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碧醉了,整個人都輕飄飄,任督二脈都通了般,再沒有什麽能將她牽絆住,被抱住的她,感覺像是飛上了天,不止是飛一點,是高高的飛起,仿佛再迴頭都是百年身。

    腦袋朝裏側,她很配合,他抱著,一點抵抗都沒有,落在他手裏,乖得跟個波斯貓一樣,烏溜溜的眼睛對著他胸膛,什麽話沒說,不想開口,人輕了,肚子裏到是難受,臉通紅的像是被燒紅的烙鐵一樣,她腦袋裏暈乎乎地閃過一個不著邊的念頭,也許把臉深入水裏,也能發出“吃吃”的聲音來。

    閉上眼,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麻煩都沒了,

    方同治抱著她,將她小心輕放,替她係上安全帶,雙手不小心從她胸前碰過,他也是沒有停頓,跟個正人君子一般,目不斜視,真叫人歎服!

    “坐直點。”他還這麽說,當她是清醒的,壓根兒沒把她當成喝醉的人,深遂的眼睛壓抑著深刻情感,動作再輕柔不過,明明知道她什麽都聽不見,酡紅的臉蛋嫩得水靈靈,他幾欲伸手撫上去,又恰恰地往迴縮。

    她動了動,無意識的胡亂哼著聲,那神情像極了抱怨,抱怨他打擾到她。

    他失笑出聲,原是抿著的唇,此時不由得跟個傻瓜一樣咧開來,這都多久了,久到他都快想不起來了,——不對,他一直都記著,記得牢牢的,再沒有比分別的時候更難煎熬了——

    時間不等人,他從來都知道,看著她站在別人身邊,能叫他發了狂,可他還得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這便是最最叫他難受的事,他還不能說,他怕嚇著她了——

    從車頭繞過來,他坐在駕駛座上,堅定的十指握住方向盤,視線緊緊地揪住她不放,他沒喝酒,喝酒不開車,這方麵他還是挺有自律性,再說他是軍人,那都是鐵的紀律打造出來的人,什麽事該作,什麽事不該作,他清楚。

    “我們多久沒見麵了?”他伸手摸她的臉,摸得小心翼翼,跟摸易碎品一個樣,聲音從他喉嚨底出來,全乎乎的都叫婉轉多情,“小四,你怎麽就沒長進一點兒?”他看著她,心裏她到底還跟以前差不離,喝點酒就不對,也得讓他抓到機會。

    機會這東西,不抓住就沒了,他一向擅於抓機會,機場讓人跑了,那是他樂意,要是他不想叫人跑了,誰還能從他手裏奪人!

    “長進?我為什麽要長進?”

    她張大烏溜溜的眼睛,一下子就“清醒”。

    他聽得清清楚楚,但凡耳朵沒聾

    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她說得口齒絕對清晰,卻叫他收起臉上笑意,“怎麽能不長進?長進一點都是好的。”口吻充滿了懷念,絕對是懷念,他能說他其實不希望看到她長進,長進了能有什麽好,當著她的麵,他違背心裏的意誌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衛嗔——”她眼裏全是衛嗔,沒看見別人,就算方同治那麽大個,都沒讓她湧起什麽真切感,她實實在在見到衛嗔,就在她眼前,在她的夢裏,衛嗔的手落在她臉上,輕得很,半點力度都沒有,“衛嗔——”

    她再度叫了次,那聲兒都帶了哽咽,兩手兒揪著他的手,跟抓著最寶貝的東西般,方同治瞬間暗下的臉色,她根本沒看見,腦袋裏壓根兒就一個念頭,那是衛嗔,從來都不肯入她夢裏的人。

    她激動了——

    揪著他不放心,揪著還是個小事,這真是小事,可她態度不對,那態度能叫人心都碎了,這話兒太文藝,要按著太子爺的性子,最好直接說把話衝她甩過去——“得了你,別給我裝什麽純情範,惦記著個死人做什麽!”

    話將將地到嘴邊,怎麽都吐不出來,本質上太子爺很有口德,至少在這份口德在她身上那是相當克製,他得哄著她,把人哄得妥妥的,別叫她迴過神來——

    別笑,別笑,他真這麽幹,幹得都不心虛,幹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他深信完全有理由這麽做,要做就做到最好,不能第二,而他就想在她心裏居個第一,第二什麽的從來都不要他要的。

    他有本事,有本事自傲,且自傲從來都不是剛愎自用,年紀輕輕的自個兒當兵,像他那樣的家庭,要說真從基層幹起,家族沒有一點因素在裏頭,這話說出去誰都不信,有家庭因素,那是給你鋪路,——不是鋪了路就成,鋪好的路也得腳踏實地走下去,一個腳印、一個腳印的往上走。

    這會,他心裏快吐血,前麵都很好,足以讓他都驕傲一陣子,沒有劍拔弩張,她聽話地跟他一起吃飯,喝酒是他定的,她那點小毛病,哪裏能從他的眼皮底子下漏過去?一切都順利——

    惟有兩個字毀了這一切,讓他差點把臉上那層叫“溫情”的麵具都撕了下來,心裏那叫一個火燒火燎的,像是給背叛了,可不就是給背叛了——他愛的女人死活惦記著別人,甚至把他都錯認了?

