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件事情落地之後,喬治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狼勳爵在這裏很有些麵子,除了他與幾位大股東的關係都不錯之外,似乎也應該有其它原因。


    喬治不知道這原因是什麽,但管理者在看到他帶人來到樓上之後,卻是根本沒有問邀請函之類的東西,而是直接將他們恭迎到了休息區。


    一進門,喬治便聽到了那典雅的音樂。眼前那些輕聲交談之人,讓他還以為來到了一處大沙龍。


    各個廳室被迴廊巧妙的穿插在了一起,大大小小的區域相得益彰。


    貴族們無論是誌趣相投,想要聚會一堂;還是想要無拘無束,抱膝長談;亦或是欣賞典雅的音樂,安靜的休息。都能找到合適的地方。


    在狼勳爵進門之後,許多人便在微笑頷首中,向他與他帶來的朋友們,投遞過來了友善的目光。有些人是衝著他身後的費爾拿多大人,有些人是衝著他那淵博的學識。有些人則是知道他的身份有些特殊。


    但無論怎樣,大家都知道,與他時常交往的學者,都不是一般人——不是宮廷巫師,便是在野的大學士。這使得大家都對這兩位陌生的學者,紛紛投遞過來了好奇的目光。


    打發了幾個想要過來拜訪的學者之後,伊夫斯對喬治說道:“大人,今天咱們因為沒有提前預定,拍賣會樓上看台的好位置都已經坐滿了。我讓人在一樓預留了幾個還算不錯的位置,如果您不喜歡這裏的話,我們現在可以現在過去。”


    這個休息室事實上是隻有少數人能進的,大部分人其實都已經在拍賣場就位了。


    “不必了,就在這兒呆一會吧。”喬治舒舒服服的靠躺在了大沙發上,目光較有興致的看向了休息區中一個十分安靜的角落——在那裏,他看到了幾個熟人。


    ‘這幾個丫頭沒想到竟然也過來了...哦,對。好像費爾拿多之前在宴會上,邀請過我參加這場拍賣會來的。’


    在喬治的視線裏,塔尼婭、羅娜與索菲亞,正在那邊玩著投壺,費爾南多正十分紳士的為女士們撿著簽子。而大冒險家‘布倫達’伯爵,則是站在那裏,對三個女孩誇誇其談。


    顯然塔尼婭是玩的最好的,但羅娜卻是用作弊手段一直排在最前麵。好脾氣的索菲亞一直是吊車尾,但他卻是開心得很。


    這三個女孩讓廳室中大部分的目光,都焦距在了那裏。有些貴族忍不住想要上前攀談,但卻都被幾位身穿常服的鐵壁騎士用眼神製止了。


    “今天在碧水城,來了一群大人物...”看到喬治的目光之後,伊夫斯低聲的說道:“您看到那位綠色長發的小姐了嗎,她的哥哥...”


    說到這裏,伊夫斯突然閉上了嘴。頓了頓之後,突然臉色一陣蒼白。在狠狠的眨了眨眼睛之後,便不再談及此事,轉而介紹起了另外一夥人。


    在伊夫斯那機械的介紹中,喬治滿臉尷尬的看向了羅斯格德:“羅斯格德...其實我是七神座下的...算了。”


