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舉起來了。


    在暴雨下。


    在所有常家子弟的目光裏。


    在麵前那名,握著刀柄的常家武者震驚的目光中,於楓怒吼一聲,把刀拍開。


    砍刀摔落在地上。


    轟然間,這一股前所未有的氣勢,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懵了一下。


    這……這還是人嗎?


    “他……他怎麽做到的?他不疼嗎?刀刃都快紮到骨頭了,他為什麽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他是瘋了嗎?”


    “這家夥……他……他……”


    “……”


    所有人都震驚得說不出來,全部愣在原地。


    用手掌,還隻是一隻手,迎著鋒利的刀刃,把刀給舉起來,這簡直就是在找死,難道他就不怕刀刃劈斷他的手掌嗎?


    有人這麽問著,卻不敢問出聲音來。


    因為……


    他們不敢!


    麵對於楓此刻那一雙狠厲的目光,沒有一個人敢去直視他。


    那是常年遊離在生死間,見過世俗的殘忍,經曆過常人所不能及的地獄才能擁有的眼神。


    問敢不敢?


    答——有何不敢?


    五年前,麵對三十名窮兇極惡的頂尖狙擊手雇傭…兵,他敢獨自越境戰鬥!


    為了拿到心蓮,明知國都境外兩大界浩蕩五千人準備圍剿他,他敢隻身一人踏入腹地,獨自迎戰天神殿。


    寒山寺上,為了楊黎如,為了心愛的女人,他敢以凡人之力,直麵當世天才四大聖子!


    而現在,不過是麵對一群不入流的三流家族小勁武者,你問他敢不敢?


    你,有資格嗎?


    於楓盯緊常家莊園內那施展大道之壓的柳葉宗掌門,轉過身來,低語如雷音,氣宇軒昂道:“你壓得住我的境界,可你卻壓不住我的心。”


    “你們不是要殺我嗎?來啊!”


    聲音雖輕,卻在那沉寂的氣氛中,清楚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聽到這話的五名封聖者,齊刷刷,臉色全部難看下來。


    這是挑釁!


    對於他們而言。


    臨死之際,還敢這般狂妄,簡直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


    柳葉宗掌門冷哼一聲:“黃毛小兒,真以為自己修道五年入了化勁,便可目中無人了嗎?真把自己當根蔥?”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你!”


    天山掌門連忙阻攔:“現在殺了他,太早了,本座要折磨他!”


    話音一落,他目光淩厲,從身後一名常家仆人手中奪劍,轉而刺耳木樁。


    “噗!”


    長劍刺中了吳小凡的腳腕,刀身印著火焰。


    “啊——”


    伴隨著吳小凡一聲痛吟,鮮血沿著腳腕的傷口,滾滾流向火焰中。


    那吞噬了鮮血的火焰像是受到了某種鼓舞,燃燒得愈發劇烈。


    於楓眉頭一緊:“一人做事……一人當!”


    “我就在這,你們要殺便殺!”


    “以聖人之名,對一個普通人出手,你臉呢?”


    天山掌門隔空笑道:“早在二十年前,我等江湖傳承各大名門的臉,就被你師傅葉臨給踩在了腳底下,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你問我等臉?我等的臉,早沒了!”


    “所謂子不教父之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你該去感謝你那好師傅,今日,我等要將這二十年江湖傳承所受的屈辱,通通算在你身上。”


    “你問本座對一個普通人出手有沒有臉,本座現在就告訴,有沒有臉,和本座無關,本座隻要你死,你不是很擔心這女孩嗎?現在本座給你一次機會,能走到本座麵前,本座就放了她!”


    “你——敢嗎?”


    敢嗎?


    迴音在天邊徘徊。


    一陣,一陣,藏入雲間,散在風中。


    暴雨下,於楓滿身是血,擺在他麵前的是一挑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沿著身前那柄砍柴刀,那一具沒有頭顱的屍體,一直向前,穿過兩側的常家武者,再到長橋邊。


    走過百米處,就到他麵前。


    走過一百五十米,便可救吳小凡。


    這筆交易。


    “不虧!”


    於楓嘴角一咧,他抬起左手,捂著右邊肩膀,鮮血順著指縫,再一次地染紅了他的左手。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


    吳嶺老先生是個好人,他很疼愛自己的孫女吳小凡,他不僅救了自己,還精心照顧他整整一個星期,為了救他,甚至還將壓箱底的珍貴藥材拿出來治療他,這份情,這份義,這一輩子,都還不起。


    吳小凡是個大大咧咧,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孩,雖然有點叛逆,但心地善良,很是單純,嘴上不饒人,可一到關鍵時候,她會用盡全部的力氣去幫人,而今年,似乎她才二十歲,這樣的女孩,和小雨似乎是同一個年紀。


    所以啊——


    沒什麽好猶豫的。


    於楓踏出第一步,目光堅定。


    他的身子一邊搖晃,一邊穩如抬山。


    也就在這時,一名常家子弟立刻反應過來,他舉起手裏的木棍,快速奔上前,朝著於楓的膝蓋窩砸了過去!


    “啪!”


    那一聲巨響。


    木棍斷了。


    於楓摔倒在地,額頭磕在地麵,砸出血紅色的傷口,腿骨之上,火辣辣的疼痛。


    常家老太爺很是滿意地笑出聲。


    五名封聖者,更是夾雜著戲虐般的笑容,盯著於楓看。


    你過來嗎?


    來啊!


    來了!


    於楓左手支撐著地板,忍著腿骨的痛,忍著肩膀的痛,搖搖晃晃地先是跪起,再單膝跪著,支撐著地麵站起來。


    他沒有迴頭。


    沒有去看用木棍打自己腿的常家子弟。


    而是邁開那受傷的一條腿,再次踏向前。


    他要去!


    走到天山掌門麵前,盯著他,看看這老頭——到底有沒有臉。


    “縱使身前是萬丈深淵,我也要凝視著他!”


    “因為我活著,本就是最大的幸運。”


    “這輩子,我沒做過什麽大事,也沒做過什麽讓自己遺憾的事情,於爹於媽教我許多做人的道理,可到現在,印象最清晰地卻是爺爺教給我的一句詩!”


    “爺爺說,這是季家的祖訓,是季家得已興旺至今的德,是我季家人生而為人的道。”


    “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


    “活著,不留遺憾地好好做人,為國,為民,為己,為親人,以己之道,行己之路,堂堂正正地走,即便是麵對死亡,也當像個男兒,挺起胸,抬起頭,目視前方。”


    “我很喜歡這句詩。”


    “我叫於楓!”


    “於楓的於,於楓的楓!”


    “五個無恥老頭!”


    “爺——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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