    雙重背叛,讓他都想搖醒她,好叫她真正醒過來,瞅瞅她麵對的人都是誰!他放開手,徑自開車,駛出地下停車場,低調的奧迪,惟有車牌子最惹人眼,“軍”字開頭

    ,便是霸氣——

    “個白眼狼——”

    這話到首長同誌也想說,一直沒說,方同治到是說了,身子僵硬地開著車,被她嘴裏那無意識的兩個字給刺激的,眉頭難得皺在一起,薄唇一動,居然還是笑了。

    要是陳碧真清醒,她真不定能這麽大赤赤地喊出“衛嗔”的名字,她喝了酒,腦袋裏糊塌塌的,剛才還有種飛上天的快慰,現在到是瞬間變換情緒,難受得往後仰腦袋,“狼?什麽狼?”

    她把自個兒說的話都忘記了,隱隱約約地就聽見最後一個字,人的上半身都靠著他,兩手到是不遺餘力地揪著他袖子,不肯放開一點,“衛嗔,你說什麽狼呢?你是不是還想說你以前打到狼的笑話?”

    她完完全全都沉在自己的思緒裏,始終沒有迴到現實裏頭,手一放,還捂著自個兒的嘴“吃吃”的笑,“都跟你說那是假的了,怎麽還提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我以前還講給同治說過呢,他都說我傻,哪裏有狼打的呀——”

    喃喃自語,在唱獨角戲,方同治所能感受的就是這個,她整一個活在她自個兒世界裏頭,誰也走不進去,誰也走不出來,真是矛盾的組合,卻偏偏讓他將車停在一邊,咬著唇,到還在笑,手指著她,都有點顫抖了——

    他哭了——

    都說男人流血不流淚,那是沒到傷心處——他年少得意,從來沒有擺不平的事,他自己,他的家庭,一切都是好的,麵前太陽的,陽光下的他,從來都是肆意的活著,而她到是把她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

    他疼了,是真疼,——疼得都揪在一起了,他沒用手捂著臉,沒需要,就任由眼淚往下尚,真個兒是心疼她,心疼她這模樣,要說他能對衛嗔還有什麽意見,還不如說恨他自己,大不了,當初放人一條生路!

    他沒放人生路,她也沒放她自己生路,他什麽坎兒沒邁過,愣是栽在她身上,怎麽都爬不起來,最主要的是他還不肯自個兒爬出來,且當著她的麵,他一抹眼淚,笑得開心了,擠出來的笑容都讓人覺得出自真心,他在笑,也在哭。

    笑的是裝,哭是真的,笑比哭更重要,他想讓她笑,他想讓自個兒在她麵前真成了別人,成了那個叫衛嗔的人,那個一直霸占她迴憶的人,“我那是哄你呢,也就你相信了,還巴巴地跑到方同治那家夥麵前去炫耀,最後還跑迴來說我騙你呢——”

    他說得一板一眼,當真是見到她與衛嗔的互動一個樣,把當年的話都一字不差

    地說全了,就為了哄她,他從來都哄她,這一次也哄了,再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哄得這麽累,就為了讓她像在現實裏頭一樣。

    “就方同治那壞蛋——”她恨恨地說,又是一把抓住他的手,恨恨的神情轉眼就收起來,“你也不早來見見我,真是壞透了,見我難受你高興了?”完全是糊塗話,偏她說得認真。

    “嗯,方同治是壞蛋——”他這是打落牙齒和血吞,誰叫他出的主意,這事兒他認了,便是再選一迴,他也會這麽做,“聽話,先睡會兒,等會我叫你?”

    他沒迴家,一迴家,帶著個人,這目標太大,直接帶他新近買的房子,都是精心裝修過的地兒,沒直接在他名下,記得別人的名,他早就有準備,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讓她喝酒,他至少有備解酒藥,知道她酒量不好,扶著她微微坐起,他蹲在床前,將藥抵入她唇瓣間,再喂她一口白開水,看著她把藥咽下去才算是鬆口氣。

    不得不說這藥還挺解酒氣,沒一會兒,床裏胡亂哼哼的人,意識逐漸明朗化,張著烏溜溜的眼睛,那眼睛還殘留著一丁點酒意,臉頰還酡紅,到時真清醒了。

    誰說喝醉了,就不記得事了?她分明記得清清楚楚,臉色微白,酡紅色都褪了,“送我迴去,方同治,你想幹嘛呀,把我灌醉了,你把弄到這裏來幹嘛呀?”

    惡人先告狀,這是她的拿手好戲,分明是她自個兒喝的酒,就算是第一杯是他遞的,她要是不喝,他也不是沒有辦法的嘛——

    作者有話要說:哦哦——

    我想尖叫——

    我想這是我需要的事——

    我家方同治那是真委屈—

    今天是什麽日子?

    我唱首歌:學習雷鋒好榜樣,忠於革命忠於黨,愛憎分明不忘本,立場堅定鬥誌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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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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