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蘭關。


    馬蘭關位於燕山南部邊緣,乃華朝北向抵擋北任遊牧民族的重險,向為戍守要地,關上有重兵駐守。


    此時,馬蘭關上的巡夜士兵正睜大了眼睛,極為驚懼的盯著遠處密密麻麻的火把,雷雨聲中仍掩飾不住的馬蹄轟鳴,令關上將士不由將心提起老高。


    這支軍隊到達關下後,並沒有任何敵對的舉動,隻是靜靜的列好隊,站在傾盆大雨下一動不動。火把從關下一直延綿十數裏,微弱的火光下,士兵們年輕而剛毅的臉龐像塊生鐵似的,冷硬而堅強。


    “這是怎麽迴事?本將怎麽沒接到最近有兵馬調動的公文?這是哪一部的兵馬?”守關主將陳將軍被人從被窩中叫起,氣急敗壞的站在關口之上,又驚又懼的盯著關下這支數萬人馬的軍隊。


    “全軍戒備!準備火油,擂木,弓箭手向前!防止敵人攻關!”看著關下這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守關的陳將軍毫不猶豫的下了命令。


    關上將士頓時陷入一片忙亂。


    傾盆磅礴的雷雨下,關下的軍隊中忽然緩緩走出一人,他騎在馬上,慢悠悠如同閑庭信步一般,獨自行到關下的吊橋邊,抬頭大喝道:“本將乃幽州戍邊主將柴夢山,奉兵部調令,率部往南執行軍務,請關上陳將軍開關放行!”


    “柴將軍,本將未曾接到兵部調兵公文,請問你率軍南下是奉何人之命?”陳將軍的聲音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柴夢山冷冷一笑,喝道:“本將不與你多說,這裏有兵部呈發給本將的公文,你拿去仔細核對便是。”


    說著柴夢山從懷中掏出一包油紙包好的物事,高舉在手中,朝關上晃了晃。


    沒過多久,關上便放下一隻吊籃。


    柴夢山笑了笑,笑容滿是不屑,左手一伸,部將遞過一張強弓。柴夢山將油紙懸掛在箭矢上,然後張弓搭箭,箭矢激射而出,未及眨眼,便“咚”的一聲悶響,牢牢釘在了馬蘭關的箭樓柱子上。


    守關將士盡皆一驚,互望幾眼,紛紛張口結舌。


    取下箭矢上的油紙包,打開一看,裏麵正是一份兵部下發的公文,陳將軍仔細核對了上麵的印章和字跡,發現這份公文竟然是真的。


    “陳將軍,核對完了,可以開關放行了嗎?本將有軍務在身,若耽誤了本將的時間,這罪名你可擔當不起!”柴夢山在關下高聲喝道。


    鄭重的將公文疊好,放入懷中,陳將軍望著關下密密麻麻的士兵,終於咬牙下令:“開關!”


    厚重沉實的關門在吱呀聲中緩緩開啟,柴夢山望著關門,冷冷的笑了笑,騎在戰馬上,右手一指,大喝道:“弟兄們,進關!往南!”


    轟然應諾聲中,將士們邁著整齊而急促的步伐,浩浩蕩蕩進了關內。


    望著幽州邊軍出關遠去,馬蘭關的陳將軍站在關口箭垛間,臉色驚疑不定。


    “兵部的調兵公文未經本關便到了柴夢山的手中,此事太過蹊蹺了。”陳將軍喃喃自語。


    “不行!本將必須向京城兵部稟報此事,數萬人馬南下,他們這是要去幹什麽?”抬頭望了望雷雨交加的夜空,陳將軍又是一陣犯難。天氣太過惡劣,軍中信鴿根本放不出去。


    “來人!速備軍馬,派遣信使飛馬奔赴京城!”


    一個多時辰後,一匹快馬飛快的離開馬蘭關,選擇了一條與幽州邊軍不同的官道,往南疾馳而去,誰知快馬剛踏上官道,一支泛著幽光的冷箭便從道旁的山林射出,正中馬上騎士的額頭,騎士哼都未哼一聲,仰頭便栽倒在地。


    山林中出現了一支小隊伍,一名軍中神射手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側頭朝身旁的一名偏將笑道:“將軍,我又射中了。”


    偏將滿意的點點頭,笑道:“柴將軍果然神機妙算,知道那守關的陳將軍必會派信使向京城傳信,這是第幾個信使了?”


