會比加好友的要高。


    “衣服都放洗衣機裏了吧?”何妨洗完澡趿拉著拖鞋在客廳走來走去,末了又對著臥室喊道。


    “放進去了。”


    秦廣林應了一聲,把郵件迴複一下,離開電腦拎起桶,到了客廳看到何妨站在陽台,剛洗完澡的樣子就像一顆熟透的大桃子,小臉紅撲撲的仿佛能掐出水來。


    “幹嘛呀,一邊去。”何妨冷不丁被秦廣林抱進懷裏嚇了一跳,縮著脖子推他腦袋,“你是小狗嗎?”


    “為什麽用同樣的沐浴露,你就這麽香,我就沒什麽味道?”


    “你也有啊。”


    何妨抽了抽鼻子,“一股臭人的味道,快放開,我還沒放洗衣液呢,別搗亂。”


    這家夥越來越膩乎,雖然開心,但煩惱也是有的,還沒結婚就天天這麽沒羞沒臊的黏在一起,等結了婚還得了?


    “陽台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秦廣林搖頭晃腦的念著破詩拎桶進去洗手間,不再打擾她洗衣服。等提著熱水出來時,何妨已經躺到床上在看手機,他把桶放下先把自己腳放進去試試溫度,然後探著身子把何妨也拉過來,握著她腳踝把小腳丫放進去,惹得何妨哎呀哎呀亂叫,過了一陣才適應水溫,哼哼著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眯眼享受。


    “我今晚和孫文一起吃的飯,他找我聊了聊,還真讓你猜對了,他準備自己拉一夥人單幹,自己做老板,就是現在還差個主筆,想拉著我一起。”


    “那你拒絕沒?”


    “當然拒絕了,我又不傻,想做的話我隨便拉兩個人自己就能做,幹嘛要跟他一起,還是用這種方式……這事做得太難看了,我勸他也勸不動,愛怎樣怎樣吧。”


    這倒是實話,主筆就是這種小團夥工作室的核心,就算沒有人幫忙,隻要花時間把作品做出來,其他的事他自己也能做得了。


    別人能做的他也能做,他能做的別人卻做不了,這就是底氣。


    “早就叫你辭職了,你還不聽,現在辭職還不晚,老實畫你的傳統畫吧,非要給自己找不自在,怎麽樣?不聽女朋友言,吃虧在眼前。”


    “老板教了我不少東西呢,在漫畫這塊兒算得上半個領路人,現在辭職不地道,先待著看吧,到時候看情況,能幫就幫一把,反正我一個人能頂他們好幾個。”


    秦廣林靠在椅子上說著自己的打算,“萬一他再招個人進來,被孫文拉走了,那才是真的完蛋,反正我待在這兒拿著工資,練著畫,也沒什麽不好。”


    如果現在辭職,他心裏過不去這個坎兒。不管別人怎麽做,他隻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至於陳瑞知道整件事的頭尾之後以後領不領情、會不會怪他沒提醒,那都不是他考慮的,他隻要自己的心氣兒順了,不欠任何人,問心無愧就夠了。


    “嘁。”


    何妨知道他的性子,雖然很多事都樂嗬嗬的不在意,但涉及到這種原則上的問題就很難讓他改變主意,嗤了一聲後便沒再開口,懶得再搭理他。


    兩人都沒再說話,臥室裏隻剩他們偶爾動一下腳引起的水聲,過了好半天,何妨忽然察覺到哪裏不對,抬頭瞥秦廣林一眼,就見他悄摸的正盯著某處出神。


    “流氓!”她一下坐起身來,伸手往下拉自己睡裙下擺,氣哼哼地在桶裏踩他一腳。


    “哎呦……至於這麽大反應嗎,我還洗過呢……”秦廣林心虛的扭頭看向窗子。


    “穿著的和沒穿的能一樣嗎?!”


    何妨聽到他話氣得咬牙,這貨越來越不要臉了。


    “差不多,差不多……”秦廣林打著哈哈站起來拿過毛巾,“來,抬腳。”


    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看看又沒什麽,他不覺得這能叫流氓,最多是好色而已。


    而隻對一個人好色,那就是喜歡。


    嗯,因為喜歡,所以才這樣,秦廣林在心裏把邏輯捋順了,連那點心虛都消失不見,動作輕柔地幫何妨把腳丫擦幹淨,又抓著小腿把她在床上擺正,湊過去在額頭親了一口,“真可愛。”


    “你是說我可愛嗎?”何妨狐疑的瞅著他,覺得這話裏有別的意思。


    “當然是,不然呢?”


    秦廣林嘿嘿笑了一聲,轉身拎著水桶出去,把水倒掉以後關掉洗手間和客廳的燈,進到臥室一骨碌爬到床上,緊緊抱著何妨不撒手。


    “我在家喝水的時候不小心灑在床上了,還沒晾幹,今晚得在你這兒借住。”


    “我看是你尿床了。”


    “尿床就尿床,反正沒辦法迴去了。”


    “那就去關燈,睡覺,別亂動。”


    “得令。”


    臥室陷入一片漆黑,秦廣林摸索著把薄被蓋到兩人身上,躺好後睜眼看著身邊,過了很久眼睛逐漸適應黑暗,借著窗口處透進來的微微光亮,他看到了何妨同樣睜著的眼睛,正如自己看著她一樣,看著自己。


    “有沒有人說過你眼睛像星星?”他忽然開口問道。


    “有啊。”


    “誰?”


    “你猜。”


    “我不猜。”秦廣林閉上眼睛,伸手把她往這邊攬了攬,“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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