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長老的地位雖然尊崇,但是也需要肩負整個上清觀的興衰之責,寧知微接受了太上長老的令牌,也意味著和上清觀緊緊地綁在了一起,這是逃脫不過的因果。


    特別是在得到上清觀上下凝聚的巨大信仰之力後,她的道心也不允許她逃避。


    方掌門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令牌交給她,並與諸位長老稱她太上長老,盡管下方的弟子在比試,但也不會忽視觀戰台的動靜,於是她的新身份不脛而走,在全觀掀起了一陣議論熱潮,連精彩搏鬥的大比都變得黯然失色。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識海中的信仰之力以恐怖的速度開始增長,甚至凝成了小湖泊形態,在透明色的識海中閃爍著銀色的光芒,生機而磅礴,持續不斷地溫養著神識和軀體,就連她波動的境界也有了穩固的跡象。


    最驚喜的是,識海中終於出現了她期待已久的功德之力。


    有了信仰之力的例子在前,寧知微便萌生讓張宇哲師兄置辦慈善機構的想法。她的主要目的,無外乎是要模仿佛家行善積德的方式,從而收集功德之力。


    然而張宇哲師兄未曾給她消息,基金會也尚未辦起來,突然出現的功德之力便容易解釋了,還是太上長老儲物袋的功勞。


    這絕對是意外之喜。


    接下來的幾天,她沉醉在研究兩種能量的使用中。上次與博朗斯特的決死拚搏讓她難以望忘懷,不過是兩縷細微的能量而已,融合在一起時爆發出的衝擊力竟然能夠媲美博朗斯特接近元嬰的一擊!


    然而,巨大的能量爆發也不可避免地帶來一絲弊端,那便是她全身的靈氣會全部抽光,所以這一招隻能當成必殺絕招,如果還有敵人殘留,失去反抗力的她會成為待宰的羔羊。


    難怪乾坤逆轉大陣能夠撕裂界麵壁壘,單是小小的兩縷能量就能撕破空間,更遑論齊聚的五種力量。心髒不可抑製地加快跳動,那樣開天辟地的盛景,她已經按捺不住要早日看到了。


    又過了小半月日,識海中與小清的主寵契約有了波動,她才意猶未盡地出了空間,很快就得到了上清觀要舉行大典的消息,而且她還是主角。


    自從爆出她成了太上長老的消息,但凡她出門都會引起騷亂,她索性躲到空間以徒清淨,讓小清一個人在外邊湊熱鬧。


    隻是,她沒想到方掌門會弄出慶典這樣的大聲勢來。


    她去找方掌門,卻撞見到療傷出來的方雲珩,隻見他靈氣飽滿,容光煥發,距離築基隻有一步之遙,不由喜道:“師叔,恭喜你。”


    方雲珩眼中盛滿了笑意,“與你這丫頭相比,我可差遠了。”


    不過是十幾天的功夫,這丫頭又進階中期了,想來他這輩子也甭想趕上她了,作為師叔,確實有些丟臉。


    寧知微莞爾一笑,不過沒忘記來此的目的,當她委婉地表達出不宜興師動眾之後,方雲珩搖頭一笑,“雖然你接了令牌,但該有的形式不能缺,畢竟是族中大事,而且,族長也有意讓你給獲獎者親自頒發獎勵。”


    大比的排名已經出來了,按照慣例早就發放下獎品,但是剛好撞上寧知微擔任太上長老,方掌門便有意用讓寧知微激勵一下觀中弟子,畢竟不管怎麽說,這麽年輕的太上長老,對大家來說都是巨大的衝擊和激勵。


    當然,觀中不免有不服的聲音,但是寧知微地輩分和修為擺在那裏,那些不和諧的聲音不過是千萬浪花中小小一朵罷了。大多數人對她的感官還是很好的,也願意尊稱她為太上長老。


    “那師叔你……”


    她剛開口,方雲珩便知道她要問什麽,揉了揉她的腦袋,“族長曾經提過,但被我拒絕了,我的身份並不適合,而且,當不當太上長老對我來說並沒有差別。”


    不得不說,方雲珩的身份在上清觀是一個尷尬的存在。他是道觀祖師爺的嫡傳弟子,若是在修仙界任何一個門派,當太上長老也是實至名歸,但他同時還有著晚輩的身份,高居太上長老,確實有些不妥當,故而他的太上長老名號不過是虛掛而已。


    上清觀可以說是以家族為主的一個小型道觀或門派,這點從稱唿可以看出來,寧知微都是以掌門稱唿,方雲珩卻習慣稱唿族長。換句話說,上清觀和修仙界中那些修仙家族並沒有什麽不同,隻不過是因為當初太上長老創派時以道觀為稱,千年來便這麽糾結地發展了下來。


