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築基了?”


    冷不丁的,一句毫無起伏的問話冒出來,寧知微剛被撩撥起來的火氣頓時卡主了,不上不下,鬱悶個不行,人家不接招,她自個兒生氣什麽勁兒。


    “如你所見,我剛築基。”


    方雲珩的神色終於鄭重起來,深邃的眼眸緊緊地盯著她,“告訴我你的師承,作為交換,你想知道的我可以選擇性告訴你。”


    “選擇性?”強調性地反問了一聲。


    “你不要太貪心。”方雲珩眉頭微皺,“關乎保密守則,我不能違背紀律。”


    寧知微權衡一番,覺得這個交易對她百利而無一害,她的師承又不是見不得人,況且,說出來對方也不知道。


    “嗯,我是上清門第一百八十二代弟子,寧知微。”


    “你說什麽,上清門?”然而,方雲珩的麵癱臉卻是變了顏色,震驚地看著她,“你的師父在哪兒?”


    寧知微有些發懵,方雲珩怎麽知道的上清門,還莫名其妙地問她師父,難道他和太上長老有什麽淵源?太上長老千年前淪落此地,極有可能留下了上清門的道統。


    還沒等她問清楚,法陣裏邊突然傳來一陣轟隆作響,靈石差不多耗盡的陣法,終於承受不住十幾個人的狂轟濫炸,被破了。


    方雲珩似乎對陣法頗為精通,發現得比她還早,早就拿起槍全神防備,下一刻,他迅速地拉著她避到一處掩體後麵,躲過一顆飛竄而來的子彈。


    寧知微額上冒出了一層冷汗,不敢再分神,連忙拿出一把符籙,準備攻擊,然而,方雲珩突然側過頭,目光從符籙掠過,挺直的鼻梁不經意間擦過她的鼻尖,少女特有的幽香帶著冰雪的冷冽和清遠,經過森林潮濕氣息的發酵,恍惚可聞。


    他似是頓了一下,刻意壓低的聲音帶著清冷如玉石般冷硬質感,“如果不想招惹麻煩,最好不要使用修士手段。”


    明明是好意,偏偏每次總是帶上命令使喚的口氣,難怪她心裏不舒服——作為元嬰大能的嫡傳弟子,她可是被人吹捧著長大的。


    不過,看他嚴肅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雖然不明白對方為何一再掩飾修士的身份,寧知微還是聽從他的告誡,把符籙塞迴戒指,靈氣凝聚於掌心,符籙法器不能用,和那些人看不出差別的冰法術就沒問題了。


    原始森林裏的樹木雖然粗壯,但也不夠兩個人躲避子彈,所以身材相對嬌小上的寧知微基本上是被方雲珩護在了懷裏。得益於修士強大的神識和壯碩的體魄,方雲珩單手拿槍完全沒有問題,還能護著她在樹林中來迴躲避子彈。


    雖然方雲珩百發百中的槍法和專注冷峻的模樣特別吸引人,渾身散發著精悍強壯的荷爾蒙氣息和安全感,很值得人信賴。但是,寧知微卻怎麽也欣賞不來——她竟然被小瞧了。


    她可是築基修士,修為境界比他還要高好不好!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弱不禁風的嬌小姐,連綿不絕的冰刃從手中發出,向敵人襲擊而去,雖然不少人也藏身樹木之後,但無法阻擋冰刃的穿透,很快就傳來敵人壓抑的痛唿聲。


    而方雲珩也任由她表現,除了偶爾撿漏給敵人補上一槍,再也沒有插手,完全一副樂得輕鬆的模樣。好嘛,這廝不愧是大老板,深諳禦人之道,各盡其用,對於她表現出來的實力一點兒也不care!


    男子漢的顏麵是什麽,能吃嗎?


    果然不能用常理來揣測方雲珩這人,所以,她想借此表示震懾目的也宣告失敗了。


    這一次的行動沒有再次失敗,最後一個頑抗者被寧知微一個凍結術凝成一個大冰塊,方雲珩掩藏著的隊友才陸續出來,正是不久前才看到的五男二女。


    “頭兒,這位漂亮的小妹妹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剛才是她使的冰術吧,好強悍的異能等級。”


    “話說,上次在車庫,是不是她救了我們?”


    ……


    這些似乎一點兒也不怕方雲珩,圍著兩人七嘴八舌地詢問起來,其中一個身材火辣的女人還自來熟地把寧知微圈進懷裏,捏了捏她的臉蛋,嘖嘖地讚歎了一聲,才一臉曖昧兼八卦地問道:“小妹妹,你和我們家頭兒什麽關係啊?”


    剛剛隊長盡心護著這姑娘的情形,大家可都看在了眼裏。


    果然,其他人心中也甚是好奇,立馬豎起了耳朵,一本正經地偷聽著八卦,特別是剩下的那個麵容清秀的女人,更是專注地看向她,一臉探究。


    雖然知道這女人沒有惡意,寧知微還是不習慣和人這般親密,使了巧勁掙脫出她的懷抱,至於該怎麽解釋,卻為難起來。


    正常的年輕姑娘,是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的吧?


    “知微是我師妹,她是來這兒找我的。”以她表現出來的實力,做出一點兒出格的事情沒什麽出奇的,事實上,任性的權力從來都是屬於有所依仗的人的。


    方雲珩一句掩飾之詞,卻讓所有人的臉色古怪了起來。那五個糙漢子浮想聯翩,怪笑地衝他們家頭兒擠眉弄眼,剩下的兩個女隊員,表情微妙,對視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寧知微雖然承了他的好意,卻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為什麽是師妹,明明我的修……實力比你強。”好險,差點就說錯話了。


    方雲珩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緘默不言。


    上次在酒店見過的那個擺弄電腦的男人,上前一步,推了推金框眼鏡,目光鄙夷,“頭兒,你不厚道啊,你的年紀當人家師叔都使得了,啃嫩草是不道德的。”


    方雲珩的臉刷得一下黑了下來。


    “有時間說閑話,還不快些把阿道夫他們拘起來,再讓人給跑了,看你我怎麽整治你們。”


    本來幸災樂禍地在一旁觀戰的一行人立馬啞火了,灰溜溜地去收拾戰場,打開通信儀器聯係直升飛機。


    等到閑雜人等都離開,寧知微才冷颼颼地瞥了方雲珩一眼,“我的師叔可不是什麽人都能當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她在門派中的排輩還是很高的,不少小輩見了她還得尊稱一聲師叔祖呢,若方雲珩真是師承於太上長老千年前留下的道統,這麽多代傳承下來,早就是她徒子徒孫輩了吧。


    幻想著方雲珩僵著著一張臉恭恭敬敬地叫她師叔祖的畫麵,寧知微忍不住樂了起來。


    很顯然,某人已經把方雲珩脫口而出的稱唿給忘了,陷入yy中不可自拔。


    方雲珩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畫風突變的寧知微,嘴角抽了抽,師叔什麽的,這麽顯老的稱唿誰稀罕啊,正不知道這丫頭著急個什麽勁兒,現在這副樣子,難道是氣瘋了?


    ……價值觀不同什麽的,果然是個難以逾越的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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