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天地秩序開始失衡。


    灰色的霧靄,在各個宇宙中迅速滋生,蔓延。


    無數星辰被灰燼吞噬,變得暗淡無光。


    無數充滿了生命的星球,迎來了一場悄無聲息的末日災難。


    起初,人們以為這隻是一場平平無奇的迷霧,直到被迷霧吞沒的一切都化為塵埃煙消雲散,他們才開始感受到了恐懼。


    但恐懼也隻是持續了短短數秒而起。


    灰霧籠罩之處,一顆星球會在數秒鍾的時間內分崩離析,被分解成一團塵埃雲,然後不複存在,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


    恆星在熄滅,星係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走向死亡。


    一個個曾經瑰麗多奇的宇宙,就這麽接連消失不見,與它們璀璨的一生想必,落幕來的太過突然急促。


    蘇辰明眸觀天,肉眼可見,整個混沌宇宙外圍區域已經被灰燼的力量籠罩覆蓋。


    三分之二的混沌紀元,正在被快速分解。


    所有的一切都被灰燼帶走,文明,記憶,創造,愛情,仇恨……所有存在過的印記,都未能保留下來。


    雖然,這本就是眾生注定要走過的路。


    紀元的崩塌毀滅勢不可擋,隻不過混沌意誌加速了這個過程。


    他拋棄了自己的子民,榨幹了他們最後的剩餘價值,為自己汲取到了龐大到無法形容的能量。


    哐!高天震蕩!巨大無邊的黃金王座,自虛空中緩緩升起。


    混沌意誌化身的混沌巨人,入座到王座之上。


    他的身軀,高百萬光年,所蘊藏的力量幾乎無窮無盡,他每一次唿吸,每一個動作,所需要消耗的能量,恐怕就需要燃盡無數星辰。


    這,才是真正的至尊!四目所及之處,皆受他的掌控!無敵,真正的無敵!什麽神靈,什麽創世主,在混沌意誌的麵前,都是弱不禁風的存在。


    他就是混沌紀元的本體,一念之間,可以絕對這個世界上所有生命與非生命物質的生死存亡。


    與之相比,蘇辰此刻就渺小的猶如螞蟻一樣,麵對眼前這尊巨大無邊的混沌巨人,蘇辰感到深深的無力。


    他的力量再強,也隻是一個人的力量。


    而對麵的混沌意誌,卻能夠挾持整個混沌紀元內無數生靈的力量,為他自己所用。


    蘇辰與他戰鬥,就等於與整個混沌紀元內所有的強者交戰。


    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世界,蘇辰還沒有自大到這種程度。


    “感到慶幸吧,自開天辟地以來,你可能是第一個能夠正麵直視這無上世界力的幸運兒,戰死於此,是你這一生最圓滿的結局了!”


    混沌巨人發出的聲音無比巨大,將時空都扭曲了,將法則的碾碎了。


    蘇辰隻覺得身體在無限下墜,意識仿佛都要被碾成一張錫箔紙。


    這一瞬間,蘇辰腦海中的記憶仿佛都被壓榨了出來,無數過往畫麵在眼前飛速流過,短短刹那,便迴味了此生種種。


    生死之間,因果紅塵,皆是虛妄,如煙如塵,頃刻皆散。


    此時此刻,蘇辰忽然覺得,一切似都已不再重要。


    我這一生,也算活的精彩紛呈,死的轟轟烈烈了吧。


    沒什麽可遺憾的了……沒什麽了……或許……不該如此?


    “醒醒。”


    一個聲音,自蘇辰靈魂深處傳來。


    蘇辰驀然睜開雙眼。


    卻發現自己正躺在一株繁茂碧綠的參天大樹下。


    一個女子正附身凝望著自己,眼神溫柔。


    “微藍?


    怎麽是你?”


    “微藍隻是我的化身之一,你可以叫我永恆主宰。”


    蘇辰若有所悟:“你就是永恆古樹的真身?”


