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朝背著慕容獨,朝著淮城雄關走。


    兩萬淮城軍飛羽衛衝了出來,他們來不及悲傷,也來不及迎接陛下,集體奔赴遍地屍骸之地。


    哪怕還有一絲機會,也不能夠放棄。


    郎中背著藥匣跟在後麵跑,全都瘋了一般。


    “恭迎陛下迴城!!”


    周衛忠來到淮城關門口,摘下頭盔跪地行禮。


    “恭迎陛下迴城!!”


    將士們單膝跪地,眼底帶著悲傷,心頭被仇恨填滿。


    唐朝朝停下腳步高聲道。


    “至今日起,攻守易型。


    本公主將親率淮城軍,為陛下報仇!”


    “報仇!!報仇!!”


    “末將周衛忠,願擔此任。


    康國隻有戰死的男兒,沒有跪地乞憐的懦夫!”


    “我等願為公主效死!”


    唐朝朝邁步走進淮城,唐武將康健帝放入棺槨之中,眼含熱淚道。


    “陛下。”


    他緊緊抓著康健帝冰冷的手,竟再也說不出話來。


    白雲裳將臨王放在草席上,將體內所剩不多的真氣全部傳了出去。


    等唐朝朝將慕容獨放入棺槨,她快步來到臨王身邊,伸手摸向其手腕。


    這一摸,唐朝朝當場愣在原地。


    她趕忙將臨王的盔甲脫下,扯開對方衣衫,一掌透體,脊骨被碎,連同肺腑與心髒都有損傷。


    “可有法治?”


    白雲裳扯下冪籬,露出了與臨王八分相似的麵容,唇角血跡已經幹涸。


    “我,我試試。”


    唐朝朝對自己醫術向來自信,但臨王此時的狀況,就算治好也極有可能癱瘓。


    掏出銀針,內力在銀針上震動,唐朝朝抬手真元引動塔塔烈留在臨王體內的真元。


    掌影飛出,將地麵打出一個凹坑。


    真元被引出,臨王後背脊骨上立即紅腫起來。


    “這裏不行,咱們去尋個幹淨的地方。”


    唐朝朝抱起臨王,朝著將軍府飛去。


    待落入院中,便看到一個老者,正指揮著人抬起石棺。


    “門,朝安公主?臨王這是怎麽了?”


    唐朝朝來不及解釋,快速進屋,一把將桌上的東西掃落讓臨王趴在上麵。


    老者跟隨而入,僅看了一眼。


    “脊骨被氣勁震碎,這治好了也是個癱。”


    唐朝朝看了對方一眼,兩根銀針一戳,臨王後背的血便被放了出來。


    真元下壓,不斷控製著臨王體內的氣血。


    “老夫白賀秋,應該能幫上些忙。”


    白賀秋打開包袱,快速將刀具斧頭全部擺上來,他拿出烈酒,將精致的小刀放入。


    “公主是想以強大的功力,讓臨王的脊骨強行愈合。


    不如您穩住其氣血,讓老夫來試試。”


    “有勞前輩。”


    見唐朝朝應聲,白賀秋拿起小刀,將臨王受傷的脊骨位置劃開,迅速將斷骨拚合到一起。


    動作很快,卻足足拚了半個時辰。


    唐朝朝不僅要維持臨王體內的氣血運轉,還要讓斷骨愈合。


    真元消耗早已到達極限。


    “就差最後一塊,可惜了若是有高手傳功。”


    “誰說沒有。”


    清淨天師閃身進入,浩然真氣不斷蘊養著臨王那塊碎裂的斷骨。


    “老夫將其肉身貼合,有勞天師。”


    白賀秋將秘藥灑在傷口處,憑借三人之力,臨王的傷口才愈合。


    唐朝朝麵色蒼白如紙,意識變得遊離模糊,搖晃了兩下道。


    “帶他到床榻上,多謝白神醫,清淨天師。


    朝安,需先歇一會。”


