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陸時安打算去墓園一趟。


    “我陪你去吧。”


    陸時安剛想說不用,男人包裏的手機就響了,傅景森眉目間流露了一絲不悅,但還是接聽了電話。


    等到電話結束已經是幾分鍾之後的事情了,傅景森抿了抿唇,“對不起時安,我有點事——”


    爺爺打電話叫他迴去,肯定也是那點事情,但他也不能不迴去了,畢竟,孝順第一。


    陸時安揚了揚眉梢,“沒事,你去吧。”


    傅景森看了她一眼,男人提醒道,“自己小心一點,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你怎麽比我媽還要囉嗦。”


    “……”


    傅景森伸手揉了揉女人的頭發,把陸時安發絲揉亂了,男人這才滿意了些,然後離開了醫院。


    等到傅景森走了之後,陸時安這才打車去了墓園,這三年她都沒有迴來,所以對於顧正興,她心裏有說不出的抱歉。


    天氣有些炎熱,陸時安一路上去,就已經大汗淋漓了,顧正興墓碑很幹淨,這裏會有人定時來打掃,但是前麵,沒有一束花,什麽都沒有。


    “爸,我來了。”


    陸時安把書放在墓碑前麵,女人用手把顧正興的照片擦了個幹淨,她抿著唇,就看著照片裏麵和藹慈祥的男人。


    “對不起,這麽久沒能來看你。”


    她不是不想迴來,是不敢迴來,或許,是她之前沒有準備好重新踏進闌城這一片土地,這一次,她好像真的已經看開了,雖然心裏有那麽一點還是有些柔軟,對於那個男人,但是她也已經清楚地明白,她和鬱霆深,已經沒有未來了。


    包裏的手機忽然就響了,陸時安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巴黎那邊打過來的,女人轉身去了一旁打電話,“媽?”


    那頭卻是低低軟軟的聲音,“媽咪,是我。”


    聽到兒子的聲音,陸時安笑了一下,然後低低道,“星空,想媽咪啦?”


    “嗯。”


    真是日常一催。


    陸時安背對著顧正興的墓地,無意間又走遠了幾步,“明天媽咪就迴來了,星空在家裏乖乖等媽咪好不好?”


    “真的嗎,媽咪,你不是還要在那邊待幾天嗎?”


    “……”


    陸時安歎了口氣,“星空,媽咪這工作泡湯啦,等媽咪迴來陪你啊。”


    “好。”


    兩人又說了什麽,陸時安掛了電話,剛想轉身繼續和顧正興說幾句話,就看見階梯那邊好像有人來了,不知道為什麽,陸時安抿了下唇,然後就躲在了一棵樹的後麵。


    然後那兩個人果然是來看顧正興的。


    陸時安皺了下眉,當年顧正興的朋友她很多都是認識的,但是這兩個人,卻好像並不是顧正興的朋友,倒像是……


    女人拚命想了一下,才瞪大了眼睛,這不是當年闌城監獄裏麵的人嗎!


    一個是監獄長,還有一個,是當時負責顧正興後事的人。


    陸時安攥著樹幹,都三年過去了,這兩個人來這裏幹什麽?


    “顧先生,我們又來看你了,這是給你買的酒,都是老牌子,您應該很喜歡——”


    說話的是監獄長,男人看了一眼墓碑前的花束,抿了下唇,看著身側的人,“這是還有人來過嗎,以前都沒有的。”


    旁邊的人點了點頭,“不知道是誰,不過應該也是顧先生的朋友吧?”


    因為距離不遠,所以陸時安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兩個人說的話。


    “哎,顧先生,當初的事情真的是對不起,沒能及時救你,所以才讓你遇害。”


    遇害?


    陸時安臉色猛地一下煞白,女人指甲都仿佛插進了樹幹,牙齒死死地咬住唇瓣。


    監獄長旁邊的人開口,“但是顧先生,那也不是我們能夠預料的,要怪就怪你當初那個女婿,如果不是鬱霆深得罪了人,你也不至於遭遇這樣的殘害。不過你放心,那個戰野已經死了,是你女婿親自送到警察局的,被判了死刑,三年前就已經死了,想必,你們在下麵也已經見過了,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把他給認出來——”


    “過幾天我們倆就要調走了,顧先生,以後恐怕也沒人給你帶酒了。”


    男人給顧正興倒了一杯酒,灑在墓碑前,“那就這樣,顧先生,再見了。”


    “……”


    兩人作勢就要走,陸時安再也忍不住,女人直接站了出來,聲音很冷,“站住!”


