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霞光,半邊天空都被晚霞染成緋紅一片。


    薛櫻站在郊外一座廢墟高高的露台上,看著遠處的風景。


    她眉目清秀,一襲長發被綁成個馬尾在她腦後。雖然她身上白色的連衣裙裙擺有些髒,但絲毫不影響她高貴的氣質。幾經輾轉,她從別墅到歐陽務政逃難的車上,再到了一個神秘組織的地盤裏。中途妹妹落下,她的身不由己,還有看清了許多人虛偽的麵孔。隻是妹妹……她真的很擔心,她再也見不到妹妹了!她恨不得馬上迴家去,因為她與妹妹失落那一刻,她跟妹妹說過,讓妹妹迴家去,等她!可是這個神秘組織,沒有那麽容易逃出去。而且露台下,那噬人的怪物正在遊蕩,她能不能逃出去還是個未知數!


    她雙手合攏在胸前,默默地祈禱著,一顆晶瑩的淚水沿著她白皙清秀的臉龐慢慢地滑落。


    為什麽這個世界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在心裏一萬遍問過自己,可是她找不到答案。此刻人類似乎在麵臨一個大報複。是人類對環境的破壞?還是人類自己自作聰明闖了禍?她不得而知。不管世界變成怎樣,她隻想家人在身邊,僅此而已。可是在逃命的路上,她把唯一的妹妹弄丟了!她不能原諒自己。


    又一顆淚水滑下,跌在手背上,冰涼。


    突然她身後一個懷抱不期而至,將她緊緊地抱緊。她吃了一驚,所有的思緒被拉了迴來,低頭便看到扣在她腰上的手臂。


    薛櫻轉過身想將背後抱她的人推開,可是他用力之大,一點都沒有鬆開她的意思。她甚至看不清他長什麽樣子,她隻知道以身後胸膛寬闊的程度與皮膚粗糙的程度,他是一個男人!


    “你是誰?放開我!”薛櫻又氣又急,繼續掙脫他。


    但身後的人沒有吭聲,霸道得沒有妥協的餘地。


    薛櫻知道掙紮沒有作為,隻好放棄掙紮。或許,他是個比自己還要失落的人,算了吧。薛櫻這樣想著。


    身後的樓梯傳來腳步聲,身後的人終於鬆開了她。


    薛櫻從沒有跟男生這麽親近過,她迴過頭惡狠狠地瞪了身後的男子一眼,四目相對,在對視不到十秒,薛櫻避開了他的眼神,快步離開。


    那個人的眼神……如一淬寒冰。到底是怎樣的人,才會有那樣的眼神?至少薛櫻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眼神。


    薛櫻沒有戀愛過,若說男女之情,她僅在父母出現事故失蹤前經父母介紹認識了父母世交的兒子,歐陽務政,並打算在父母出差迴來便訂婚。但她與那個人也不過是很客氣地相處,直到他在危險關頭舍棄她妹妹隻救她上車,在第二次遇險她掉下車後更是自私地逃命而去,她才意識到父母的安排也有出錯的時候。如果父母知道他們差點將女兒的終身幸福托負給一個自私的人,他們一定很難過。


    薛櫻從城樓下來,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這裏,這是一個很龐大的組織,裏麵的人不在少數。一路上,這個組織救了不少的人,當然被歐陽務政拋下的她,也算是其中一個。


    每個人領了一塊麵包,便坐在角落裏狼吞苦咽起來。這亂世,僧多粥少,算正常。薛櫻領了自己那份,找了一個角落地方背靠著牆,撕著麵包吃著,一個小孩看著她手中的麵包,眼睛一眨不眨的。


    “你不拿自己那份嗎?”薛櫻看著他。


    “他們說,我是小孩,隻可以吃半塊。”小孩子舔舔嘴唇,“可是我還是餓!”


    薛櫻二話不說將麵包扳成兩半,遞給小孩子一半。夕陽最後一縷餘輝落在她身上,溫暖照人。


    小孩子伸手接過蹲在一邊吃了起來,薛櫻站在牆角繼續吃剩下那塊麵包。


    她不知道,高高的城樓上,有一雙眼睛一直注視著她。


    喬娜坐在圍欄上,頭兒這個樣子關注一個人,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瞥一眼圍牆內那個年輕女子,她的下巴揚了揚,心裏下了個定義:那個女孩比不上她。


    作為頭兒的追隨者,私底下不少人叫她嫂子。一個新來乍到的亡命之徒,不過是贏得了頭兒貪新鮮的一個目光,不算什麽。


    “頭兒,剛剛是她擅闖你的禁地了吧?要不要我去警告她?”喬娜的視線越過左禦高大的背影,落在那個女孩身上。


    “不用了。大概她以後都不會再踏足這裏。”左禦淡漠的聲音。


    “她好像是上次我們出去執行任務迴來的路上帶迴來的,倒在野外的爛泥裏,半死不活的,是高遠帶迴來的。”喬娜迴想起那天奄奄一息的她。


    “高遠。”左禦仍是淡淡的語氣,沒有一絲感情的變化,讓喬娜捉摸不透他。


    “還不就是他!”喬娜越說越激動,“本來那天我們的情況就很危急,除了噬屍鬼,還有一群行動很敏捷的舔食怪,可是他偏要把車停下,將她救上車。迴來好不容易把她救活,現在成了我們這裏又一負擔!改明兒我編排讓她出去做掩護工作,畢竟組織不可能再白養人!”


