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雙眼冒淚,誰稀罕銀子,他隻要自己的雞。


    “聽話,這能賺不少呐,等伺候好了貴客,爺爺再去買兩隻給你。”


    “我不,我不!”


    老漢笑著上前道。


    “二位是打算熬湯,還是燉燒?


    對了,前幾天咱從淮北的商人那買了點幹蘑菇,您二位要是想吃,加一些燉上如何?”


    “要不再來一隻吧,分成四份,紅燒,爆炒,燉個蘑菇,再熬個湯。”


    唐朝朝話音一落。


    臨王下意識的挑眉,眸光卻落在了那小男孩身上。


    小男孩聽了唐朝朝的話已經呆住了。


    唐朝朝覺得一隻雞,不夠自己與臨王吃,畢竟他們一個絕世,一個半步無敵能吃些也在情理之中。


    每樣烹飪的都試試,若是真那麽好,她也好研製些防瘟病的藥,讓百姓們可以大力養殖蘆花金翅雞。


    老漢剛要說話,便看到唐朝朝又放下一錠銀子。


    雖沒有方才那十兩的大,可卻是金的。


    “兩位貴人可真是個吃家,稍等,小老這就去安排。”


    老漢已經笑眯了眼,沒一會提溜著兩隻雞進了偏房中。


    “爺爺,小花,小金!”


    小男孩哭的越發響亮。


    “一邊去。”


    放血拔毛,須臾間相伴三年多的小花與小金魂歸天際。


    “別哭了,去給爺爺到院子裏摘些菜來,將幹蘑菇洗洗幹淨。”


    “不去!你們都是壞人。”


    老漢無奈也不知怎麽跟孫子解釋,唐朝朝彎了彎唇。


    等了一個多時辰菜才上桌。


    “二位,紅燒雞塊,小雞燉蘑菇, 爆炒雞丁。


    湯還要再燉燉,這是蔥花炒雞蛋,還有咱們自家的茶水。”


    唐朝朝拿起一個碗,依次裝出一些走到那埋頭抽噎的小男孩跟前感歎道。


    “真香啊!”


    說完她將碗放在了小男孩的跟前,轉身迴到了木桌前。


    委屈的小男孩聞到香味,沒忍住偷偷瞧了一眼。


    看著眼前香噴噴冒熱氣的雞肉。


    他腦海裏浮現往日裏小花與小金在院子裏的奔跑的畫麵。


    眼淚又要往下掉,可爺爺做的雞實在太香了,他一邊哭又一邊忍不住的咽口水。


    唐朝朝見狀笑了笑沒說話,哪個孩子不想吃肉隻吃蛋的,實在是因為東西稀缺舍不得而已。


    日後等這雞多起來,便都會舍得了。


    那老漢見狀有些不好意思道。


    “兩位貴人這怎麽使得。”


    人家給了那麽多銀子買雞,現在還分出一大碗給自家孫子。


    唐朝朝笑著道。


    “無妨,您老陪著一起吃些吧。”


    老漢本想拒絕,不過他看了自家孫子麵前那一大碗的肉,到底是沒忍住拒絕。


    “那老頭子跟孫子吃一碗就行。”


    說完老漢便走到孫子跟前,一手端起碗,一手拉著孫子走到了另一處小桌旁。


    等將筷子放到孫子跟前,見孫子還在抽噎,老漢沒好氣道。


    “快吃啊,你這孩子,雞養出來不就是為了吃,過年時你還吵著要吃雞蛋呢。”


    “我要吃雞蛋,不是要吃雞。”


    “愛吃不吃。”


    老漢端著碗,給孫子夾了幾塊肉,便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這口他可想好久了,奈何以前一直舍不得。


    一口下肚,老漢滿足的咂吧了下嘴,就是這個味道。


    可一轉頭就對上孫子那不可置信的大眼睛。


    “再不吃,看我不揍你。”


    好不講道理,小男孩眼淚汪汪繃著臉,看著爺爺吃的滿嘴油,他最終沒抵住誘惑吃了一塊。


    小花,小金的香味在嘴裏散開翩翩起舞,真的太香了!