    這兩個家夥在精神中的交流,全都被希爾婭克一句話也不落的聽到了。


    對於他們心中的想法,他在了解不過。


    不過轉而一想,自己也的確是繼承了七神的遺產,雖然整個過程與他們所猜測的背道而馳,但這件事似乎已經無法對這兩個鑽牛角尖的家夥解釋清了。


    聽著那兩個家夥在精神中說的越發駭人,喬治木然的站起了身來,朝別的地方溜達過去了。


    他悄悄的利用希爾婭克的精神力,將那些往投壺中飛去的簽子打亂,在壞笑中感到了極大的樂趣。


    羅娜突然轉過了頭來,狠狠的瞪向了不遠處那個搗亂的巫師一眼,顯然她沒有認出這個家夥來。


    她在與身邊的兩位玩伴耳語一番之後,三位女孩瞄了那個搞事的家夥一眼,隨後便有騎士將那個眼神色眯眯的學者趕走了。


    此時距離拍賣會開始的時間已經很近,喬治看到伊夫斯臉色已經恢複正常了之後,便提出先行過去了。


    在進入會場之時,喬治看到有臨時參與者在此繳納履約保證金,但自己這一夥人卻是越過了這道程序。


    “大人,未必是所有人都要繳納保證金的。就比如我,時常在拍賣行出入,在這裏有許多‘存貨’。另外像許多大商會,也與拍賣行有著契約——在這種層次的拍賣會中,數額一般都是很大的。貨幣是十分難以清算的。所以許多本身便屬於商會的大貴族,都會選擇用更為便捷的方式進行支付貨款的——商會有著大量的流動資金,貴族們在商會有許多固定產業,這使得那些著急獲得款項的賣家更願意來到這裏,而貴族們憑借自己的‘抵押’也可以慢慢向商會支付款項了。”


    ‘銀行!’喬治的腦中閃爍出一個詞來,在這個世界裏,銀行的體係雖然還未完善,但各個大商會之間所形成的經濟結構,卻讓它已經有了一個雛形了。


    事實上,煉金技術的發展,已經開始讓資本的雛形慢慢出現了...


    拍賣場的空間其實不是太大,但它的格局卻像是一個典雅的歌劇院。在這整個圓形的空間裏,以大紅色的格調為主,金色為輔。穹頂上的大吊頂,與樓上看台上支出的吊燈,將這裏照耀得透亮。


    在喬治等人進來的時候,一樓已經幾乎坐滿了人。在那嘈雜的聲音之中,負責人將他們請到了一樓邊上的小看台,雖然這裏不如樓上看台的視野更好,但卻是十分的舒適。


    在觀看穹頂壁畫的時候,競拍者們已經陸續就位了。喬治的目光在這裏搜尋了半圈之後,便尋找到了塔尼婭等人。似乎因為也是臨時搶座,所以她們也沒有占據最好的位置。不過卻是坐在了斜對麵二樓的看台上。


    喬治注意到,不少貴族都在談論黑珍珠穀地的寶石與銀,看來是落葉城中放出來的消息,已經傳到這兒了。在他們看來,這似乎是一個極為不錯的投資機會。


    另外這些人對於‘探寶’與煉金熔爐也十分感興趣,尤其是那些蘭德爾人。對於哪個城堡又挖出來了什麽樣的煉金熔爐,誰又得到了它,他們似乎都十分清楚,並且非常羨慕。


    事實上,為了不讓煉金熔爐這些戰略物品外流,碧水城的政策其實是有著限製的——最開始,這種東西是不準交易的,各個領主也與羅敦克有著協議,對於這種寶貝,隻能售賣給碧水城。


    但黑市的貿易卻是無法阻斷,這使得碧水城最終改變了政策,允許在拍賣行競拍,但無論誰得到,隻能在城裏用。


    “休,今天在拍賣行中,會有煉金熔爐嗎?”


    “在今天的壓軸貨裏,的確是有幾件極其特殊的好東西。不過,卻是沒有煉金熔爐——它們最近在拍賣行出現的已經越來越少了...現在被挖出來的,基本都流入了幾個勢力的手裏,成為了他們源源不斷的搖錢樹了。”伊斯夫慢慢的說道:“這些東西曾經擺放在那些城堡裏,成天被貴族們絞盡腦汁的研究如何用來燒廢鐵,可以說是暴殘天物。現在,它們才真正有了大放異彩的機會啊。”


