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怒喝!


    李大能抓住他的衣領子,向地麵用力一摔。


    “砰!”


    麵對李大能這高大的身軀,陳容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倒在地上後連續翻滾了好幾米,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剛要起身逃離,卻不想李大能猶如泰山壓頂般,坐在他的胸膛上。


    “啪。”


    一個耳光,用盡全身的力氣,抽在這名自以為高高在上,自以為隻手遮天,調動風雲在一個電話間的紈絝子弟上。


    紅色的血手印,夾雜著李大能的憤怒,在這一刻,深深地烙印在陳容的兩半臉。


    此刻!


    他李大能不是什麽曾經的四海拳館第一拳王。


    他不是什麽排名第一,迅速搶占大批量客戶的燒烤店老板。


    也不是什麽受人恩惠,迴頭是岸的浪子。


    他隻是一個父親。


    一個,還未降臨在人世間,便離開的孩子父親。


    他要為自己的孩子,討迴一個公道,討迴一個交代,不管付出什麽代價,不管他要麵臨的,是何種懲罰,他也在所不惜。


    “你知不知道,我期待這個孩子期待了多久?”


    他眼裏包含淚光,拳頭上,手腕青筋暴突,又一拳,砸在陳容的眼睛上。


    紫色拳印,遍布眼眶周圍,一抹鮮血,也沿著他的眼角,緩緩流出。


    “王八蛋,放開我……放開我……你要是敢打死我……我保證你全家都得受到牽連……放開我……放開我……”


    “我是陳家的太子……我媽是穆家二代大小姐……我爸是陳家家主。”


    “對我動手,你找死,你找死,你在找死嗎?放開我啊,你個王八蛋,蠢貨……我期待你麻痹”


    被一個耳光加一拳打在臉上,陳容瞬間崩潰,失去理智,蠻橫的威脅。


    但——


    他的話,雖洪亮,但落在李大能的耳中,卻像是空氣,被他忽略。


    “你知不知道,為了和麗麗有個幸福的家,我付出了多少?”


    他繼續呢喃著,另一隻拳頭,砸在陳容的另一隻眼睛上。


    一拳。


    一砸!


    一念!


    一句!


    “我放棄了我的拳手夢,離開四海拳館!”


    砸一拳,更用力。


    “為了給麗麗一個幸福的家,我放低屬於拳手的姿態,向那群高高在上的刁蠻客人,賠著笑臉。”


    又一拳,砸在陳容的臉角。


    “他們當中有些人,看不起我,說我做的燒烤難吃,當著街上所有人的麵,當著麗麗的麵,把我好不容易花積蓄支起來的攤子給砸了,我隻能忍,忍著向他道歉,向他賠償三千塊的損失,我把口袋裏所有錢,用來賠……”


    “我不後悔,我也沒放棄,因為我愛麗麗,我想要給她一個家,給她一個衣食無憂的生活,給我們的孩子,一個完整且快樂的童年……”


    “這些……你知道嗎?”


    又一拳,砸在陳容的鼻梁上。


    這一拳,象征著這段奮鬥歲月裏,李大能所經理的苦難。


    一切都是為了妻子!


    有些用力。


    陳容的鼻粱歪了,鮮血,染紅他的整個下巴。


    看著李大能不停發泄的畫麵,於楓沉默不語,腦海裏,不知想著什麽,他也知道,這時候,他不應該插手,也不該說些什麽,一切,都是李大能自己的決定。


    李大能,眼裏噙著淚水,拳裏,帶著憤怒。


    “我知道,我也都記得,我記得,我心甘情願,毫無怨言,因為我知道,熬過這段歲月,等待我和麗麗的,是更美好的生活,我更加努力。”


    “每天早上四點,我準時起來準備食材,一根一根串蔬菜,我去研究客人們的口味,不管改良,每天忙到淩晨兩點,才睡覺,我一直努力,一直等著迴報到來,一直,看著麗麗,每天陪我到天亮……”


    又一拳,砸在陳容的嘴角。


    他的嘴巴——歪了!