    “第三個了。”


    “嗯,緊急軍情一般也隻派三撥信使傳遞,他們不會再派人了,咱們把信使的屍首掩埋,迴去向柴將軍複命。”


    “是!”


    ※※※


    京城任府。


    時已深夜,任逍遙的小院內卻已是一片忙亂。


    “哎喲!我的幾位姑奶奶哎!這不是搬家,是逃難!逃難是什麽概念你們懂不懂?你們怎麽連洗臉的盆子都帶上了?快放下,快放下!隻帶值錢的東西,不準帶這些雞零狗碎!”任逍遙在小院臥房內跺腳急喊道。


    “去你的!誰是你姑奶奶,我有那麽老嗎?”仟芸笑著狠狠捶了他一下,剛入夜任逍遙就將她從宮裏接了出來,迴到小院二話不說便開始收拾東西,到現在她都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過隻要任逍遙說的話,她都無條件聽從,所以此刻她顯得不慌不忙。


    “夫君,房裏很多東西都是咱們用慣了的,你看這湖州的毛筆,還有這任端硯,還有這把古琴……”嫣然咬著嘴唇,戀戀不舍的看著這些物事,顯得很是猶豫。


    “你不是也用慣了我嗎?怎麽沒見你把我裝箱子裏帶走?放心,東西放在這裏跑不了,你們隻當是出去旅遊度假,過幾日我就接你們迴來……哎喲!小綠,大黃你可不能帶,這家夥比我的塊頭還大,太占地任了,不行不行……”


    見小綠依依不舍的抱著中華田園犬大黃的頭,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露出企求的神色,望著任逍遙欲言又止,任逍遙不禁一陣頭痛。瞧這一家子亂的!


    再轉過頭,任逍遙忽然俊臉一垮,鼻頭一酸,差點哭出聲來:“鳳姐,你這又是玩的哪一出呀?這堆東西是什麽?”


    鳳姐頭也不抬的仍在不停收拾,嘴裏好整以暇的道:“不是說要出城歇息幾日嗎?正好,我打算把這一年多來如玉齋的明細帳簿都看一看,算算流水,支出和進項,看咱們到底賺了多少,順便籌劃一下,過幾日迴京後,準備再開一家分店……”


    任逍遙抹著眼淚哀求道:“鳳姐,求你了,你就好好休息幾天吧,這堆帳簿足夠堆滿一車了,不能帶走……”


    眼見眾老婆忙忙碌碌,盡帶些體積大又不值錢的玩意兒,任逍遙不由抓狂的使勁揪了揪頭發,然後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大吼道:“都給我停下!”


    眾女驚愕之後,頓時停下莫名其妙的望著任逍遙。


    任逍遙滿意的點點頭,虎軀一震,大喝道:“每人限帶一個小包袱,誰也不準帶多了!違者……打屁股!都聽到了嗎?”


    眾女沉默。


    良久。


    “你敢吼我?”仟芸柳眉一豎,雙手叉腰,惡狠狠的瞪著任逍遙。


    眾女站在仟芸身後,神色不善的盯著他。


    “那什麽……我去看看馬車備好了沒有……”識時務的任大少爺立馬露出乖巧討好的笑容,然後轉了轉眼珠,身形一閃,眨眼便不見了人影。


    “噗嗤”嫣然忍不住一笑,然後眾女也跟著笑起來,短暫的笑聲過後,眾女俏臉又浮上幾許愁容。


    “姐姐,京中情勢難道已危急至此了嗎?夫君是朝廷的大官,為何要將咱們這些家眷送出城外?”嫣然滿麵苦澀的問仟芸。


    仟芸咬了咬嘴唇,搖頭道:“我跟你一樣,什麽都不懂,咱們是婦道人家,男人家在外麵爭來鬥去的事兒,怎好插手多管?夫君把咱們送出城外,正是要保護好咱們,這樣他在京城便沒有後顧之憂,全心做好自己的事了。咱們還是聽他的話,別給他添累贅。”