    古往今來,紀元沉浮,起起落落,但一切的一切,都是發生在這棵永恆古樹之上的古樹。


    古樹承載了一切文明的興衰滅亡,每一代的交替,都是古樹的一次輪迴曆程。


    “我也隻是古樹幻化出的一縷意識而已,古樹本身是沒有意誌的,它隻會無私的奉獻自己的生命力,去滋養每一個生長於自身之上的孩子,看著他們從一無所有成長到繁華熱鬧,古樹想要保護好每一個孩子,但卻無法違逆時間的規則,它隻能默默看著每一個孩子,從生到死,然後再一次傾注自己的生命,為下一個孩子創造一片適合生長的溫床。”


    “這是一棵偉大的古樹。”


    蘇辰由衷的說道。


    它始終在默默奉獻自己,從未被人世人知曉,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所生活的這片土地是理所應當存在於此的,卻沒想過,沒有任何事物,是憑空就存在的。


    永恆古樹創生了這一切,但人們卻從未感恩過,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但即便如此,它依舊在默默的無私奉獻,一個輪迴又一個輪迴,無始無終,即為永恆。


    “你想要我做什麽?”


    蘇辰問道。


    女人微笑著摸了摸蘇辰的額頭:“有些孩子,能夠明白輪迴的意義,但有些孩子卻無法接受這一現實,但你們都是古樹的孩子,古樹不會剝奪每一個人選擇的權利,隻是古樹的力量也是有極限的,繼續鬧騰下去,古樹會進入休眠期,世界缺少了生命的供養,會逐漸變得冰冷,不再適宜生存,所以我想到了一個解決矛盾的最好方法,希望你能替我執行。”


    “什麽方法?”


    “讓沉淪者,於寂靜中沉淪,讓開拓者,於新生中傳承。”


    “什麽意思?”


    “古樹會將混沌紀元放逐到暗海,並同時創造新的紀元,如此一來,兩個紀元便可同時存在一段時間,你要做的,就是將舊紀元裏渴望新生的生靈們,送往新的家園,盡可能的保存文明的火種。”


    “這……可行嘛?”


    蘇辰忍不住皺起眉頭來。


    如果可以這樣做的話,那輪迴的不再是新的開始,而是舊的延續,但這樣的做法似乎沒有先列可循,這恐怕會對永恆古樹造成難以估量的影響,輪迴的規則被打破了,未來會充滿變數。


    “除了永恆之外,沒有什麽是永恆不變的,在漫長的輪迴中,古樹與我,都逐漸領悟到了一個道理,意誌的傳承,仍就是一個偉大文明不可或缺的精神,古樹的力量已經不複當年之強盛,它也需要考慮一個遲早都要麵對的問題,那就是當它的力量完全消失後,用什麽方法才能延續文明的火種繼續燃燒下去,這次古樹做出了的決斷,也是一次嚐試,雖然有些冒險,但如果成功了,也不失為一種合適的反感。”


    永恆主宰說的很含糊,但蘇辰大抵能理解一二。


    以前每個紀元的交替,都是割裂的,交替的兩個文明之間,並沒有過多的聯係,這也導致了文明的斷層,昔日再輝煌的文明,一旦遇到輪迴,就立刻不複存在了。


    但這一次,古樹為現有文明留下了延續文明火種的可能性,這會造成一個後果,就是新紀元從誕生之初,就能夠擁有一個或者多個完整健全的文明體係。


    這就等於一個經驗學識點滿的智慧老者,帶著記憶轉世重生到的一個新生嬰兒身上。


    妥妥的重生流劇本。


    但這個劇本放在一整個紀元身上,所造成的影響就難以預料了。


    蘇辰自己就是重生者,而且是從上個紀元重生過來的,所以他才能走到今天,獲得今時今日的實力。


    他以重生者的身份,帶領重生的紀元文明,再走上幾百億年,會將一個文明發展到什麽樣的程度呢?


    隻是想想,蘇辰就忍不住激動起來。


    能幹,這事絕對有搞頭,大有搞頭!“明白,這薪火相傳的大計,就包在我身上了!”


    蘇辰斬釘截鐵的說道。


    能夠肩負這樣的重任,於他而言,也是一樁幸事。


    永恆主宰點了點頭:“我之所以選擇你,也是看中你身上朝氣蓬勃,敢與冒險的特質,那麽,現在你該去繼續你的戰鬥了,我會賦予你永恆的力量,去擊敗混沌意誌吧,誤入歧途的孩子,應當受到懲罰。”


    話音剛落,蘇辰便感覺兩眼一黑,如墜深淵。


    下一刻,蘇辰又出現在了光之巨人麵前。


    混沌意誌瘋狂索取,整個混沌紀元已經被它吞噬了一半,他現在的力量膨脹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全世界殘存下來的生靈,感在此刻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感。


    蘇辰的靈魂已經被正麵而來的壓迫力,碾壓的快要崩潰。


    但就在此刻,一股輕柔的威風,不知從何處席卷而來,籠罩了蘇辰的靈魂。


    下一刻,他的靈魂重新聚攏,恢複如初。


    這,就是永恆的力量嘛?


