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翠兒也笑出了聲音,杜七不明白她們為什麽笑,所以隻是傻傻的站著。


    佩劍少女不解的問道:“我的聲音不是改成了男聲?不像嗎?我專門學的少年音。”


    “像。”眾人齊點頭。


    “我裝束出了問題?”


    “沒有。”


    佩劍少女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心道這怎麽看都是一個少年郎,雖然說陰柔了一些,但怎麽看不可能是一個女人。


    “麵上也改了一些,雖柔也沒有那麽明顯吧。”


    眾人異口同聲的說道:“明顯。”


    那琴樓的姑娘起身,走到少女麵前,伸手在她頸間劃過,同時嬌笑道:“我說小‘公子’,你也不看看這兒是什麽地方,看看你這肩、這腰,這腿……”


    “你在這裝什麽男人呢?”


    “哈哈哈哈……”一眾女人笑著。


    “……”佩劍少女哼了一聲,臉部有些紅。


    她倒是忘了,這春風城的姑娘見過的男人很多,摸過的姑娘更多。


    翠兒站在杜七身後,說道:“姐姐你看七姑娘。”


    佩劍少女看過去。


    她剛才就一直在偷看杜七,第一眼就驚為天人,她可沒有想過在這春風城居然也有這麽好看的姑娘。


    佩劍少女打招唿:“七姑娘。”


    杜七點頭。


    翠兒說道:“如果七姑娘換了一身男裝,你說你能不能認出來。”


    佩劍少女點點頭,這不是廢話嗎?認不出杜七是個女的,那眼睛就可以挖出來不要了。


    “你也是一樣的。”翠兒說道。


    佩劍少女一愣。


    身後眾多琴樓姑娘又笑出了聲音,有人說道:“翠兒誇你長得好看呢,我的小公子,你們見她遲鈍的那個樣子,真可愛。”


    “……”佩劍少女這才反應過來,有些臉紅,請杜七和翠兒坐下。


    以往都是五陵子包場,倒是很少有姑娘也來這尋歡作樂的地方……而且也隻是歇腳,所以眾人都很輕鬆。


    與過客聊一聊外麵的世界也是春風城的姑娘很喜歡的。


    雨打窗欞。


    方才那算是簡單認識了一下。


    經過介紹,那佩劍少女說自己是路過春風城進來歇息的,姓李,名字沒說。


    翠兒這才問道:“李姐姐說什麽不是仙人所言?”


    “哦。”李姓少女這才說道:“所謂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這句話並非青蓮仙人所言,而是出自《解頤》一書所記載,謂之霞者,赤氣騰而為雲也。以朝暮見,大約春夏時多,秋冬時少。”


    “謝李姐姐指出翠兒的錯誤。”翠兒禮貌的說道。


    這種事情很常見。


    因為青蓮仙人是人族最有名的人,所以很多不知道是誰說過的話就會安到他的身上。


    眾人都明白。


    李姓少女又奇怪的說道:“昨天的天氣我也看了,不該有這麽大的雨。”


    琴樓姑娘說道:“咱們春風城的天氣今年一直以來都不大穩定,總是下雨。”


    這一句話讓在場的除了杜七之外的姑娘頻頻點頭。


    有姑娘問道:“對了,公子你見多識廣,與我們說說仙人的故事好不好。”


    “別叫我公子,至於說仙人的事情,當然可以。”李姓少女欣然應允。


    翠兒也很感興趣。


    杜七也很感興趣。


    哪有人對仙人不感興趣的。


    “青蓮仙人的說法除了因為居士飛升時的青蓮遮天,還因為東玄流傳的一句話,青蓮居士謫仙人,酒肆藏名三十春……實際上,仙人在飛升之前自號【靜月居士】,喜喝酒。”


    “這倒是第一次聽說。”


    “我好像聽過。”


    “還是青蓮仙人好聽。”


    翠兒一旁聽的很認真,眼裏都是小星星。


    而杜七的注意力已經逐漸轉移了。


    因為這琴樓裏有好多好吃的零嘴。


    ……


    ……


    一場暴雨讓眾多姑娘聚在一起聊著天。


    一場暴雨讓海邊的紫衣公子變成了落湯雞。


    暴雨籠罩金剛寺。


    安生和尚坐在庭院中,雨水衝刷著他小小的身軀,每一滴雨水自他身上低下都會帶走一縷佛光,像是在衝刷一個泥人。


    終日苦修,毀於一場無根水。


    心火焚身,一重一重劫難自安生和尚每一寸肌膚、每一寸血肉、每一寸筋骨中湧出,甚至連靈魂都沒有放過。


    很快的,安生和尚便已經血肉模糊。


    那同樣不見天日的老和尚終於發現了不對,踏出了禪房,一步行至彌陀殿。


    雨中,老和尚望著天上那逐漸暗淡的大佛虛影,眼中是震驚與恐懼。


    低下頭,那淨土蓮宗費盡心機想要得到的禪子金身已經碎成了渣滓,見不得一丁點佛光。


    這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安生和尚此時樣貌淒慘,老和尚可以明確的感知到他的修為正在飛速倒退,此時……已經無限接近於一個普通人。


    老和尚正要上前。


    “別過來!”安生和尚忽然睜開眼。


    老和尚腳步一頓。


    不成人形的安生和尚眼神微動。


    老和尚抬起頭。


    雷光閃爍。


    那是劫雷。


    他問:“怎麽會這樣?”


    安生和尚沉默了,他想到了白天見到的那兩個姑娘。


    安生和尚沒有迴應老和尚的話,而是說道:“我本不信果報。”


    而事實勝於雄辯。


    一身修為盡歸青山。


    上天本給了他化解嗔念的機會。


    雨點淅瀝。


    此時的安生和尚已經徹底退化成為了一個凡人,魂火暗淡,隨時可能隕落。


    那劫難停止了,留了他一命。


    “我佛慈悲。”安生和尚那焦黑的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用微弱的聲音說道:“雷劫未落,心火先行,這是我的心劫。”


    並非是上天的懲罰。


    安生和尚說道:“迴歸東玄的日子又要延後了。”


    老和尚說道:“破後而立。”


    這可是禪子,隻要他想,可以隨時攪亂整個佛門,所以即便受了這般莫名劫難,卻依舊難以瓦解他的地位。


    “破後而立?”安生和尚搖搖頭,說道:“安生……安生,不得安生……”


    小和尚起身,眼神明亮,問道:“我觀一粒米,大如須彌山?”


    老和尚說道:“因緣。”


    安生和尚點點頭,說道:“我要下山。”


    老和尚仿佛聽到了什麽最不可思議的話。


    安生和尚想了想,說道:“給我備一些裙褂。”


    老和尚瞪大了眼睛,坐禪功夫破的幹幹淨淨。


    安生和尚站起身,一縷清氣修複了他的身子,那光禿禿的頭上長出一縷青絲,很快便是長發及腰,再看過去,那裏還有和尚的影子,分明是一個初發育的姑娘。


    ……


    ……


    暴雨中,師承在七姨的家裏吃著麵,一方麵震驚於春風城的靈氣之濃鬱,另一方麵看著那山上的變故,心道還好他今天溜得快。


    這因果可是一點都沾不得。


    佛祖有言,女子身惡,故女子不可成佛。


    可那禪子其實是女兒身。


    “沾不得,沾不得。”


    七姨沒好氣的說道:“什麽沾不得,你不要蒜泥那我倒了?”


    “要要要,沾得,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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