    眾女一齊點頭,然後幽幽的歎了口氣,又開始收拾起來。


    任逍遙邁出小院,院外正靜靜的站著兩百多名影子屬下,溫森和殺手哥哥站在前麵,見任逍遙出來,溫森迎上前,討好地笑道:“大人,馬車已備妥,停在大人府門之外,隨時可以動身。”


    任逍遙滿麵陰霾,拍了拍溫森的肩,沉聲道:“老溫啊,咱們共事一年多,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如今京中危機重重,我把一家老小的性命便交托給你,你可要盡心保護他們,莫讓他們受到傷害。”


    溫森急忙道:“大人請放心,屬下一定拚死保護好大人的家眷,影子營地外有龍武軍的數千士兵守衛,內有咱們訓練有素的屬下保護,大人的家眷必會萬無一失,若有絲毫差錯,屬下願提頭來見!”


    說完溫森便轉過身,命令影子屬下開始忙活起來。


    任逍遙又走到殺手哥哥麵前,望著一臉冷酷的殺手哥哥,任逍遙滿臉沉重,唏噓歎息道:“殺手哥哥,咱們認識一年多,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如今……哎哎,你到哪兒去?我在跟你說話呢,你這是什麽態度?”


    殺手哥哥腦袋稍微偏了偏,冷冷的道:“你這話剛才跟溫森說過了,一模一樣。”


    任逍遙大感尷尬,撓頭道:“是嗎?我剛才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溫森在旁邊使勁點頭,一臉委屈道:“大人,您剛才不是說,您最信任的人是我嗎?怎麽一眨眼就變成他了?”


    “……”


    任府門前。


    任老爺紅著眼眶,遲遲不肯登上馬車,任夫人在旁哭得兩眼紅腫,死死拽著任逍遙的衣袖不肯鬆手。


    “錚兒,城中情勢難道如此危急了?咱們一定要出城躲避嗎?”任老爺胸膛起伏不停,語氣頗為激動。


    “爹,您就當出去旅遊嘛,過幾天我就把您接迴來,放心,不會有事的。”任逍遙強笑著安慰道。


    “那你為何不跟咱們一起出城?”


    “孩兒身負皇命,實在走不得啊,您放心,孩兒一定平平安安的,孩兒身邊還有好幾百侍衛呢,您和娘保重身子,別為我擔心……”


    “夫君……”一雙纖手從後麵緊緊環抱住他,抱得緊緊的,生怕一鬆手任逍遙就會憑空飛掉一般。


    任逍遙轉過身,望著幾位老婆,笑道:“照顧好爹娘,過幾日我便去營地接你們迴京,你們要乖乖聽話,這樣我才沒有後顧之憂,明白嗎?”


    眾女已哭得說不出話來,捂著臉不停點頭。


    “夫君,你一定要好好活著,雖然我不知道這一次會有多麽危險,但你要知道,你是任家的頂梁柱,是我們唯一的依靠,你若有事,我們幾姐妹絕不獨活!”仟芸定定的望著任逍遙,咬著牙認真的道。


    眾女同時點頭,俏臉一片堅定的神色。


    “放心,我已在府裏的後門處準備了一匹跑得最快的馬,時機若不對,我會毫不猶豫的撒丫子跑路,片刻都不停留……”


    “……”


    三輛馬車載著任家的家眷,在影子的護送下,往城外駛去。


    任逍遙望著馬車漸漸遠去,忽然鼻頭一酸,眼淚便落了下來,一旦落下便再也止不住,一會兒的功夫,臉上已是滿麵淚痕,看得一旁的溫森一陣心酸。


    “大人莫再傷懷,過不了幾日便會再見,屬下一定會將大人的家眷完整囫圇的送迴來,大人,隻是短暫幾日分別,不必舍不得……”


    任逍遙嗚咽出聲,大慟道:“我這是舍不得嗎?什麽眼力見兒!我這是在感歎自己遭遇淒慘,身世飄零,嗚嗚……”


