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朝聞言輕笑道。


    “祖師何必自謙,佛門能夠入世,乃是康國幸事。”


    與空明祖師講述了海外蔚國之事,對方輕撫胡須觀察著朝安公主的麵相。


    好似看出了什麽,卻終究沒再多言。


    “佛門傳教數千年,也就隻有如今康國,開曠古之先河。


    老僧不過是盡些綿薄之力,不敢居功。


    若有吩咐,任憑驅策。”


    羅聶再次愣了,佛門三大祖師,何等超然物外的人物,竟能說出任憑驅策四個字。


    再加上佛門與道門,同樣擁有相麵之法,對於這些羅聶也是略懂一些。


    難道說佛門已經看出來什麽,這才會入世參與王朝更迭?


    在羅聶的心中,天下熙熙皆為名利所往,佛門的實力不容小覷,若是組成僧兵,至少有數十萬之眾。


    這麽大的投入,說空明祖師隻是為了對抗西戎,有些說不過去。


    等安頓好空明祖師,唐朝朝便牽著絕影走出小院。


    鑄造鎧甲也不是一日之功,不過等到了第三日。


    一輛馬車停在了前往邵華縣的必經之路上。


    身穿寶藍色公子服,額前碎發擋住了一隻眼睛,陰鬱的臉上帶著嚴肅,倚靠在馬車旁雙手抱胸,右腿抬起踩在車輪上。


    遠處兩人互相對視,紛紛歎了口氣。


    “家業兄,我看三殿下這模樣,怎像是要滅人滿門前的躊躇?”


    “子鬆,別說是你,我看著都難受。


    咱們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你說朝安公主會不會來?


    不過三殿下還真是好毅力,竟然能夠一動不動。


    我爹罰我跪祠堂,專門派人盯著,我也最多堅持兩炷香,三殿下太強了。”


    連夜趕來的三人,在從船坊羅聶那裏打探完消息後。


    三皇子慕容斯不知道哪根筋搭錯,非要帶著他們來此劫道,說是要給朝安公主一個驚喜。


    “有動靜,你看殿下的手抬起來了。”


    許家業瞪大眼睛,林子鬆沒好氣的側過頭去。


    慕容斯抬起右手,咬著大拇指甲,身體有些僵硬,時辰已經不早,難道朝朝她還在睡覺?


    想換個姿勢,但想著若是下一刻唐朝朝出現,自己豈不是白堅持了這麽久。


    正尋思著,一道身影從頭頂上空飛過。


    “?”


    瞪大眼睛慕容斯剛要張嘴,便發現自己太久不開嗓子反應慢了一拍。


    “朝...唉!”


    活動了一下身體,慕容斯招手急迫道。


    “你們兩個還愣著幹什麽,人都飛走了,還不快去追。”


    三人上了馬車,才走沒多久,便看到唐朝朝正在前方站著。


    她雙手後負眼神帶著狐疑。


    慕容斯還未探出頭,唐朝朝便道。


    “林子鬆,許家業,你們兩個不好好做事,沒事跑到邵華縣來做什麽?”


    唐朝朝負責屯兵於紹華縣,慕容斯則負責安頓後方,調動糧草。


    相逢場麵變成了問責。


    許家業眼珠一轉,趕忙諂媚道。


    “公主有所不知,我等先行一步,就是為了來與您商議,大軍糧草將要安置在何處。


    三殿下每日勞苦,不敢懈怠,浙南百姓無不交口稱讚。”


    近一年沒見,怎感覺自己在百姓麵前直起來的腰,在朝安公主麵前又折了。


    剛剛說完,林子鬆已經下了馬車跪地道。


    “林子鬆見過朝安公主殿下。”


    許家業不由一愣,他們好歹與公主是老相識,身後的手一推,許家業滑潤的從馬車上隔空跪地。


    “額!叩見公主殿下。”


    三殿下何故推自己,可惡,為什麽丟臉的總是他。


    許家業強忍著膝蓋的酸麻,林子鬆心底暗讚,不愧是許兄,隔空下跪都能穩如山嶽,也不知這招是何時所學。


    甩了一下劉海,慕容斯揚起笑容跳下馬車。


    “唔!”


    “朝朝,好久不見。”


    許家業雙眼圓瞪,心底在咆哮,我的手,我的手啊!


    “快起來吧,跟你們說笑的,怎不去那小院中尋我。”


    唐朝朝一路飛掠,僅一眼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人,這才在前方等著。


    “朝朝,你清瘦了。”


    “有嗎?一路上都有吃喝,可能是因為太久不見你記錯而已。


    走吧,邊走邊說。”


    “好。”


    慕容斯快步上前,見唐朝朝沒有背著自己送的劍匣不由疑惑道。


    “送你的劍匣為何不帶上?可是不順手?”


    後方許家業表情猙獰看著自己的手背,站起身一個懶驢打滾便翻進了馬車小聲道。


    “子鬆,你來趕馬,哇,殿下的腳可真硬。”


    馬車緩緩跟在後麵,慕容斯原本蒼白的皮膚,經過這一年,不僅人黑了許多,身形也壯實了不少。


    “聽聞你事事身先,帶著當地百姓修渠,還要成立織造署。”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朝朝,沒想到你這麽在意我。


    這近一年過的真快,想咱們在京城種種,亦恍如昨日。


    你還記得我當初說的嗎?”


    慕容斯的眸光充滿真誠,他說過,唐朝朝以後夫婿的人選,除了自己,再無旁人。


    就是如何讓父皇下旨,奪了唐朝朝的公主位份,屬實有些困難。


    但慕容斯相信,金誠所至,金石為開,總有一天,他能抱得美人歸。


    “你幹嘛用這種眼神瞪我,信不信我...”


    唐朝朝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兩下,繼續道。


    “稍微誇你兩句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身為皇子,理應如此,若是如以前那般,才會讓這天下百姓心寒。”


    見唐朝朝做出戳眼的動作,慕容斯不免想起與她初見時的場景。


    嘶~是真的疼。


    但也確實是個不錯的迴憶。


    “以前那是為了求活,不得已所為,現在的我可不一樣。”


    慕容斯天生陰鬱臉,如今說話做事皆開朗了許多。


    倆人在前麵走著,等到了城門口,幾個正要去城中賣菜的農戶便湊了上來。


    “敢問可是三皇子殿下?”


    “對對,您是三皇子殿下嗎?”


    來了,千載難逢的機會,慕容斯麵容收斂微微點頭和煦道。


    “什麽三皇子殿下,叫我慕容斯就成。


    幾位老丈可是要入城賣菜?”


    朝朝,看到了嗎?現在浙南百姓,還有誰認不出自己。


    無需他開口自誇,總有百姓為其正名。


    “哎呀,真是三皇子殿下。


    殿下造福浙南,知您什麽都不喜歡,這個送給殿下,希望您能重振雄風。”


    “哈哈!”


    “噗!”


    探出頭來的許家業沒忍住笑出了聲,趕忙將腦袋縮了迴去。


    林子鬆也同樣忍的非常辛苦。


    老漢將一筐起陽草(韭菜)捧著遞到三皇子身前,眼裏都是真誠。


    “三殿下,不如試試土方子。


    老天爺不長眼,怎叫您這般好的人斷了香火。”


    不少人聽見三皇子慕容斯之名,紛紛跑來看熱鬧。


    傳聞這風流三皇子,年紀輕輕便壞了身子,無緣帝位,但其愛民之心,有口皆碑。


    不僅做事妥帖,待人也和善,就是這病,連神醫傳人朝安公主都無法醫治。


    天妒英才,嗚唿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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