    因此不管是方掌門還是方雲珩,他們的門派意識並不怎麽強,更注重的是家族血緣關係,這也是寧知微剛剛到達上清觀時,以方掌門為首的諸位元老對她並不能完全接納的主要原因。


    “太上長老,雲珩。”


    方博易等人從內殿出來,看到門口的寧知微和方雲珩,特別是四長老,目光落在前者的身上,發現她穿得正式前些日子修補的極品天蠶羽絲法衣,靈光蘊藉,出塵脫俗,完全符合傳說中的女修士仙姿飄渺的姿態,比道觀中的一些女弟子更具有古典氣質,毫無違和地融入了道觀古香古色的環境中。


    當然,前提是方雲珩不在她身邊——板寸頭,休閑西服,活脫脫一個現代穿越者,實在太破壞畫風。


    顯然其他長老也發現了違和感,但是方雲珩向來如此穿著,總不能強按著他換了裝束,隻能裝作沒看見,繼續與寧知微說著接下來的大典流程。


    寧知微身為元嬰大能弟子,又出身大派,修仙界的行為方式已經刻進了她的骨子裏,就算是正是以太上長老的身份在上清觀所有修士麵前亮相,全程絲毫不見膽怯扭捏,從容鎮定,威嚴有不失溫和,進退有度的舉止讓不少人暗自點頭,


    就是方博易也頻頻點頭,誇她有大家風範。


    慶典以寧知微識海中再次增長的信仰之力完美結束,她的畫像也被方掌門掛在集賢堂,位置僅此與太上長老泰明神君,與方雲珩並列在第二行,第三、四行是上清觀的各代掌門和長老。


    集賢堂裏麵密密麻麻地掛滿了畫像,獨獨二長老方博延和四長老方博迎的之間空了一個位置,寧知微敏銳地察覺到了異常,眸光微微一深。


    方掌門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微微一歎,“太上長老,咱們去大殿說話吧。”


    大殿上,寧知微坐在首座,方雲珩和方掌門坐在她兩邊,陪坐的還有其他長老。大殿外的歡慶聲音還未消散,此處已經陷入了凝重,因為接下來要說的並不是什麽開心的事。


    方掌門閉了閉眼睛,眼神疲憊,“在集賢堂,本來還該掛著一張畫像,他叫方博征,在我這一輩行三,也就是曾經的三長老……”


    泰明神君建立上清觀,一是為了報答救命恩人,二是為了在此界留下道統,其實,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重要原因,是為了讓上清觀守護他發現的秘密,那便是通往修仙界的界麵壁壘。


    對於修真之人來說,前去修仙界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從祖師爺到上清觀的每一任掌門,都沒有放棄過這個目標,不停地尋找著乾坤逆轉大陣所需的能量,期望有朝一日帶著全部族人前往修仙界。


    祖師爺曾有訓,所有弟子不能依仗仙術為非作歹,插手凡人生活,更不能暴露身份。因此方氏家族便一分為二,普通人在俗世生活,有靈根的後輩要被送上昆侖,以道士的身份在上清觀過著遠離塵世的隱居生活,比如說方雲珩,清龍和清文雙胞胎。


    至於方雲珩為何可以在生活在俗世,是因為上清觀中還有一個特殊的存在,那便是巡查堂。巡查堂的主要任務是在世界各地尋找信仰之力等能量,這就需要一批弟子生活在俗世,方雲珩是巡查堂的一員。


    在迴到俗世後,他選擇了成為體製內的一員,動機和寧知微早先加入機能局的目的一模一樣。然而,在這之前,還有人和他們做了同樣的選擇,那便是曾經的三長老方博征。


    繁華世界卻是一個大染缸。有著堅定信念的方博征漸漸被俗世的榮華富貴和重權在握迷了眼,厭倦了道觀中苦行僧般的生活,對族中堅持了千年的空想從懷疑、厭煩到嗤之以鼻,最後陽奉陰違,開始追逐權力和財富。


    他的異心顯露於一場巨大的政、治動蕩。因為他的瘋狂投機,俗世的方家經曆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劫,不少族人被牽連喪命,當時的方掌門等人才知道他已經生了不該有的心思,派遣幾位長老和弟子下山捉拿迴觀刑法。


    結果……卻是全軍覆滅,深得祖師爺陣法精髓的方博征,以一人之力,殺掉了三位長老和十二名弟子,三位長老當中還有一名擅長煉丹的築基期修士。


    上清觀受到了重大的創傷和打擊,為了擔心他會喪心病狂地殺迴道觀,方掌門和長老們一致決定開啟護山陣法,再等他們從氣憤與悲傷中迴過神來,方博征已經杳無蹤跡,如此過了二十多年,直到寧知微和方雲珩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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