    “啊?”溫森大驚失色,……這位任大人的心思果然高深莫測,令人捉摸不透啊。


    任逍遙抹著眼淚仍在哭訴:“你說說,你說說,我是皇上最疼愛的女婿,他幹嘛要把我留在這最危險的京城?還要我嚴密注意城防軍……嗚嗚,五萬多人的軍隊,他們要是造反怎麽辦?皇上這分明是把我這隻無辜而無助的小綿羊往一群狼嘴邊送啊……嗚嗚,這像話嗎?太欺負人了……嗚嗚……”


    “大人……大人真是……”溫森想安慰,又想拍馬屁,但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什麽華麗的辭藻來讚美任大人,最後結結巴巴道:“……真是感情豐富啊!嘎嘎,嘎嘎……”


    ※※※


    太子府內今晚一片肅然,府內侍衛戒備森嚴,箭出囊,刀出鞘,嚴密的在府內各處巡弋警戒,平日略顯陰冷的太子府,今晚四處充斥著蕭殺之氣,如同大戰來臨前一般,沉悶而陰森,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太子負手站在後殿門前的台階上,仰望著烏雲密布,大雨磅礴的夜空,他的心中正如這惡劣的天氣一般,沉重壓抑。


    “明日,父皇就要出城祭天了,也許……明日會是個好天氣吧。”太子望著夜空,喃喃自語,英俊的臉上布滿陰霾。


    “殿下,您明日要跟皇上和朝中官員們一同出京,今晚早些歇息了吧。”範瑞躬身道。


    太子緩緩搖頭:“先生,生死存亡就看明日這一戰,你覺得此時此刻,孤還睡得著嗎?”


    範瑞不敢接言,躬身不語。


    “柴夢山的邊軍到哪裏了?”太子皺眉問道。


    “天氣惡劣,軍報一直無法傳達。”範瑞也皺起了眉,“算算日子,柴將軍所部應該已快到徐州城外了……”


    “希望他不會出什麽差錯,否則孤之大業便功虧一簣了……”太子不安的蹙緊了眉頭。


    “殿下,您的私軍已出了山林,正在南部紮營,明日隻待殿下一聲令下,他們便會飛快撲向神烈山,在最短的時間內剿滅禁軍,將神烈山團團圍住。”


    太子略微鬆開眉頭,點頭道:“秦重的城防軍呢?”


    “城防軍無異常,聽說任逍遙將會領城防軍駐守京城,不過在下看來,城防軍牢牢握在秦將軍手中,任逍遙根本無法調動一兵一卒……”


    太子點點頭,眼中迅速閃過一絲狠厲,陰森道:“派人嚴密控製秦重的府宅,若秦重此人有不穩的跡象,立即將他的家眷挾持,逼他就範!”


    “是。”範瑞一驚,急忙恭聲應道。


    諸事安排妥當,太子心頭似乎輕鬆了一些,笑道:“既然都睡不著,先生與孤再將明日之戰在地圖上推演一番如何?”


    “敢不從命。”


    後殿隨即點起兒臂粗的紅燭,將空蕩的後殿照得通亮,太子與範瑞在燭光下,手指著地圖,不斷布局,演練,廝殺,直至三更梆子敲響,夜色愈加深沉。


    “什麽人躲在屏風後?”範瑞忽然暴喝道,眼中厲色一閃而過。


    太子悚然一驚,飛快抬頭望向屏風。


    隻見後殿左側一扇繡著百鳥朝鳳的屏風後,一道纖弱的身影抖抖索索走了出來,俏臉慘白的看了太子一眼,然後撲通一聲,便跪在地上,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思思?你在屏風後麵站了多久了?”太子一楞之下,厲聲問道。


    “殿下,思思剛來,見夜已三更,想請殿下早些迴寢宮歇息……”思思嬌軀直抖,顫聲迴道。


    “剛才我與範先生說的話,你是不是都聽到了?”太子臉上閃過幾分複雜的神色。


    思思嚇得麵色愈加蒼白,急忙搖頭否認道:“殿下明鑒,思思才剛走到屏風後,便被範先生聽到了,思思真的一個字都未聽到。”