    喬治從伊夫斯的這番話中,聽出了他的意思——這些煉金熔爐,現在都在巫師的手裏麵。


    “你知道這些東西,大多都在誰的手裏嗎?”喬治過來就是為了做土匪的,對這種東西,他是十分關注的。


    這時候的伊夫斯,已經與羅斯格德信息完全同步了,在聽到老板的話後,他便明白了什麽意思。


    思考了一番之後,伊夫斯悄悄打了個指響,小看台隔間出現了一絲變化,聲音變得需要用特殊的頻率才能穿得出去,而外邊的人如果不用精神或魔法探知,便無法發覺。


    他迴答道:


    “大人,事實上,在大陸上,像我們這樣完全獨立的團體不多。大部分巫師都是要依附於貴族的——誰手上的礦脈、渠道與銀狐最多,誰身邊的學者便最多。”伊夫斯娓娓道來:“所以在碧水城內,一半的煉金熔爐,實際上都是由公爵所掌控的——無論是費爾南多,還是幾位大伯爵手下的巫師得到了它們,最終都是要放在宮廷的。隻是公爵最終拿物,他們拿錢而已。”


    “至於另外一半,都是蘭德爾人的——這群吸血鬼,來此便是為了錢。為了那些巷道、物資與加固碧水城,公爵不得不做出讓步。”伊夫斯說道:“這些熔爐分布於各個城區,難以搬運,看管的人也很多。”


    如今伊夫斯的信息已經與羅斯格德基本同步,對於這個人來到這裏到底想要做什麽,他已經按照自己的邏輯,徹底‘理解’了...


    所以他所說的話,直接點在了喬治關注的地方。


    聽到伊夫斯的話後,喬治微微皺了皺眉。如果熔爐的情況這樣複雜的話,臨走的時候,他們恐怕沒有時間搶到多些。而那些蘭德爾人,在收到前線敗亡的消息之後,恐怕第一時間便借助航運的便利,將手裏的玩意拿走了。


    不過,羅斯格德在看到老板皺眉之後,卻是微微笑了起來:“大人,想要把這些東西帶走,其實很簡單——雖然煉金熔爐很大,但真正難以複製的隻是一些核心部件而已...等安息鳥找上門去之後,那些看管熔爐的學者們,會知道該怎麽做的。”


    看著這個老家夥,喬治眼中微微一亮——果然這個老家夥很知趣。


    隨著幾句交談過後,拍賣會已經漸漸開始了。


    最先被起拍用來熱場的,都是大貴族世家的收藏品。有一部分,是領主們在清剿之中所收獲到的‘酬勞’,有些是羅敦克貴族為了組織軍隊,自己拿出來的——不過為了麵子好看,他們都會找一個中間人代拍。


    至於某些家族標誌較為明顯的東西,也十分好說——在黑潮中遺失了。


    不少玩意,便是伊夫斯這個代理人放上去的。其中有一些是在‘狼獾的神秘魔法小屋’的名頭下被寄拍的,而有一些則是伊夫斯二次委托給某些清剿隊寄拍的。


    但有哪些是伊夫斯從那些大字不識的傭兵們手裏撿漏騙到的,哪些是貴族們的委托的,便隻有他知曉了。


    不過,無論出自誰手、來自何處。被帶到拍賣行的,都是有著悠久曆史或名氣的珍貴寶藏。那些珠寶每一件都有著名字,畫作可能是出於‘梵高’、‘達芬奇’等等這種級別畫家所遺留下來的傳世之作。古代鎧甲與金幣更是具有極大的收藏意義。


    這每一件在拍賣師的講述之下,都讓貴族們升起了極大的興趣。


    甚至在喬治聽了之後也突然覺得,如果將這些東西入手,用來送給女人或者裝飾城堡,一定會是一件既有麵子的事情。


    對於收藏家們來說,在黑潮之後這段時期的拍賣,簡直是千載難逢。這些傳世珍寶已經被壓到了極低的價格,此時入手之後,等待黑潮結束、乃甚至幾十年後迷霧散去。它們的價值便會翻上幾十、上百倍。


