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東邊,仍然如李瀟然昨日來時那般淡紅,早起的太陽並沒有高高掛起,也隻是露出了小半個頭而已。

    濃濃的雲霧比昨天還要來的厚實,此時,羅浮山脈所有的山峰一個都看不到,竟全部籠罩在濃霧之中。

    偶爾一兩隻巨大的白鶴飛過,卻是庸懶地拍打著雙翼,極不耐煩地叫了兩聲,又自顧自的飛到不知名處。

    羅浮宮教學樓中的操場上,也飄著齊膝地白霧,若不是樓宇建築皆用水泥,瓷轉等現代材料,李瀟然真以為自己來到人間仙境,哦不!是去了九天之上的淩霄殿,仰或是瑤池上的瓊樓玉宇。

    在歐陽儀的帶領下,李瀟然跟著他先是來到了校長的辦公室。蒼鬆校長的辦公室和其他導師的辦公室不一樣,而是建在羅浮山頂,也就是教學樓最北邊的一處峭壁之上,讓李瀟然驚呀的是,蒼鬆校長的辦公室整個如同幾百年前的房子,房屋的外牆是用淡紅色木板建成,年代已久,很是斑駁。房子上麵還用的是草束蓋頂。裏麵則是竹窗木桌,薄紙遮光,雖然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但亮過之後,卻仍是有種蕭條沒落的感覺。

    見歐陽儀帶著李瀟然進來,蒼鬆放下手中的鋼筆,停下手頭的工作,說道:“瀟然!起來拉!歐陽,帶他吃過飯嗎?”

    “吃過了,校長!”歐陽儀說道。

    “是的,蒼鬆老爺爺!歐陽哥哥帶我吃過了,這裏的早飯很合胃口。”李瀟然走到蒼鬆旁邊說道,同時眼神卻是在偷瞄著蒼鬆辦公室裏的擺設,畢竟還是小孩子嘛!突然見到隻有在古裝電視劇上才能看到的房子,當然要近距離欣賞一下嘍!

    “嗬嗬!”仿佛明白李瀟然的內心所想,對於李瀟然此時的行為,也不放在心上,蒼鬆隻是笑了笑,任由李瀟然欣賞著自己的辦公室。

    突然,在蒼鬆辦公室的東麵的木牆上,李瀟然看到了一副照片,走近一看,原來是一群身穿藏藍色中山裝的人在一起的合影,這些人,有男有女,個個精神挺拔,充滿活力,在這群青年人前麵,身著深黑色中山裝的蒼鬆,和其他六七位同樣著裝的師長,則是麵露微笑,甚是心慰的表情。

    而最讓李瀟然瞪大了眼睛的,卻是在這張照片的人群中,李楓,也就是李瀟然的爸爸,還有李瀟然的媽媽都赫然照在其中,同樣的俊朗,同樣的活力。隻不過,此時,李瀟然爸爸媽媽那處在照片中的笑容卻不能勾起李瀟然哪怕稍許的開心之感。

    從小到他,他一直都沒能見到過父母,每次問及奶奶之時,卻總是不得答案。在李瀟然心中,父母早已經是個熟悉但更加陌生的詞,而能和父母在一起,更是極為渴望卻又奢侈的願望。就是帶著這個願望,李瀟然從不懂事,然後上學,受欺負,與奶奶相依為命,直到現在,小小年級,卻早已成熟不凡,心性更加獨立。

    沒有父母關愛的孩子可能體會不到家庭的溫暖,因為不能體會家庭的溫暖,所以,直到如今的李瀟然在心中已經隱隱對父母產生了一種恨,一種為什麽要拋棄他和奶奶的怨恨。有人說,恨的越深,越是藏在心裏藏的深,李瀟然本來因為同學們的欺負,親戚們的嘲笑,內心已是極為不平,悲憤,更加加深了對父母的恨。

    但每每聽到關於父母的消息,哪怕一丁點的消息,卻如同觸動某個神經似的,反應極快。是的,他雖然恨著父母,卻是更想知道父母更多的消息,他多麽希望父母不是主動拋棄他和奶奶的,多麽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不恨著父母。多麽希望自己可以有父母在身邊關愛自己,也讓自己可以愛著父母……

    抬頭望著牆上掛著的父母,李瀟然心裏已是五味雜陳,對父母的思念早已經說不清是什麽感覺,也許,不是恨,但決不是愛。可能,那已經不是真正的思念了,對於受了很久不公平的待遇地李瀟然內心可能已經極度扭曲,不然也不會出現戾氣成形,能透頂而出的情況。

    如今又來到了爸爸媽媽曾經待過的地方,李瀟然發現自己離解開爸爸媽媽的秘密越來越近了。

    “蒼鬆老爺爺!我爸爸媽媽,都在這副照片裏麵,”李瀟然打斷了蒼鬆和歐陽儀兩人的交談。

    聽到李瀟然的問話,蒼鬆和歐陽儀停上了交談,雙雙看向李瀟然,歐陽儀沒有什麽,但蒼鬆的眼神卻是閃現出異樣的神彩,卻是一閃而沒,連盯著蒼鬆看的李瀟然也沒看出來。

    蒼鬆站了起來,與歐陽儀一道來到照片近前,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蒼鬆又像是迴憶起了什麽,一陣歎息,不知不覺中,煙嘴已經裝上了煙,表情憂鬱地抽了起來。

    歐陽儀也看著照片中的每個人,他當然也從李瀟然放在宿舍裏的照片中認識李瀟然父母是長什麽樣子的,此時盯著照片中李瀟然的父母看,心裏也是說不出的滋味,但這種感覺卻是隻來自李瀟然。抬手摸摸李瀟然的頭,歐陽儀似在安慰,又似在給李瀟然勇氣。

    李瀟然轉首看了一眼歐陽儀,又看了一眼蒼鬆,卻是沒說出話來。

    “是啊!那就是你的爸爸李楓,還是你的媽媽楊雅琪。他們,都是學校裏的棟梁啊!”良久之後,蒼鬆吐了一口煙霧,才緩緩說了一句話,語氣裏,說不出的無奈與惋惜。

    聽到蒼鬆說了這句話,李瀟然又開口問道:“蒼鬆老爺爺!我爸爸和媽媽是怎麽死的?”

    “這……”蒼鬆料想李瀟然是肯定要問這個的,從接李瀟然迴來,甚至十年前,蒼鬆便知道,總有一天,李瀟然會來問他這個問題。但卻是不能告之與他,蒼鬆早已在心裏想出怎樣答複李瀟然,當然這不可能是真實的。

    可是,當看到李瀟然那雙透徹而渴望的眼神時,他那想好的答案卻又生生壓迴肚裏,怎麽也說不出來。

    “淩大叔說,我媽媽是被我爸爸害死的,這是真的嗎?那我爸爸又是怎麽死的?”見蒼鬆一時沒有迴答,李瀟然又接著說道。

    “什麽?”蒼鬆本來還在想著如何不違本心地迴答李瀟然,卻沒想到李瀟然突然說他媽媽是被他爸爸害死的,於是大驚失神,一時顯得有點過於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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