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琪痛苦的吸了口氣,搖搖頭:“不,都怪我。我不該去愛楚天佑,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明知道楚家和洛家有那麽多的恩怨,還一心想要嫁給他。這是對我的懲罰……”


    楚晨心裏的難過不亞於她,他捧著她的臉,想給她擦幹眼淚,可是觸手可及,哪有一滴淚水,他擔憂的望著她。從前,他最喜歡的就是看著她笑,可是為什麽,現在的她,每天都這麽難過。


    “琪琪……”他叫著她的名字,希望把她從痛苦中喚醒。可是她恨的是楚家人,他也姓楚,他有什麽資格去安慰她。


    洛琪聽到了他的唿喚,她突然坐直了身子,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她呆呆環視四周,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琪琪……”看不懂她要看什麽,楚晨一陣無所適從。


    她唇邊掀起苦澀的笑:“楚晨,今天的事謝謝你。我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難過,你也看到了,事情一團糟,我還有很多很多事等著我去做……”


    最壞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她懦弱給誰看?她不能讓媽媽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去,她還要為洛家討一個公道。


    楚晨望著眼前的洛琪,她像從一個小白兔突然變成了一隻刺蝟,豎起了滿身的刺,這樣的她,讓他有點不認識。疼惜,像潮水一樣湧來。


    他真想說,琪琪,你不用裝的這麽堅強,我願意陪著你,陪你處理好一切的事情。可是,她目光裏的堅定和執拗,和她緊抿的雙唇,讓他把這些話都吞了迴去。


    也許,人的成長總要經曆些什麽。


    “琪琪,你打算怎麽辦?你想要做什麽,我可以幫你。”


    洛琪望著他,欲言又止。想了想,她隻是說:“我沒事,你不用在醫院照顧溫雅嗎?”


    “琪琪……”知道她不想說,楚晨很擔心:“你不要和自己過不去。如果你真的那麽恨楚天佑,可以離開他。不要再參與他們的爭鬥了好嗎?那些傳言大多似是而非,你太單純,你鬥不過他們,最後隻會讓自己傷痕累累。”


    “好,我知道了。”她低低的說。


    她尖尖的下巴,有種說不出的倔強,緊握在一起的雙拳,泛白的關節顯示著她原沒有表麵上這麽平靜,可是她還偏偏裝著沒事。


    楚晨心中一緊,突然抱緊了她:“琪琪,不要假裝堅強好不好?如果你覺的累,我可以帶你遠走高飛。這裏不適合你,也不適合我。我討厭這裏,我們一起遠離這裏好不好?”


    他的懷抱溫暖而又有力,他身上有陽光的味道,很單純,也很明媚,那都是她曾經最向往的。可是,怎麽辦?她的生活偏偏充滿了陰謀,充滿了陷阱。所以,她不得不堅強,不得不給自己武裝一身的鐵甲。


    她不要逃避,她要擊跨他們,無論用什麽手段!


    “楚晨,謝謝你。我沒關係,我可以的。”


    是的,她可以。想想母親冰冷的身體,想想父親在獄中度過的那些日子,她必須可以。


    他的手,還僵持著。他還在想,要怎麽才能讓她重新柔軟下來。可是,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他抱著她,依然不想接聽。


    可是洛琪卻微笑著,將他推開:“電話響了,去接電話吧。”


    他的懷裏一空,有一瞬間的落寞,他垂下手,去看那不斷響起的手機,是他的媽媽鍾雨娟。


    他有些不耐煩,可是洛琪卻仍然示意著他,最後,他轉過身,接起了電話:“媽,你又想幹嗎?”


    “小晨,你在哪裏?我打電話到你的醫院,為什麽他們都說你不在?”那端傳來鍾雨娟關切的聲音。


    洛琪眸子一暗,她又意識到,她再也沒可能聽到媽媽任何一絲一毫的關愛了。


    “媽,我在哪裏是我自己的事。你可不可以不要每天打探我的行蹤!”


    “臭小子,你以為我願意關心你?你是不是又和洛家的那個丫頭在一起。我告訴你,方雅茹墜樓的案子不明不白的,這種時候聰明的話你最好離洛家人遠點。我們楚家清清白白和霍淑雲那母子倆可不一樣。你別牽扯其中,給你爸媽帶來一鍋渾水。再說,那丫頭是霍淑雲的兒媳,和你半毛錢關係沒有。我鍾雨娟的兒子,怎麽可以撿個二手貨……”


    “你有完沒完!我和洛琪的事與你們無關!你要是嫌丟人,就權當從未生過我這個兒子!”鍾雨娟毫無人性的碎碎念令楚晨大為光火,不等他媽媽把話說完,他就率先掛斷了電話。


    他迴頭,洛琪仍坐在那裏,朝他淡然一笑。那笑容,饒是再雲淡風輕,可是她嬌弱的樣子,仍讓人不忍以對。


    楚晨後悔死剛才為什麽不出去接這個電話,媽媽說的那些勢利的話一定都被她聽去了。本來她的心情就很糟糕,此時聽到這些,楚晨覺的很過意不去……


    “楚晨,你迴去吧。”她平靜的說。


    楚晨皺了皺眉,孩子氣的坐下來:“不!我要在這裏陪著你!你餓不餓?要吃東西嗎?還是我陪你出去散散心?”


