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跟……”

    柳東澤咬牙切齒,生平第一次結巴了起來,簡直有傷他的“光輝形象”,於是,他靜默了一會,也那麽試著深唿吸一迴,再把舌頭弄得利落了些,盯著她狀似無辜的眼睛,也不知道為什麽,勇氣跟被鬼吸附走了一樣——

    忽然就不想問了。

    但陳碧不懂他的心思呀,見他一開口問,聽到了個開頭沒聽到後麵的話,以為他生氣到家了,索性就自己再坦白了一次,講清楚明白點,要讓她再糾結下去,估計就跟鈍刀割肉似的,別人聽不明白,也折磨她自己。

    她一張嘴,大大方方地再重複了一次,“我結婚了,跟張放,那會我剛滿二十就登記了……”

    “閉嘴!”

    迎麵而來的是那個叫快滔天的怒氣了,讓她一下子閉上嘴,閉得緊緊的,烏溜溜的眼睛戒備地看著他,被他猩紅的眼睛給驚得一動不敢動,兩手都不敢縮起,愣是攤平了放在膝蓋上,頭皮發麻都是輕的,她有種下一秒,他就能撕了她的感覺——

    對,柳東澤確實想撕了她,把她撕得粉碎,最好是再也拚不迴來,他的手落在她肩膀上,細心的人都能瞅見他的手微微顫抖,這天作孽的,能把他氣成這模樣。

    他的身體還殘留著激/情的餘韻,從高處慢慢地平緩下來,那種到極致的快/感還沒有過去,就狠狠地叫她的話給淹沒了,什麽快/感,都變成一種嘲笑,瞬間讓他的心都冷了。

    輪也輪到他風光得意,想不到這風光得意來得太快,走得又太快,他什麽都沒抓住,還得知了最驚爆的□,瞅著她坦白的眼睛,叫他覺得刺眼得很,“這事怎麽沒聽說過?”

    他問了,終於認為自己冷靜了點,可事實上他心裏藏著個兇獸,冷不丁地就能跑出來,咬他還是咬她,他都不知道,也許兩個人都咬,咬得兩敗俱傷,什麽都沒留下。

    陳碧容易給表相迷惑,見他溫柔一臉,那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叫人心“怦然一動”的邪氣,竟然是慢慢地放了心,“我當做夢呢,誰知道是真的——”她還一臉的委屈,“真的,我當做夢呢。”

    她還重複話,要不是張磊給她看了那兩本紫紅色的本本兒,確實把這事給忘記了,從來沒放在心頭過,現在她到是覺得自己就是個壞得不能再壞的,怎麽就能把張放給丟了呢,沒了衛嗔,她怎麽把張放也丟了呢——

    那個心裏內疚的跟排山倒海一樣,根本就坐不住,恨不得趕緊的飛過去照

    顧人。

    “那你的打算?”

    他瞅她那表情,內疚滿臉,對誰內疚了?這問題一直梗在他心頭,怕得的答案不叫他滿意,硬是恨恨地噎下這問題,試圖再一次冷靜地問她。

    陳碧個沒心沒肺的,衣服穿在身上好好的,就讓她有了底氣,如今她那是一門心思光著一個人,哪裏會去注意柳東對那表情,還真以為人家好心問她今後的打算,她嘴巴跟個沒把門的一樣,把心裏的話都說了:

    “我呀,得去照顧他呀,這都多少年了,我總不能讓他一個人的吧,衛嗔知道了,還不得怨死我的,我們說好要一起的,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還問他?

    問得柳東澤滿心火,知道她這個腦袋瓜子有了主意,別人的話那是一個字兒都聽不進去,他到是看透她了,整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她自個高興了就成。

    “到也是,怎麽著你跟他也是結婚了。”他居然附和了,附和她那些跑亂火車一樣的想法,那神情,真真是讚成她的說法。

    她沒注意到他眼底的陰暗色,一個勁兒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對張放的內疚都達到頂點了,不由恨起自己來了,“我對不起他,都是我的錯……”喃喃自語,她都抬不起頭來,濃重的罪惡感幾乎把她給淹沒。

    看著她內疚的表情,讓他心裏真不是滋味,火氣更不是一丁點,他都想殺人放火了,幾年前叫葉則給踩了,現在是到底叫衛嗔這個死人給拉到張放那裏去了?