    範瑞盯著跪在地上的思思,眼中閃過狠厲的光芒,隨即看著太子,低聲道:“殿下,此事不可走漏半點風聲,不如……”


    說著,範瑞手掌化刀,虛虛朝下一切。


    太子定定望著思思,臉上神色變幻萬千,時而狠厲,時而猶豫,時而不舍。範瑞的意思他當然明白,可是……


    “你起來,退下吧。”思索半晌,太子終於淡淡道。


    思思聞言忙不迭站起身,顫抖著身子,緩緩朝後退去。


    “殿下!”範瑞急道,臉上已微微冒出了冷汗。


    太子擺了擺手,又道:“思思……”


    思思聞言嬌軀又是一抖,停住了後退的身子,站著一動不動,像一隻待宰的綿羊一般,等待著太子決定她的生死。


    太子目光陰冷的注視著她,半晌才開口道:“明日孤要陪同父皇去神烈山祭天,你陪孤一同前去吧。”


    思思一楞,接著滿麵喜色,盈盈下拜道:“是。”


    範瑞失望的看著太子,一顆心忽然迅速的往下沉去,直至不見底的深淵……


    皇帝祭天了。


    這個消息讓整個京城的百姓都了起來。


    不論對時局如何評價的平民或仕子,對皇帝的這種舉動都感到了由衷的認同。


    華朝今年開春以來各地旱澇災害不斷,農田荒蕪,春播無法順利進行,無數百姓流離失所,這些不好的消息令許多人都揪著心。而皇帝祭天無疑給百姓們釋放出最大的安撫之意,百姓們忽然發現,那位一直住在深宮裏,多年未曾出宮的皇上,原來心裏也牽掛著他們的生死。


    所以,不論祭天這種舉動有沒有效果,對百姓們來說,都是歡欣鼓舞的。在一個以農業為民生支柱的古老國家,在靠天吃飯的百姓心中,祭天是一件非常神秘的事情,令他們不得不產生敬畏之情。


    下了一夜春雨,早晨雨已住,京城四處鳥鳴柳綠,空氣中夾雜著泥土的芳香,令人聞之精神一振。


    辰時,皇宮鍾樓的鍾聲敲響,厚重沉實的中宮大門打開,威武英挺的禁軍衛士排著整齊的隊列,當先行出。旌旗蔽日,迎風招展,行走間盡顯皇家威儀。接著便是禦前儀仗武士,手執金瓜節杖,大群的太監宮女邁著小碎步,亦步亦趨緊跟其後。各種旌旗,法器,傘蓋,幡扇順序登場。


    最後出來的是皇帝的龍輦大駕,六馬禦車,金黃奪目,明黃色的鑾車上珠寶嵌玉,華貴至極。


    皇帝出行,扈從如雲,由西安門而出,轉經盧政牌樓,駕前武士開道,淨水潑街,沿途百姓仕子盡皆跪拜。帝王之威,九五至尊,受命於天,如高山般巍峨,如雲天般莫測,令人不自覺的伏首膜拜。


    鑾駕出了盧政牌樓,經過太平大街,最後行至城北太平門外,出了這道門,皇帝便算是正式出京了。


    這時有儀鸞太監高喝道:“奉聖諭,禦駕且住——”


    於是,這支浩浩蕩蕩延綿十餘裏,由禁軍,太監,宮女等混雜起來的一萬多人的隊伍霎時便停了下來。


    龍輦的珠簾掀開,身著五爪金龍袍,頭戴翼龍冠的皇上由曹公公攙扶著,微顫顫的慢慢挪出龍輦,隨行的官員,勳貴,以及禁軍,太監,宮女,包括敬慕天顏的百姓們在內,見皇帝走下了龍輦,不由紛紛伏首跪拜,齊聲唱喝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擺了擺手,身旁的曹公公忙高喝道:“皇上命眾卿平身——”


    跪拜的眾人這才站起身來,垂頭恭立,數萬人的太平大街上鴉雀無聲,仿若死一般寂靜。


    皇上龍目微張,在恭立的人群中掃視了一圈,發現站在隨行官員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邊,任逍遙也像模像樣的學著眾官員,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的恭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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