    蘇辰忍不住展開雙臂,感受體內律動的力量。


    光之巨人的目光,變得深沉了幾分。


    “休想滅我!!”


    他似乎已經意識到,永恆古樹已經站在了蘇辰那一邊。


    自己,終究是被拋棄了啊!那就,將一切都摧毀吧!光之巨人的拳頭,狠狠的朝著蘇辰砸了下來。


    那一拳所蘊含的光芒,將半個紀元都照亮了。


    劇烈的能量波動,讓無數星辰被融化,讓大道空間都崩塌。


    遠處的諸神堡壘都受到了影響,所有防禦瞬間崩潰,眼看就要毀於一旦。


    恰在此時,消失許久的天理女王,重新出現。


    她仿佛與大道融為一體,精神意誌投影下來,罩住了諸神堡壘,硬生生抵擋住了餘波的衝擊而安然無恙。


    “蘇辰……”天理女王憂心忡忡的看向光之巨人。


    即便她剛剛突破大道奧義,實力達到了一個從未有凡人觸及過的領域,但麵對混沌意誌這種級別的力量攻擊,也絲毫沒有抵抗的餘地。


    但蘇辰卻要直麵這慘烈的一擊,他若堅持不住,可能頃刻間就會煙消雲散,連存在的痕跡都會被抹殺的幹幹淨淨吧。


    “就這?”


    光之巨人的拳頭,突然停頓住了。


    蘇辰隻手遮天,完全攔截住了光之巨人的攻擊。


    光之巨人神情錯愕,他這一拳,是用犧牲了半個混沌紀元換來的,即便是他自己,都抵擋不了這一拳的衝擊,但蘇辰卻輕而易舉的接下了。


    這就是永恆的力量嘛!“你若是天,我便誅天!”


    蘇辰氣息猛升,以永恆之力加持誅天拳上,對著光之巨人便是一拳降下。


    隻一拳,硬生生將光之巨人打到了靠近暗海的紀元邊緣地帶。


    他如同泄了氣的皮球,體積迅速縮小,光芒開始散逸,很快便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但之前那完美無瑕的形象,已經一去不複返。


    永恆意誌,變成了一個白發蒼蒼的暮年老者。


    他雙眼渾濁,皮膚褶皺,氣息渙散,背靠暗海盤膝而坐,看到蘇辰走來,頭也不抬。


    “你贏了,殺了我吧。”


    蘇辰卻道:“你我皆是永恆之子,何苦自相殘殺,我會留你一條性命,將你封印在此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裏,我會將你一手養大的孩子們,送往新世界中,延續他們的文明火種。”


    混沌意誌雙目閃爍,抬起頭來,顫顫巍巍的說道:“如此……甚好,甚好!”


    ……諸神堡壘。


    蘇辰雙腳落地的瞬間,身上的永恆之力便消散不見。


    真小氣,送我的力量居然還收走了……蘇辰忍不住吐槽了一聲,然後便開始清算損失。


    這一戰,驚天動地,半個混沌紀元都被灰燼吞噬煙消雲散,好在諸神堡壘這邊沒有遭受太大的損傷。


    天理女王,李玄夜,鴻鈞老祖同時趕來。


    “不可思議,我感受到了新的世界之力正在孕育誕生,新紀元時代馬上就要開啟了!”


    “想不到我們能夠贏得最終的勝利,新時代正在像我們招手。”


    蘇辰道:“先別著急,我們還有別的任務,傳我號令,派遣使者團去往各大宇宙,收集文明精粹,招攬有誌之士,集結一切資源,我們共同遷徙去往新世界。”


    “這可是個大工程,即便以我們現在的人力,也需要漫長時間才能達成。”


    “時間嘛……我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依我吩咐去做吧。”


    “也好,如此一來,新世界想必會變得十分熱鬧。”


    是啊,一定會很熱鬧的。


    蘇辰迴首望去,漫天繁星熠熠生輝,亦如他們誕生時那般璀璨奪目。


    願,薪火永傳,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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