    兩人轉身,眸子裏閃過一絲詫異,但在看到陸時安這張臉的時候,還是皺了皺眉,“你是?”


    認不出來也是正常的,三年的時間,陸時安的氣質也和當初不一樣了,何況妝容也發生了改變,再加上她本來和這兩個人也不熟,隻是見過幾次而已。


    陸時安緊緊攥著手心,臉色發白,“你們告訴我,我剛才聽到的,都不是真的!”


    “這……”


    監獄長看了一眼顧正興的墓碑,然後抿唇看著陸時安,男人有些厚的嘴唇抿了抿,“你是顧先生的——”


    “我是他女兒!”


    “哦,是顧小姐!”


    監獄長這才認出來,男人手指握在一起,這件事情,當初鬱霆深可以吩咐過不告訴她的,可是,沒想到今天會被聽到。


    男人低低咳嗽了一聲,“顧小姐,既然你聽到了,那我就實話跟你說了,也希望你能接受這個事實。顧先生確實不是生病突發死亡的,而是當時有人混進了監獄,然後將顧先生……本來這件事情我是打算通知你的,但是鬱先生讓我們,死守這件事情,不準我們告訴你,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加上鬱先生在監獄遇害,傳出去容易引起恐慌,我們權衡至下,也就瞞著你了,對外隻是宣稱,顧先生是突發疾病去世的。但你放心,殺害顧先生的兇手,早在三年前就已經被鬱先生給帶到了警察局,也已經被槍手解決了,也算是,對顧先生報仇了。”


    嗬。


    陸時安眸子猩紅一片,女人的唇瓣沒有絲毫的血色,“我爸,是因為鬱霆深,所以死的?”


    “這……”


    監獄長歎了口氣,“的確是因為鬱先生……但是顧小姐,這件事情肯定鬱先生也不希望發生的,而且他也已經將殺人兇手交給警察局,然後將那個人繩之以法了。”


    繩之以法。


    可是顧正興還是已經死了。


    還是因為鬱霆深死的。


    陸時安隻覺得自己渾身都是冰涼的,女人聲線有些顫抖,“你們走吧,我想單獨陪我爸一會兒。”


    “這……顧小姐,請節哀。”


    說完,監獄長趕緊就叫著自己身邊的男人離開了,幸好女人沒有打算追究監獄的責任,否則的話……


    但事情過去了這麽久,顧正興的屍體也早就已經火化了,當年的事情也沒有什麽證據,就算是顧明珠想要追究,那也是沒有辦法的。


    監獄長也覺得有些對不起顧家,但是,那畢竟隻是鬱霆深招惹的,他們監獄最多就是失職,沒有看好犯人的安全才會造成那樣的後果。


    等到兩個人走了,墓園更加的冷清了,明明是炎炎夏日,可是顧明珠卻覺得自己渾身都被潑了一盆冰水,冷到了骨子裏麵,女人打了個顫,然後坐在地上,目光孱弱的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爸。”


    “對不起,原諒我現在才知道,你是這樣走的——”


    “我竟然從來沒有懷疑過。”


    “爸,原來你是被他害死的,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為這件事情,付出應有的代價。他既然害死了你,我也一定,讓他死。”


    就在這個時候,墓園裏麵起風了,陸時安腦袋暈暈旋旋,好像有人從後麵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跟從前顧正興拍她的肩膀一樣。


    她一迴頭,就看見那張熟悉慈愛的臉。


    顧正興伸手理了理她的發絲,“明珠,這些事情都過去了,爸爸命中注定有此一劫,爸爸已經死了,也什麽偶讀看開了,不希望你活在仇恨裏麵。”


    “明珠,我寧願你永遠不知道這件事情,忘了吧,爸爸隻希望你幸福的活著,看見你現在這個樣子,爸爸很心疼。”


    “爸,是他害了你,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他這樣的人,就應該去死。”


    陸時安緊緊的攥著手心,女人眸子裏閃過一絲猩紅,但顧正興卻是搖了搖頭,“明珠,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我死,那個人來監獄裏殺我,是想報複他,傷害他,他也是一個受害者。”


    “爸爸不希望你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明珠,你要知道,即便是沒有那次的事情,爸爸也活不了多久,我早就已經病入膏肓了,你知道的。”


    “爸……”


    顧正興溫柔的笑著,男人的身上有一層淺淺的白光,“爸爸隻希望你幸福,仇恨不適合你,爸爸在天上,隻想看到一個快樂的明珠,而不是整天愁眉苦臉的孩子,你知道嗎?”


