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之戀有時候有點後知後覺。

    她總在事發當時毫無察覺,有時候也正確應對了當時的狀況,但是當她一個人獨處時她又忍不住迴想那過去的事情然後懊惱自己本該處理得更好。或者她會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對方說的那樣。比如現在她在想悠悠說的“還人情”。餘之戀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這樣想的。世人總愛錦上添花,明明雪中送炭才最珍貴。餘之戀現在依然記得那天晚上的窘迫,所以她無論何時想起蘇以都是滿懷感激。她的潛意識認定了他是個心地善良的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不過是給人家做了一次飯,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所以若真的一點一點的對比衡量,她的行為反而一文不值。想的太多就有點暈乎乎的,心裏越來越忐忑,甚至要後悔自己的想當然。餘之戀拿著書對著自己的額頭砸了一下,不輕不重。

    我不能再想這件事。

    我又不能把它拿迴來。

    我——我真的好煩。

    餘之戀也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一個不坦蕩的畏手畏腳的人。以前的她明明不是這樣的。

    “餘之戀,真看不出啊,你還有自虐傾向——”慕傾城故意把話音拖得很長。很明顯他是在嘲諷她。

    “???”餘之戀一臉憤怒的看著說這話的人。

    “嗯?”他在等待她怒懟迴來。隻是又要落空了,因為她隻是不滿的看著他。最近真是越來越看不明白這個同桌的言談舉止。

    “慕傾城,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餘之戀正兒八經地對他說道。

    “不能。”慕傾城並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給予她期待的迴應。

    “為什麽?我都還沒有把話說完。”餘之戀並不死心。“你難道不好奇我接下來要說什麽嗎?你一點都不好奇嗎?”

    “我忽然想起一個詞語,”慕傾城沒有等餘之戀提問,他自己揭曉了答案,“垂死掙紮”。

    垂死掙紮。

    是的。

    他說的太對了,根本正中要害。

    最讓餘之戀難堪的是那並不算完。慕傾城最後還附加了一句更致命的話,“餘之戀你看起來很享受大家賜予你的榮譽稱號啊,偉大的拜托小姐。”

    你有沒有被人揪過你的軟肋?那時候的你還好嗎?不止是哀痛欲絕,更多是無可奈何的絕望感和死不瞑目般的不甘心。餘之戀想反駁他,可是她竟然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她想質問他憑什麽那麽斷然地斷定她內心的想法!但是她除了咬牙切齒自怨自艾之外毫無還手之力。

    於是這一整天她都鬱鬱寡歡。

    也不是覺得被欺負了。她知道她被他再次看扁了。從初次相識起他就很看不起他,從骨子裏鄙視她,他嘲笑她,變著各種法兒。以前那些她都可以接受,但唯獨“拜托小姐”這四個字她恨之入骨。

    也許最該恨的還是她自己吧。

    “餘之戀。你的手藝真的好厲害啊。”“多謝款待啦。”蘇以把飯盒洗幹淨之後還給餘之戀。“餘之戀?”蘇以叫了她兩聲,她還是病懨懨地趴在桌子上沒有迴應。“餘之戀你沒事吧?”蘇以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肩膀。

    “啊?我沒事……就是睡著了。”“不用謝我啦。飯菜合你胃口就好。”餘之戀強顏歡笑道。

    “啊。很好吃。”“你看起來臉色不好,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蘇以看著餘之戀蒼白的臉擔心的說道。

    “不用。不過是睡懵了。”餘之戀淺淺一笑。

    “噢。那就好。”蘇以轉身的時候,忽然又說,“其實你笑起來挺甜啊。你要多笑笑。”

    餘之戀的臉毫無征兆地紅了一片。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她笑得好看。其實你才是笑容好看的那個啊。餘之戀在心裏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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