    學者們對於這些東西也極為熱情,因為在那些珠寶之中,說不上哪一件便是‘特殊’的東西。


    “大人,除了今天晚上可能被臨時掛上拍賣的東西之外,大多數物品,我都在之前看過了。”伊夫斯慢慢的說道:“今天的貨雖然有不少出名的,但都很‘一般’。如果存粹用於煉金的話,就非常不劃算了。不如那些原石來的實在。”


    一般來說,傳世的珠寶所經曆的故事越多,便越有可能會在與人的接觸之中,誕生出一些奇妙的力量。但按照伊夫斯的意思,今天的東西,恐怕是沒有‘黑珍珠之心’這類的好東西了。


    而這種東西,一般隻要經由伊夫斯之手,不需要在這拍賣行裏,賣家便會以一個更為安全的渠道,和更為滿意的價格出貨了...


    不過有幾件東西在被拍賣的時候,喬治卻是瞪大了眼睛。在競拍的時候,他看了看看台上塔尼婭三人那滿臉興奮緊張的樣子,便知道是她擺上去的。


    不過那張最終被700塊銀狐拍下來的畫作,卻是讓這三個女孩都萎靡了起來。


    “與珠寶不同,現在外國的貴族們,對於這類收藏品的價格,還是都很有默契的。”伊斯夫歎了一口氣說道:“《劫奪達維娜》(有關神話故事中的一場搶婚,十分知名)算是是德隆郡較為珍貴的一件收藏品了,雖然上麵有些沒有被修複的髒痕,但它曾經的價格可是遠遠不止這些的。”


    ‘好歹也是七十萬入賬了。’喬治吧嗒吧嗒嘴,這件東西的價格在他心中計算之內。此前蓋爾在詠風城的時候,可是用酒來收貨的。說起來,現在藝術品的價格還漲了不少呢。


    “大人,您剛剛拍賣出去的那件畫作,下次可以先交給我來修一修。之後如果再安排一些合適的渠道,賣到南方,它的價格會翻上許多的。”伊夫斯如此說道。他怕刺激老板,沒敢透露價格。按照他出過的貨來看,這張畫至少要五千銀狐打底的...


    不過,在此之後的拍賣裏,這兩個家夥便開始顯露出他們的懂事了。


    有一件‘沙華夫人的胸針’,由紅寶石和磚石相間,一百多顆寶石組成了一枚栩栩如生的紅玫瑰,在燈光之下華美無比。


    這件東西在塔尼婭看到之後,愛不釋手,一度想要據為己有。喬治還因為這個,從她手中搶下過好幾次。


    它的總重量103克拉,平均每塊寶石不到一克拉。如果按照這個時期的市場價來看,1克拉的質地優良的寶石,賣出5-10塊銀狐已經算是不錯了,如果沒有巫師們的關注,恐怕價格要更低。不過按照喬治他們最開始的估計,這件工藝卓越的珠寶算作是收獲中的大件了。拍賣上兩千塊銀狐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但羅斯格德開始舉手之後,情況便開始有不同了。


    在學者與貴族們瘋狂的競拍中,最終,它在競拍之中,被賣上了一萬兩千多塊銀狐來!


    “發了發了,老子這算是賺了一千多萬?!”看著那最終的價格,喬治兩眼發直。


    “大人,這件胸針雖然沒有什麽年代與故事,但工藝卓絕。而紅莊的屠魔之戰,給給它增添了一份神話色彩。”伊夫斯接著機會,遞上了他的馬屁來:“這一萬二的價格,算是不必讓它蒙塵了。”


    喬治微微一愣,他看著眼中的這位大鑒定師,以及周圍那些悄悄將目光關注於此的學者與貴族們,突然腦中亮起了一道閃電。


    這東西是今晚才放上去的,極少有人看過。但如果說這玩意‘真正的價值’能被某個人一眼就認出來,恐怕便是狼勳爵這個大鑒定師了...


    再加上那‘食腐魔之王’所賦予的神秘色彩...


    ‘這兩個演戲的大騙子!讀書人果然是肚裏麵的彎彎繞繞多!這迴老子要發一筆大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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