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味橫衝直闖的莽夫,終究活不長久,人比野獸厲害的地方,就是人有理智,能壓製自己的仇恨,不讓自己淪為仇恨的奴隸。


    唐崢道:


    “你可以暗中派人宣揚,照樣可以擊垮沈鹿。”


    沈鹿的道統,是儒門一途,講究浩然正氣,武功的威力,來自天下人的讚譽,一旦名聲毀了,他的道統就廢了。


    如果幽妃真的派人宣揚,沈鹿必敗無疑。


    “沒用的,如果那醜事敗露了,他肯定知道罪魁禍首是我,一旦我們攤牌,沈鹿的徒子徒孫,還不得跟我獸魂殿死磕?代價太大了。”


    幽妃搖了搖頭,道:


    “我不僅不能到處宣揚,反而要保守秘密,如果有誰知道此事,我還得幫忙殺人滅口。”


    幽妃舉起酒杯,殷紅的雙唇啜了一口酒,目光卻凝視著唐崢,眸子深處透著一抹殺氣。


    唐崢心頭一震,頓覺汗毛倒豎,他也舉起酒杯,自顧自喝了一口,心頭鎮定下來,沉聲道:


    “那怎麽還不殺了我?以你的修為權位,想要殺我,可謂易如反掌。”


    幽妃搖了搖頭,道:


    “還不是時候,你身上帶著萬劫洪爐,我如果殺了你,萬劫洪爐就飛走了,那太可惜了。”


    “你……你怎麽知道?”


    唐崢渾身劇震,臉色駭然的望著幽妃。


    幽妃並不迴答,隻是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皓白得有點陰森的牙齒。


    “等你煉化了萬劫洪爐,我把你整個人連皮帶骨吃掉,萬劫洪爐就是我的了,豈不美哉?”


    唐崢打了個寒顫,渾身涼颼颼的,他苦澀一笑,道:


    “你可真夠直白,就不怕我跑了?”


    “你能跑去哪裏?命術師公會分舵遍布天下,隻要你人還在盤古星,你就跑不掉。你既然能在燕射影手下逃出生天,就證明你身上有大氣運、大仙緣,上天都在眷顧你,你肯定可以煉化萬劫洪爐,我等你。”


    幽妃盯著唐崢,毫不掩飾自己鋒銳的目光。


    “既然我有大氣運,那應該可以逢兇化吉,你就不怕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唐崢手指輕敲著桌麵,目光裏冒出一絲寒意,他目前鬥不過幽妃,但若是煉化了萬劫洪爐,到時候以他的實力,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哈哈哈,你底蘊太淺,年紀太輕,就算有再大的氣運,也無福消受!大炎上下五千年,你見過誰是十幾歲就一飛衝天,功成名就?氣運與福緣,都要日積月累,方可持久。”


    幽妃冷眼嘲笑,指著唐崢腰間的雷神劍,說道:


    “你不過是個暴發戶而已,我觀你五官平庸,相貌凡俗,命格低賤不堪,兼之出身貧寒,毫無祖蔭庇佑,卻四處惹事,殺戮盈野,飛揚跋扈,不知所謂!你入門練武才多久?還沒兩個月,就踏入元神境了,衝這麽快趕著投胎嗎?也不怕上天妒恨。”


    幽妃一番惡毒誅心的話語,仿佛一把燒得通紅的尖刀,直插入唐崢心上。


    唐崢身軀微震,旋即莞爾一笑,舉杯相敬,歎道: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頓了頓,唐崢語氣鎮定道:


    “但是,大道三千,我自有我的證道之路,無須旁人插嘴。”


    幽妃撫掌大笑,道:


    “好極,你隻管繼續囂張,待你煉化了萬劫洪爐,就是我取你性命之時。”


    唐崢眉頭一挑,看到幽妃如此野蠻的態度,內心也有點怒意,冷冷道:


    “你就不怕我出了這扇門,馬上抖出沈鹿的醜事,大不了跟你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你不會的,你是聰明人,不會做出這種蠢事。”


    幽妃微微一笑,語氣充滿自信。


    “好吧,你贏了。”


    唐崢歎了一聲,也不跟幽妃爭辯,平白無故多了一名勁敵,他內心也有點壓力。


    “對了,沈嫣然呢?那丫頭怎麽不跟著你?”


    唐崢還清楚記得,當初在赤月沙漠,沈嫣然殺了獨臂神醫柳孤影,心腸跟她母親幽妃一樣歹毒,而且沈嫣然手握九天冰鳥符,一旦成長起來,比幽妃還可怕。


    “我送她去昆侖了,你問這幹什麽?”


    “沒有,隨口問問。”


    幽妃臉色森冷道:


    “你如果敢打我女兒的主意,隻會讓自己死得快點。”


    唐崢苦澀一笑,也不想再逗留下去,當即站起身來,歎道:


    “告辭了,多謝你今天這麽坦白。”


    “走好,不送了,嗬嗬,今天既然能碰到你,也算是緣分,幹脆跟你攤牌,打壓打壓你的氣焰,免得你太過蠻橫,四處惹禍,我聽說你通敵叛國,嘿嘿,等你迴到京城,可有罪受了。”


    幽妃白發飄揚,妖豔的容顏透出一抹毒辣神色,絲毫不掩飾眸子裏的殺意。


    唐崢轉身離開,一路走出獸魂殿,然後打聽到青雲蠱宗的駐地,當即前往青雲蠱宗報到。


    命術師考核,這是霧都一年一度的盛事。


    各大宗門都派人來觀禮,在霧都之中,也有青雲蠱宗的驛館,派內弟子可免費在驛館住宿飲食。


    唐崢摒棄雜念,心神恢複清靜,信步走到青雲蠱宗驛館,就見驛館門前種著一片梅花,時正深秋,梅花已經綻開,淡紅色的花骨朵兒隨風搖曳,風中傳來陣陣幽香,沁人心脾。


    一名身穿黃袍的中年文士,負手站在一株梅花樹下,身邊簇擁著一群公卿大臣,眾人低眉垂首,一臉恭敬。


    中年文士折了一根梅花,喃喃吟道:


    “驛寄梅花,魚傳尺素,砌成此恨無重數!秦少這首《踏莎行》,真是淒楚絕美,意境高絕,若是等入冬了,霧都滿城飛雪,驛館裏雪落紅梅,那真是極美的風景,當煮酒一杯,莫辜負良辰好景。”


    “難得陛下有雅興,臣多種幾株梅花。”


    “陛下盛讚秦少,臣聽聞此人落拓江湖,懷才不遇,等臣迴京了,馬上修書一封,宣他入朝為官。”


    一旁的臣子連連附和,個個謙卑恭順。


    中年文士歎道:


    “梅花可以多種,召他入京就不必了,文人嘛,入了官場就毀了,還是留在江湖遊蕩,寫出來的詩詞,才稱得上清麗脫俗。”


    “陛下所言甚是。”


    眾臣連聲稱讚。


    中年文士轉過身來,恰好瞧見唐崢站在驛館門口,隨即笑道:“唐崢,你也來霧都了?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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