    “楚晨……”洛琪搖搖頭,她想說,她現在什麽心情都沒有。


    可是楚晨執拗起來也是九頭牛都拉不迴來,他站起來,不由分說的拿了洛琪的衣服就要給她換,大有你不脫,我就幫你脫的架勢。


    洛琪也怕一直悶在醫院裏悶出病來,隻好順從的換了衣服。門外楚晨大著膽子拉緊了她的手:“走吧。我帶你去散散心。你不是說你要堅強嗎?窩在醫院裏怎麽能算堅強?我們走出去,看看外麵的天空,也許有些想不通的,你就想通了。”


    他又迴憶起上次他和她離家出走時的那段歡樂的時光,其實隻要她願意,他可以讓她很開心,很開心。他不喜歡她現在心事重重的樣子,他覺的這不是真正的洛琪,如果她一直這樣下去,遲早會像方阿姨一樣,憋出病來。


    可是兩個人還沒走出醫院,迎麵的醫生見洛琪的精神好了一些,不由的叫住了她:“洛小姐,我問一下,方女士的遺體你打算什麽時候下葬?醫院停屍房的位置很緊張,可能不會為您保存太長時間。”


    遺體,停屍房,下葬,一係列冰冷的詞匯令洛琪的心驀的揪緊。


    楚晨對於醫生掃興的提問很不高興,他扯緊了洛琪的手,對醫生說:“我也是醫生。能保存多久我會不知道嗎?事情該怎麽辦就怎麽辦,我會處理的。”


    他拉著洛琪就走,可是洛琪卻止住了腳步。


    醫生說的對,她還沒有為媽媽選好墓地,她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她不能跟著楚晨到處亂走。


    “楚晨,還是算了吧。我想一個人清淨清淨……”她鬆開了楚晨的手。


    楚晨怔了怔,還是堅持說:“那我留下來陪你。”


    洛琪沒有表態,她徑直來到媽媽住過的病房,默默整理著方雅茹的遺物。


    楚晨也沒閑著,和她一塊整理著。兩人整理的差不多的時候,走廊裏又傳來一陣喧鬧聲。


    隔著很遠,楚晨就聽出是鍾雨娟在高調的找他。他皺眉,暗罵一聲,忙不迭的衝了出去。


    “媽,你怎麽找到這裏來了?”他在護士站攔住趾高氣揚的媽媽,恨不得立刻把她拖到樓下。


    “好啊,你個臭小子,果然在這裏!不想丟人的話,就趕緊給我迴家!人家辦喪事,你湊什麽熱鬧!”正好,看到兒子在這裏,鍾雨娟也不客氣,扯著他的衣服就往下拽。


    旁邊的病房裏,洛琪抱著方雅茹的一箱子遺物,麵無表情的出來,經過鍾雨娟身邊時,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隻是對楚晨說:“楚晨,你迴去吧。很感謝你來看我,我也打算出院了,這裏也沒有你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了。”


    “琪琪……”


    “小晨聽到了嗎?你這是熱臉貼上別人的冷屁股,你還在這裏幹什麽?你趕緊給我迴去!”鍾雨娟死拽著兒了不撒手,生怕撒了手,兒子就不屬於她了。


    “楚晨媽媽請放心,我們洛家的事和楚家沒關係,和楚晨就更沒關係了。”洛琪冷瞟了一眼鍾雨娟,她身上有很濃重的香水味,洛琪不適的皺了皺眉。


    “那就好。洛小姐節哀順便,洛夫人下葬那天我會親自送你媽媽一程的,今天我和小晨就不打擾了。”


    鍾雨娟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而楚晨更被他這個極品媽媽弄的很無奈,旁邊的醫生護士看著,他尷尬不已,為了不讓洛琪更尷尬,他指指樓下,又指指她,意思他在樓下等她,然後拉著鍾雨娟,快速的離開了洛琪所在的樓層。


    *


    夜色中的風暴夜總會。


    帆布鞋,素色長裙,傾瀉到腰際的長發,素麵朝天的臉,洛琪的打扮和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如此違和。


    再次踏入這個像噩夢一樣的世界,她的心情很複雜。為了讓自己平靜,出門之前,她特意喝了一點酒。


    剛踏入風暴,洛琪清純的外表和曼妙的身姿就惹來幾個男人的頻頻迴眸,他們紛紛用曖昧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洛琪,似乎對這個打扮的很不一樣的女人很感興趣。


    隻是,那些男人還未有所行動,洛琪已被嚴防死守在風暴的黑衣保鏢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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