    “可是……”


    “沒有可是。”


    顧正興的身影越來越遠,“明珠,別給爸爸報仇,那是我欠他的。”


    “……”


    “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時安迷迷糊糊醒過來,她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靠在墓碑上睡著了。


    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雨,陸時安頭發都被雨淋濕了,她抿了抿唇,看了眼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她扭頭,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剛才夢裏的一切,他還曆曆在目。


    是爸爸顯靈了嗎?


    陸時安咬了咬唇瓣的嫩肉,然後伸手抹去臉上的雨水,“爸,下雨了……”


    “我先走了。”


    女人笑了一下,“下一次,我和知音一起迴來看你。”


    陸時安看著照片許久,等到渾身都濕透了,她這才離開了墓地。


    一路,女人都顯得有些失魂落魄,她剛想去坐公交車,就看見路邊停靠著一輛黑色的邁巴赫。


    那是鬱霆深的車,她認識。


    女人抱了抱手臂,直接假裝沒有看見,然後徑直朝著公交車站走去,鬱霆深看到她下來,卻佯裝沒有看到自己,男人菲薄的唇瓣抿成一條直線,然後直接打開車門下車,邁開長腿幾步就朝著陸時安走過去,從後麵猛地一下就拉住了女人的手腕。


    微微一用力,陸時安就被迫轉了身,然後被男人抱進了懷裏,額頭猛地撞上了男人的胸口。


    “陸——”


    鬱霆深剛開口,懷裏的女人就驀地一下倒了下去,鬱霆深眸子裏閃過一絲詫異,然後迅速摟著女人的腰身。


    “陸時安!”


    她這是怎麽了?


    伸手碰了一下女人的額頭,好燙!


    發燒了?


    鬱霆深抿著唇,直接把女人打橫抱起,然後把陸時安放進了車。


    她渾身都濕透了,鬱霆深抿了下唇,他車子裏是有備用衣服的,她這樣穿著肯定會不舒服。


    男人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伸手脫了女人的衣服,然後把自己的襯衫給她換上,中間幾次觸到女人柔嫩的肌膚,鬱霆深眸色越發深沉,但到底什麽也沒做。


    男人很快打電話叫了徐言過去鬱宅,但從墓園開車迴去至少也要一個小時,男人一路飆車,四十分鍾就到了。


    進門的時候徐言已經在等著了,男人看到鬱霆深抱著女人進來,眉頭微微挑了挑,“喲,這是誰?”


    鬱霆深直接抱著女人上樓,“你快點上來。”


    徐言嘖嘖了一聲,然後叫助理帶著東西上去,因為鬱霆深已經說過女人是發燒了,徐言當然是什麽都準備好了。


    但是進門,在看到床上女人那張麵孔的時候,徐言還是驚訝了一下,這不是……顧明珠麽?


    再看看男人,眸子裏無一不是擔心,徐言抿唇,莫非他這是恢複記憶了?


    “鬱霆深,你們——”


    男人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你給她處理,我先出去。”


    “……”


    鬱霆深有些悶,男人在外麵的走廊抽煙,青煙白霧模糊了男人俊美得無可挑剔的臉,男人眸色晦暗,側臉冷硬的仿佛刀削。


    徐言給女人做了個簡單的檢查,輸了液,再看了眼女人的腿,好在紗布裏麵沒有怎麽進水,男人重新上藥給處理了一下,末了,徐言看著一身白襯衫的女人,菲薄的唇瓣勾起一抹弧度。


    他還以為,那男人早晚會遇到一個新情人,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這一位。


    出去,徐言就看見男人靠在牆壁上抽煙,徐言看了一眼男人的側臉,“你記憶恢複了麽,醫生怎麽說?”


    “恢複記憶,看起來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他當初腦部受到重創,即便是做了手術,可是還是忘記了一些東西,三年過去,可能是因為一直沒有再受什麽刺激,所以還是一直沒有想起來。


    徐言點了點頭,“裏麵那女人,怎麽迴事?”


    “你不是都看見了,你說怎麽迴事?”