    “隨便你。”左禦扔下這三個字,徑直下了樓。


    “那我就不客氣了,頭兒!!!”喬娜經左禦默許,心裏痛快,站在高高的城樓磨拳擦掌。


    這座廢墟是一座舊教堂,晚上這些人便被安置在教堂裏休息,男女分組,中間有人把守著,以防有些不安份的人鬧事。門口外也是重重把關,噬屍鬼一般被擋在外麵不可能進來,但舔食怪因為行動力比較強,它們可以利用它們長長的舌頭纏繞上城牆上突出物,再利用它們的蹼從牆壁翻越過來,以利爪殺人。而且舔食怪很難被殺死,吸食人血後,力量會強化。幸好舔食怪在這一帶並不是很多,所以左禦才將這部分人暫時安放在這裏。


    地板很冰涼,沒有多餘的物資,老弱病殘者還有幼童都分配到棉被禦寒,但年輕人還有壯年就沒那麽好命,漫漫長夜也隻能躺在地板上,蜷縮睡著。


    薛櫻背靠著教堂被放到一旁的椅子抱著膝蓋閉目靜寐,好些天了,她都在路上,沒有一個安穩覺,加之對妹妹的擔心,她實在太累太困,這個教堂讓她得以稍微放鬆,所以不知不覺中真的睡了過去。


    睡意沉沉之中,薛櫻感覺有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正接近她,但她實在太困,所以沒有辦法睜開眼睛。但隨之而來是一股溫暖的感覺,接著感覺是有人用手在溫柔地撫過她額前的頭發。那種感覺如同是媽媽在溫柔地撫著她。她睡得更舒服。


    “喂!起來!”小腿處吃了痛,薛櫻蹙蹙眉頭,睜開了雙眼。


    “嗯……”薛櫻驀然地抬眸,看到喬娜正用她的靴子輕踢著她。


    “外麵人手不夠,出去幫忙!”喬娜命令的語氣,居高臨下的態度。


    “好。”薛櫻點頭,配合地站起來,隨手將披在身上的外套移開,才發現身上披了一件男生的外套,有點納悶地四下看了看。


    “還磨嘰什麽?不趕快出去?”喬娜有點不耐煩,在看到薛櫻手中高遠的外套後,更是態度冷漠。


    薛櫻將外套放在椅子上,迅速跟著喬娜來到了屋外。


    月明星稀,原來已經是午夜時分,郊外氣溫驟然下降,薛櫻感覺寒冷,抱了抱雙臂。


    “到那個位置上去,有發現噬屍鬼接近教堂就通知我們。”喬娜指了指臨時搭建在圍牆內的高棚,吩咐薛櫻道。


    “我可不可以迴去拿外套?”薛櫻尷尬道。她知道自己的體質不耐寒。


    “你以為這是在玩過家家遊戲嗎?這裏一秒鍾沒有人都會有危險發生!”喬娜厲聲道。


    “好吧,我上去。”薛櫻知道自己隻能妥協。


    薛櫻踩著梯子上了高棚,原來守夜的人交接工作,下來的時候對喬娜說,“喲,是一個漂亮mm,可是穿著也太單薄了點,如果不是守了前半夜太累,我還真想憐香惜玉讓她迴去!”


    喬娜輕嗤,“算了吧,高遠的女人。”


    “啊,高遠的啊!那還是算了。鬥不過他。”那人吃吃地笑著離開。


    “高遠?”薛櫻站在高棚上,搞不懂喬娜為什麽說她是高遠的女人。雖然她來的時間不長,她隻聽過喬娜是頭兒的女人,是他們的嫂子。可是自己什麽時候成了那個什麽高遠的女人,她還不知道。


    不過,那件外套會不會是高遠的,她倒是有點納悶了。


    寒風習習,薛櫻冷得發抖。她隻能看著遠處,絲毫不敢鬆懈。


    這時,一件外套輕披在她身上,她迴過頭,看到了一個陌生的男子,不,這張麵孔,她好像見過,是她倒在野外奄奄一息時,她見過的臉。


    “傻瓜,你不知道外麵很冷麽?把我的外套扔一邊就跑出來了。要不是我剛好經過看到,明天我保證你會著涼!”陌生男子的聲音很溫潤,他叫她傻瓜,一下子接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我……我不知道外麵會那麽冷,加之不知道是誰的外套,擔心外套的主人會迴來拿,所以就放在原地了。”薛櫻看著陌生男子,覺得對方對自己好,讓她有點感激,又有點戒備。


    “你好,我叫高遠!”高遠向她伸出右手。


    “你好。”薛櫻伸出手,大方與他右手交握。


    “你還沒介紹自己的名字。”高遠提醒道。


    “薛櫻。”薛櫻仰臉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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