    簡直個杯具的,他當然不肯承認自個就是個杯具的,這就是認輸呀,他不可能認輸,都從四九城追到這裏來了,上一秒還高興來著,下一秒,給個晴天霹靂炸了個暈頭脹腦的,這種事,總不能叫他一個人知道就行了。

    他想得蔫壞,一個人知道,還不如個個都知道,想著那些人亂成一團,他就有種混水摸魚的快/感,有些事,有些人不是她想不要就能不要了的,他笑得溫和,襯著他邪氣的眼睛,怎麽看都有點怪異的味道。

    “我送你過去吧,指不定張放心裏就念著你呢。”

    聽聽,這話也能從他嘴裏說出來,都叫人驚訝了,連陳碧都驚訝了,她瞪大眼睛,嘴巴有點微張,“你說真的呀?”她都問了,腦袋裏沒有個把門的,一問出口,見他臉上的笑意微僵,不由想咬自己舌尖,怨惱自己問的不經大腦。

    “怎麽不行呀,我就送你迴去怎麽了?”他一手扳正她臉蛋,正色地瞅著她,那表情

    極嚴肅,跟他平時都不是一個人樣,“難不成我都不能送你了?”

    那般嚴肅的麵孔,她還是頭次見,跟葉蒼澤與葉茂不同,他們天生就個嚴肅臉,柳東澤弄出嚴肅臉來,到叫她驚奇了,那個心都是不安的,哪裏敢說不是,連連點點頭,“不、不是……”

    她想著去找張放就好了,管它誰送她迴去的。

    柳東澤的動作快,快得都叫人眼花繚亂,跟早有準備一樣,到了機場,直接上飛機,都沒有一刻停留的,她連行李都沒帶,身上什麽東西都沒有,直接從貴賓通道進去,柳東澤的待遇,她跟著享受了。

    近鄉情怯。

    私人醫院就在麵前,陳碧隻要一下車,一往住院部走,再搭電梯,就能輕而易舉的見到張放,而此時,她身在車裏,看著不遠處的醫院,心裏頭有點惶惶然。

    “不上去嗎?”

    柳東澤很貼心,已經親自為她打開車門,一手搭在車門邊,半個身子探入車裏,看著雙膝並攏的嬌人兒兀自皺著眉頭,也不知道是在糾結個什麽。

    她一直看著前麵,前麵有玻璃帷幕擋著,她壓根兒看不到車前的情況,被他一問,到底是轉過頭來,瞅著他帶笑的眼睛,心到是那麽重重地跳了下,視線立即移開,她有點不知所措。

    “你說,他會不會討厭我?”一想到她上次如何想著與方同治去,把張放扔在醫院裏,濃重的罪惡感再度把她給淹沒,遲遲疑疑,期期艾艾,沒個決斷的堅定,但是,下一秒,她咬了咬唇瓣,神情突然也就堅定了,自己就下了車,“你走吧,走吧,別叫他看見你,他要誤會的……”

    開始趕人了,她生怕叫人發現,那個心虛的,還特意地張望了四周,已經是入夜,醫院很靜,風那麽一吹來,讓她趕緊弄了弄衣領子,雙臂也趕緊抱住自己,冷得牙齒都差點打架。

    柳東澤差點一口血噴出,是叫她給氣的,親自送她過來,到頭來就是一句怕誤會的話,當下就想說,怎麽就是誤會了,分明都成了真,但現在——

    他真沒心思算賬,賬得慢慢來算,至少,總得別人都知道了,一起去算賬才行,好處不能叫一個人都占了,張放那小子敢先下手,總得付出點代價來,論狠起來,他柳東澤也不是好欺負的。

    他就這麽想的,他一片情意,結果碰壁了,多可笑來的,他都替自己覺得可笑,好意還沒人領,她還想撇開他,不想叫張放誤會了,他伸手拉她的手,“那你上上去吧,我就

    走的,我不過去,不會跟他說是我送你過來的。”

    聲音有點低,殷殷切切的目光看著她,他可以替她辦任何事,哪怕委屈自己也行。

    她心頭一動,跟被觸動了般,張嘴想說些什麽,發現也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嘴突然也變笨了,跟個鋸嘴的葫蘆一樣,心裏到陰陰地像是被蒙上什麽東西,她卻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