    “過了一個星期,這段歲月迎來兩個好消息,我和麗麗的小燒烤店,迎來了第一個日訂單超過一百的一天,燒烤店終於有了起色,每天的生意越來越好……”


    “第二天,麗麗還告訴了我一個好消息,她懷孕了……”


    “我以為我的孩子出生時,我會給他準備一個大大的兒童房,我以為孩子出生時,我們一家都會擁有美好的生活……”


    “可老天……跟我開了一個玩笑!”


    “人說,每一段艱苦奮鬥的歲月後,都會苦盡甘來!”


    一拳,再次砸在陳容的眼睛瞎。


    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


    看啊!


    “人說,老天爺不會辜負每一個用盡生活的人。”


    一拳,砸在陳容的耳朵上。


    張大你的耳朵,好好聽聽!


    聽!


    “人說,生活不會辜負善良的人,可……”


    “錯了,都錯了,全部都錯了,是你!”


    陳容漸漸停止了唿吸,染紅的麵孔下,臉色迅即慘白。


    “是你毀了我的孩子,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


    “我們隻是一家燒烤店,我們隻是一對普通的夫妻,我們曾經,是做下過很多錯事,可孩子是無辜的……為什麽要對孩子動手……為什麽……為什麽……”


    “你說啊!”


    “說啊!”


    “說!”


    一拳。


    用盡全身裏的拳頭,砸在陳容那滿是鮮血的嘴巴上。


    張開你的嘴巴,好好說!


    說啊!


    你說啊!


    每一段時光裏,都會有一段,讓人印象深刻的結局。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難全?


    善人平生安得樂?


    憑什麽?


    不得!


    李大能坐在陳容的胸膛上。


    一拳。


    一拳。


    一拳。


    到最後,眼淚止不住地,沿著他的眼角,留下。


    他忍了太多太多。


    憋了太久太久。


    有人說,男人是一座大山,會永遠擋在家人的麵前。


    但大山終有坍塌時,遇見地震,也會出現裂縫。


    有人說,男人是一塊鐵,千錘百煉,才能硬!


    但鐵練廢了,連當墊腳石,也讓人討厭。


    也有人說,男人該擔起應有的責任。


    但這責任太多,太累,總會將那臂膀,壓垮!


    李大能,累了。


    庸庸碌碌半生,以為生活終於雲開霧散,卻不知……命運多坎!


    誰人怪?


    怪他?


    怪天?


    怪蒼生?


    李大能都不怪!


    他不是聖人。


    亦不是小人。


    他累了。


    但也要用盡最後的力氣,最後一抹光,照亮麗麗!


    他要為自己的孩子,和妻子,討迴一個公道!


    砸了一拳又一拳,不知多少拳的他,粗氣喘,最後用盡半生力,凝聚在拳頭!


    死死盯著眼前這隻剩最後一口氣的陳容,緩緩,開口,猶如這死亡的鍾聲!


    “殺人——償命!”


    虛弱的,疲倦,抬起沾滿鮮血,血紅拳頭,懸在半空中,懸在陳容的腦袋上,宛若半空中,將大地染紅的血月。


    “天經——地義!”


    就算要我為你償命,也得你先——為我孩子——


    “拿——命來!”


    “砰!”


    拳,落。


    砸在陳容的腦袋上。


    砸進去!


    凹陷。


    陳容——


    也便是這時,大門口,上官謙大口喘著粗氣,領著會所所有人,急匆匆衝來。


    而當他們一來到門口,看到門內這副血腥的場景後。


    全部——雙目呆滯,震驚在原地!


    倒吸,充斥著血腥味的涼氣。


    於楓,冷眸微濕,側目盯著上官謙!


    “滾!”


    “出!”


    “去!”


    陳容——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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