    鮮香滑嫩,肉質多汁,老漢露出笑容,尋常逢年過節也不敢這麽吃。


    唐朝朝側頭看著小家夥一邊吃一邊哭,不由笑道。


    “百姓家中應有餘,咱們也吃吧。”


    臨王遞上筷子,兩人摘下冪籬,露出白發。


    老漢一直留意著,當看到兩人的模樣,當即停止了夾菜的動作。


    “臨王爺,雲鸞王?”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帶著幾分不可置信與激動。


    唐朝朝側頭露出笑容。


    “我可不是雲鸞王,不過是少白頭。


    他也是。”


    眼淚當場便流了出來,老漢囁嚅著嘴角哽咽道。


    “吃上兩隻雞怎還要給錢,小老真是該死。


    快,小娃快跪下。”


    下一刻唐朝朝已經出現在老漢麵前,她俯身托起老漢的雙手。


    剛剛在院中坐下時,她便看到了掛在院裏的淮城軍戰服。


    應當是今日天氣好,老人家將戰服拿出來晾曬。


    “您這是作甚,萬不可如此。”


    “沒有雲鸞王與臨王,咱們百姓何來的好日子過。


    要吃雞您說一聲就是了。”


    村裏人知道,怕是會搶著來送雞。


    到時若是大家知道他還收銀子,怕是要被戳脊梁骨。


    唐朝朝卻微微搖頭道。


    “天下之功,非一人所定,前有先帝戰死,淮城軍拚死搏殺,再有康國百姓一往無前。


    我唐朝朝何德何能,不過是盡了本分。


    您就當我們是尋常的客人就是了。”


    一位老者獨自撫養孫兒,其中艱難,唐朝朝感同身受,也更堅定了她要讓百姓過上富足日子的理想。


    她不敢提,也不敢去問,生怕觸動老人家的傷心事。


    臨王來到身後笑道。


    “我們再不吃,菜可都涼了。”


    再談下去,難免觸景生情,老漢連忙擦幹眼淚道。


    “小老失態了,您吃喝著。”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蘆花金翅雞非常好吃。”


    唐朝朝與臨王返迴坐下吃著,她仔細嚐著,確實好吃。


    兩人也不說話,待吃完,唐朝朝戴上冪離道。


    “老人家,您一定會長命百歲,亦會看到康國之富強。


    我向您保證。


    告辭。”


    臨王同樣拱手一禮。


    “這銀子還請您收迴,不然小老兒難安。”


    老人家將懷中的金銀拿出,捧在手心遞到了唐朝朝跟前。


    唐朝朝卻與臨王對視一笑。


    等老漢再看去,二人早已遠去。


    他喃喃道。


    “您二位路上小心,小老一定好好活著,看到您說的那一天。”


    兩道身影逐漸消失,老漢佇立在院門前久久不肯離開。


    “爺爺,你怎哭了。”


    “沒什麽,迴去吧。”


    小娃的娘親難產而死,父親亦死在了戰場上。


    風吹拂過老漢佝僂的背影,他摸著孫兒的腦袋。


    “娃啊,能生在此時的康國,何等有幸。


    曆朝曆代再也沒有誰能把咱們百姓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了。


    現在好啊,有先帝,有當今陛下,有雲鸞王,臨王,還有那些世家大族。


    都在為了咱們過上好日子而努力著。”


    藍天白雲,萬裏晴空,有了盼頭,這日子再苦也是甜。


    “爺爺,爹他啥時候迴來呀?


    村裏人說爹死了,我才不信他們呢。”


    “會迴來的,等小娃長大了,他就迴來了。”


    “爹肯定是騎著大馬迴家,一定做了大將軍!駕駕駕!”


    孩童模仿著將軍騎著大馬,在自己爺爺身邊繞圈歡快的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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