    但是——她一咬牙,不去看他,趕緊往裏走,走了幾步,就索性跑起來,跑得越來越快,即使迎著冷風,讓她冷得臉疼,還是固執地往裏跑。

    一進住院部,暖氣撲麵而來,她頓時覺得全身都暖了,小心翼翼地迴過身,看各外麵,他的車子還停在那裏,他還站在那裏,整個人站在風中,筆直得跟鬆樹一樣,沒有動一下。

    她想叫他快走,手指摸著手裏的手機,愣是沒去撥電話,手指甲抵著手心,微有點疼,往前走向電梯,再一迴頭,他還在那裏,她索性甩甩頭,一步也不迴地走入電梯,手按下樓層的那一刹,說不好為什麽,她居然鬆口氣。

    電梯緩緩地闔上,她靜靜地看著電梯門,眼神似乎平靜了,再沒有一點波瀾,忽然間,她瞠大了眼睛,焦急地再度讓電梯門往兩邊開,人迅速地跑出去,追著前麵的人。

    “衛嗔——”她大叫,不管這裏是不是醫院,會不會吵到休息的病人,那一聲叫得聲嘶力竭,用盡她所有力氣。

    那人不急不慢,手裏握著手機放在耳朵邊,估計是在跟人講電話,被那一聲驚到了,詫異地迴過頭,看到後邊追上來的人,立即掐斷了電話,收起臉上漫不經心的笑意,搖了搖頭,“陳小姐,你又把我認錯了。”

    陳喬,那個她給了六萬塊錢的人,試圖別讓他那事的男人,不是衛嗔,不是她的衛嗔,她還要再這麽下去,把所有的人都認成衛嗔才好嗎?

    她站在原地,看著那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欲哭無淚。

    “怎麽這個表情,我真跟你那個朋友很像?”陳喬看她的表情都覺得有點不忍心,那個人是她的情人還是怎麽的?多了六萬塊錢,算是他拿人錢手短,要求攀住她,不知道是不是錢會往高處漲?他心裏打的好盤算,比起那些如虎似狼的中年發女人,他想像這麽個年輕的女人,其實最好不過了,他伸手想拉她,輕輕地想拉住她的手——

    手臂疼了——

    他倉惶地看到個男人,一臉陰狠地盯著他,那手上的力道幾乎叫他以為隻要他再碰那個女人

    一下,估計這手臂都得報廢了,而他有自知之明,這麽多年也不是白出來混的,看人眼色還是會的,就算不看人眼色,他也認得出來這個人是誰。

    柳東澤,他名下的那些個娛樂場所,哪個人不知道,他就算是沒見過柳東法本人,也見過照片,心想他不是惹了什麽不該惹的人了吧,連忙為自己開脫,“佇佇這位小姐好像認錯人了,一直叫我‘衛嗔’呢。”

    柳東澤聽見了,聽得是清清楚楚,分明聽見她在叫“衛嗔”,那種聲音,飽含著感情,能把他的心都驚得難受,跑上去,卻是曉得她認錯人了,他一把推開陳喬,“弄什麽臉不好弄,非得弄這麽張臉?”

    陳喬隻能是點頭稱是,低頭哈腰的,即使有那麽張臉,還是顯得有點猥瑣,沒有衛嗔那種天生的懶懶樣,仿佛什麽都不在他心上,他的心尖尖永遠隻有那麽一個,如今到是一個還好好地活著,一個早就不知道是不是去投胎了。

    陳碧有些木木的,臉頰都是僵硬的,陳喬一次又一次的叫她碰到,隻能更叫她在心裏默默地承認衛嗔早已經不在人世的事,再沒有一絲希望叫她可以去幻想他還在世上,或者就在某個角落裏。

    沒有,從來都沒有,她隻有張放了,他們就兩個人,兩個人在一起。

    她迴頭,往裏走,沒看柳東澤一眼,失魂落魄般,腳下踏了個空,身子竟是一歪,柳東澤連忙上前扶住,手剛碰到她的,立即被她給推開,她腳步踉蹌地往裏走。

    “走開,走開,你們都走開,我不要你們……”她喃喃著,似乎都魔怔了。

    柳東澤一直覺得暗戀這種事很蛋疼,一直這麽以為,她姐暗戀葉茂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葉茂到是連個迴應都沒有,擺明對她姐不興趣,他以前還拿這事跟他姐打趣,想不到風水輪流轉,一下子轉到他身上了。

    就一個沒心沒肺的主,誰沾了一下都得傷心傷肺,偏她還當個縮頭烏龜,就權當做夢一場,有這樣的人沒?