    白賀秋抱著臨王放到床榻上,蓋上被子感歎道。


    “臨王真是福大命大,若是旁人早就應該死了才對。


    公主可命人給其清洗一下,隻要恢複個一年半載,便可與常人無異。


    不過終身怕是止步於頂流,再無絕世之望了。”


    白賀秋說完,無人應聲,他快步來到唐朝朝麵前,見其站在原地,雙眼緊閉,趕忙探向手腕。


    “嚇死老夫了。”


    唐朝朝隻是消耗太大,身體強行進入休息,現在哪怕敲鑼打鼓她也不會睜開眼。


    這種狀態便是假死狀態,隻需等身體休息好,便會自然蘇醒。


    作為唐暮暮身邊的神醫,白賀秋自然知道臨王曾偷偷迴京去看過朝安公主。


    再看公主剛剛緊張的模樣,想必兩人也是有情。


    白賀秋運起內力,一扛唐朝朝便將她連人帶盔甲都丟到了床榻上。


    “你們好好休息,誰先醒誰尷尬。


    哎呀,別說,長的跟門主是一模一樣。”


    清淨天師盤膝打坐恢複真氣,白賀秋上前道。


    “老夫的任務完成,待安葬了路無雙與梁耀,從此咱們便是路人。


    清淨天師,後麵的事情便交給你了。


    道門與天蒼祝司的仇怨,也該做個了結。


    不用送了。”


    白賀秋收拾了一下,背上行囊,為了這康國天下,多少人身死,他能做的也不多。


    一曲終有盡,聚散一念間。


    可當其走出將軍府,看著滿城的傷兵。


    白賀秋歎了口氣,又將行囊交給了一旁的守衛,自己則默默的走到一處傷患跟前蹲下為其查看傷情。


    將軍府內,清淨天師睜開眼睛。


    才站起身,門外白雲裳便匆匆走了進來。


    “臨王如何了?”


    “他應該沒事了,不過以後止步於頂流,白掌門還是趕快運功,貧道先去外麵幫忙。”


    兩人交錯而過,清淨天師歎息道。


    “到底是親生骨肉,何必裝作路人呢。”


    白雲裳沒有迴答,她走到床榻旁坐下,看著臨王與唐朝朝微微揚起笑容。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白雲裳是落月派掌門,臨王手握黑甲衛,又有封地在。


    這樣的王爺,是不受帝王信重的。


    尤其臨王還被灌頂過。


    白雲裳常常想,是不是她不派人去灌頂,臨王就不會被康健帝忌憚。


    她沒有顏麵來認臨王,隻能裝作路人看上一眼。


    麵對感情,大部分人都會猶豫不決,白雲裳也如此。


    伸手扶上臨王的眉峰,白雲裳輕聲道。


    “娘這一生要強,你莫要學我。


    朝朝是個好姑娘,你為男人,應主動一點。


    淮城之事娘已無力再戰,如今心願將了。


    這大半生的功力,便送給你。


    要好好的,要快樂,娘愛你。”


    給臨王喂下落月派寶藥,白雲裳天竅開啟,將畢生功力全部傳給了臨王。


    滿頭烏絲化白雪,絕世姿容成老嫗。


    白雲裳戴上冪籬,她將墨紋劍留在了臨王身邊,便慢步離開。


    武功盡失,白雲裳卻從未有過的輕鬆。


    少時習武,每日不輟,隻為給天下女子爭一口氣。


    自小因為這張臉,白雲裳在他人眼中看到的隻有覬覦和占有。


    如今她也該歇歇了。


    失去了盛世容顏,失去了絕世境界,失去了青春,失去了親情。


    太多太多。


    也許,人一生所經曆的便是失去與得到的過程。


    白雲裳想讓臨王追尋屬於自己的幸福。


    唐朝朝壽數至少一百五,若臨王無法突破絕世,二人即便相愛也無法廝守。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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