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難得,難得啊,難得小李子你能有這個孝心,本將甚慰啊。那行,這把匕首本將便收下了,倘若真要有歹人敢來襲殺本將,本將便用這柄匕首,親手宰殺了歹人!”


    大半個時辰後,中軍大帳裏。


    陳繼盛一邊把玩著烏托骨那把鋒銳的匕首,一邊饒有興趣的看著李長壽道。


    李長壽此時也摸到了一些東西。


    想來,是因為自己這個榜樣,包括明天要放傷兵迴家的消息,讓陳繼盛的壓力小了一些,這廝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


    但他等了這麽久才見到陳繼盛,為的,可並不僅僅隻是這幾句飄忽的誇獎。


    忙失落的苦澀道:“將爺,可惜卑下現在有傷在身,不能為將爺您分憂,待迴家後,怕母親也要罵死卑下了……”


    “嗯?”


    陳繼盛愣了片刻,不由一拍腦門子,忙笑道:“老嫂子可是通情達理之人,不會難為你的。”


    說著,他又笑道:“瞧我這腦子,竟把這等事情給忘了。”


    他瞧了瞧四周,似是想送給李長壽什麽東西,好交給李長壽的母親,可卻並沒有東西。


    便直接提筆,給李長壽的母親寫了一封信。


    隨即吹幹墨跡,塞到信封裏,親手遞到了李長壽的手上,笑道:“這些年不見,本想給老嫂子送個禮物呢,卻不曾想……”


    他苦笑著搖頭,又用力拍了拍李長壽的肩膀道:“小李子,迴去之後,要好好孝敬老嫂子,禮物嘛,等忙完這一仗,我再給老嫂子補上吧!”


    李長壽看著信封上陳繼盛的官印,心下不由狂喜。


    若是陳繼盛真給禮物,那李長壽還真不好怎麽借勢的。


    可此時,有著陳繼盛這個官印在,很多東西,便容易多了啊。


    忙千恩萬謝的對陳繼盛磕頭。


    ……


    “唿。”


    待李長壽離去,陳繼盛不由也長舒了一口氣,原本陰翳的眸子裏,逐漸露出了一絲輕鬆。


    縱然此役是他的大敗筆,可李長壽和這些傷兵的事情,卻是給他提了好大一個醒!


    他已經有了將功贖罪、乃至是化被動為主動的辦法了!


    想著,他嘴角邊不由露出了一絲笑意。


    不曾想,這李愣子家的小崽子,還是個福星呢。


    ……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傷兵營這邊便是喧囂起來,極為熱鬧。


    李長壽過去跟小廝一打聽,才知道,‘陳副將仁義’,一大早又下發了新的命令,將原來返鄉的四百多傷病名額,又加了二百多人。


    這一來,能迴去的人更多了,又怎能不歡喜?


    李長壽轉而也明白了陳繼盛的心思,心下不由連連感歎。


    無怪乎老祖宗言:“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為啥陳繼盛打仗並不行,做人也不怎麽高明,卻依然能得到毛文龍的信任呢?


    的確是有他‘從龍之功’早的緣故,可更多的,他本身,也的確是有著諸多實用又牛匹的長處呐!


    傷兵們很快便收拾利索,紛紛上了船。


    此時,東江的後方,多在朝鮮的鐵山沿線,說白了,基本上就是把鐵山周邊給霸占了。


    所以,走水路,比走陸路要更快也立整的多。


    陳繼盛對此事也頗為重視,派了一個姓金的心腹親領此事。


    不多時,幾十條大小船隻,便是依次就緒,開始返程。


    李長壽此時正在那位金爺的船上,畢竟他是陳繼盛看重的人,榜樣嘛。


    當然,若不在這金爺的船上,李長壽早就找其他由頭開溜了。


    不過剛出去沒多久,也就走出了兩三裏地,李長壽便悄摸的找上了金爺,塞給了他五兩銀子的同時,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要一條小船,且離隊。


    “嘶。”


    金爺雖是收了銀子,卻止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忙道:“小李子,你,你想幹甚?這大江正值汛期,萬一有個閃失,你讓某怎跟將爺交代?”


    李長壽早有準備,苦澀道:“金爺,若是尋常,卑下自也想趕緊迴家,好好吃一頓老娘做的好吃的。奈何,卑下有位手足,死的太慘了啊……若不是他,卑下又怎能活下來……”


    說著,李長壽眼淚已經止不住流出來:“金爺,他老家,就在附近不遠的一個廢漁村裏,即便是死,卑下也要去他爹娘的墳上,給老人磕個頭哇!金爺,拜托您了……”


    說著,李長壽不僅把整個銀子包都遞給了金爺,也是跪在了地上,‘砰砰’磕頭。


    “這個……”


    金爺不由連連搖頭苦笑,然而拿在手裏的銀子卻是不願放鬆……


    ……


    不多時之後,當李長壽來到了一條小船上,看著金爺他們的破船隊飄然而去,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究竟還是規則下好辦事啊。


    那等無法無天的環境,對強者或不會有什麽大礙,可對李長壽這等新興勢力,還是有些太難了。


    還好。


    他運氣不錯,已經開始慢慢的踩中節奏了!


    ……


    “哥,你,你這是,升,升官了嗎……”


    晚間,當李長壽一身鮮豔官袍,腰掛佩刀,來到廢棄漁村的地窖子裏時,墩子直激動的渾身顫抖,眼淚都在眼眶裏活生生打著轉。


    三姑、月姬、芍藥她們,也盡是差不多模樣。


    那種悸動感,沁人心脾!


    感受著眾人羨慕、崇拜、畏懼、又期待的目光,李長壽心中也直有飄飄然的感覺。


    人奮鬥是為了什麽?


    歸根結底,不還是為了分享(炫耀)嗎?


    正如楚霸王的名言:“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李長壽此時的成功,不跟墩子、三姑他們分享,又跟誰呢?


    但隻享受了這等爽快不多時,李長壽臉色便鄭重下來,“此地非久留之地,趕緊收拾下,咱們得麻溜離開這裏!”


    本來眾人便已經視李長壽為天,此時李長壽已然升官,那等效用力自然是甚上加甚,誰又敢反駁李長壽的意思?


    而當眾人來到岸邊,看到了這艘帶篷子、麻雀雖小卻五髒俱全的小沙船,那等興奮與期待,更是達到了極點。


    扶著一眾女人們上船的時候,李長壽本沒想占便宜,可在不經意間,卻是……被人占了不少便宜……


    待來到船上,李長壽繼續保持巍峨與那等肆意的愜意的同時,心底裏的那等慎重,很快卻又提到了頂點!


    別看此時事情頗為順利,他們已經‘鳥槍換炮’,且有了一部分官方的支撐。


    但!


    如何安全的迴到鐵山,沿途的吃喝問題,特別是如何把三姑她們這幫女人們‘洗白’了!


    依然是任重而道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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