    他都想問到她麵前了,看著她失魂般的模樣,這話又是狠不得心去問,真真一個叫糾結的,她想走,就讓她走,他到要看看她能同張放好到什麽時候,眼底那暗色跟墨汁一般,怎麽也洗不去了。

    “出什麽院,就沒有個省心的……”

    陳碧的心七上八下,跟團亂麻似的,怎麽都揪不開,往張放病房門一站,就聽到張磊那聲音,怎麽聽都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兒,讓她不由往旁邊躲了躲。

    躲

    得太慢,結果病房門突然就開了,被張磊看個正著。

    “張磊哥……”她訕訕地叫出聲。

    張磊皺了皺眉頭,對這個叫法不太太滿意,利眼看向她,“都怎麽叫人的,叫大哥不會叫的?”

    她一滯,神情尷尬,實在叫不出口來,縮了縮脖子,“我來看張放。”她試著指明自己的來意,腳步那個跟踩陷阱似的往前,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哪裏突然出現個大窟窿會叫她掉下去一樣。

    “你別跟我說,跟他說。”張磊是個護短的,對他也就沒有什麽好臉色,手勢一擺,讓她自己去。

    陳碧那全身都緊繃了,麵對張磊老叫她想起當初學校裏那個嚴格的教導主任,點頭立即跟搗蒜一樣,恨不得一直點頭,好叫張磊放心,等人一走,她大大地鬆口氣,想著裏麵的人到底是什麽個態度,她又開始不安。

    “陳碧,你不進來要做什麽?”

    她還遲疑著,腳嘛邁出去一步,又往迴退,裏麵的重喝聲,到把她嚇得夠嗆,趕緊地推開病房門,自個兒往裏走,朝著床裏躺著的人,露出討好的笑臉。

    “張放——”尾音拉得老長,跟撒嬌似的,可她真沒有撒嬌,把那個尾音拉長點,就為了給自己點勇氣,別讓自己的心再那麽打鼓似的亂跳個沒完。

    “放什麽放!”張放那臉陰得都能滴出水了,兩眼死死地瞪著她,都有了恨意,“你還記得我嗎,跟人逍遙去了,我是不是得感謝你還記得我,記得我在這裏?”

    連珠炮的話,質問得她那叫一個心虛的,但她態度好,想著是來找他的,態度就跟最認真的學生一樣,連連點頭,“是我的不對,我們說好的,我沒記著你,都我的錯,張放,你就原諒我吧——”

    張放這幾天都躺在醫院,身上到是漸漸好了,哪裏都去不了,這閑得都發神經了,更想著她不知道跟哪個野男人跑了,那個心呀著急上火的,恨不得把所有跟她有關係的人都給滅了。

    “你記得我?”他從鼻孔裏哼氣,臉一側過,沒看她,不耐煩見她的模樣,“你記得我,會把我丟在這裏?騙誰呢,騙誰呢,奔喪迴來都奔到別人床裏去了,怎麽不記得你來找我?”

    虧得他到好,生怕她生氣,葉家老爺子做追悼會都沒有去,結果——他到成了傻子,她活得快樂,身邊人缺不了,就那個破逼叨叨的柳東澤都占了一手,他這個正主兒都沒沾過身,能不氣嗎?

    殺人的心都有了。

    陳碧給他說的滿臉臊紅,那都是真事,人家沒有添油加醋,一分一毫的都是真事,一點都沒往她身上潑髒水,沒得反駁的,她生平第一次將臉皮往厚裏推,涎著臉湊近他的病床,小屁/股往床邊那麽一坐,“別生我氣,行不行,以後就我們兩人,好不好,就我們兩個人好,沒了衛嗔,你還想叫我沒你嗎?”

    作者有話要說:她說就他們兩個人好,哈哈,這話怎麽聽都覺得那懸呀

    ——

    推文時間:這也是個np文,:女王昨晚剛寵了新納的“美人”,一睜眼到了崩壞的世界,居然還有男女平等這等變態的事,女王表示很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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