    男人的聲音很冷。


    徐言都有些不確定,他到底知不知道那是顧明珠。


    徐言低咳了一聲,“有件事情,不知道我該不該跟你說。”


    鬱霆深吐了個煙圈,男人的嗓音淡淡的,“你講。”


    “裏麵那個女人,跟你前妻……長得一模一樣。”


    男人修長的手指夾著香煙,聞言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徐言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應該是早就知道了,他勾了下唇“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鬱霆深垂下眼眸,男人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深濃的自嘲,“就這兩天。”


    其實就是在醫院,他聽到慕以潼,叫她‘顧明珠。’


    迴到別墅之後,他就讓助理把前妻的資料發給他了,裏麵自然也有顧明珠的照片。


    之前一直沒有想著去看,是覺得沒有必要,忘了就忘了,反正也離婚了,他覺得自己應該不是那種會吃迴頭草的人。


    隻是在看到照片的時候,他就怔了那麽片刻。


    雖然顧明珠和陸時安看起來,風格很不一樣。


    顧明珠……那時候或許是因為青澀,儼然如同一個小女孩,而且眉眼之間,都是帶著笑的。


    可是陸時安呢,烈焰紅唇,出入酒店,甚至第一次跟他見麵,就和他親吻撩撥……


    女人的言談舉止之間都是風塵輕佻,和三年前的顧明珠看起來沒有絲毫重疊。


    可是一個人的底子畢竟是不會改變的,他見過陸時安不化妝的樣子,分明就是和他前妻一模一樣,她這次迴來,是想做什麽呢?


    鬱霆深薄唇勾起淡淡自嘲的笑,她好像,就是想玩玩而已。


    但他,居然真的對這個女人動了心。


    徐言看了他一眼,男人摸了摸鼻尖,“她輸了液之後應該就會好。不過這兩天要注意休息,今天應該是受到了什麽刺激,加上淋雨才會導致的發燒,病人身體有些虛弱,你……好好照顧一下,我就先走了。”


    “多謝。”


    徐言冷嗤,“我們之間說什麽謝謝,走了。”


    男人很快離開了別墅,鬱霆深抿了抿唇,然後轉身進去了房間。


    女人身上就一件白色的襯衫,想到剛才他居然就讓徐言這樣子給她看病,男人閃過一絲懊悔,眸子裏有著淡淡的一層嫉妒。


    俯身,薄唇在女人柔軟冰涼的唇瓣上輾轉,陸時安很深沉的睡著,沒有什麽反應。


    男人變本加厲,修長的手指握著她的腰肢,撬開她的唇齒——


    但陸時安始終沒有醒來,女人臉頰染著燒時的紅暈,末了,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過陸時安的臉頰,低低的不知道呢喃了一句什麽。


    等到吊瓶中的液體見了底,鬱霆深幫女人扯掉了針頭,又抱著女人去浴室簡單清洗了一下身上,把陸時安放到床上,男人這才轉身離開臥室。


    ——


    清晨。


    溫暖的陽光透過諾大的玻璃窗灑進來,落在女人的身上,陸時安身上的被子不知道何時已經掉了,女人白皙修長的腿在白襯衫之下閃著淡淡的光,清楚地似乎可以看見女人身上纖細的絨毛。


    側臉精致,但長發幾乎遮住了女人的大半張臉,陸時安眉頭緊緊的皺著,不知道夢見了什麽,末了隻是低低吼叫一聲出來,“爸!”


    “……”


    陸時安從床上坐起來,身上因為這個噩夢出了不少的汗,女人一張臉白裏透紅,一雙眼睛仿佛沒有焦距。


    她夢見顧正興在監獄裏,被人拿一把刀直接從後麵割斷了腦袋,鮮血之間濺到了她的臉上,她就那麽眼睜睜看著顧正興,死在了她的麵前。


    昨天在墓園裏那一切又重新迴到了腦海,陸時安覺得自己脊背發涼,她再抬眸,就看見這熟悉的房間。


    她怎麽又到鬱宅來了?


    女人揉了揉腦袋,這才想起,昨天下山的時候,看見鬱霆深的車子了。


    後來她走了幾步,然後腦袋一沉,就暈了過去。


    女人緋色的紅唇緊緊的抿成直線,陸時安臉色有些孱弱,一雙眼睛閃著冷冷的光芒,床頭放著一套衣服,陸時安走過去看了一眼,還是最新款的歐美那邊的連衣裙。


    手指攥了攥裙身,她昨天淋了雨裙子肯定不能穿了,現在,就隻能穿這個。


    陸時安抿了抿唇,然後就拿著裙子進了盥洗室,鬱霆深進來的時候就聽見浴室裏嘩嘩的水流聲。


    男人靠在門框上,狹長的眼眸就這麽盯著女人映在玻璃上的窈窕身形,眸色越發深暗晦澀。


    大約半個小時過後,陸時安從裏麵出來,女人臉上就是淡淡的妝容,但也已經掩蓋住了自己的那點憔悴,一出來,就看見男人靠在門口,目光淡淡的落在她的身上。


    女人眼眸裏沒有任何的情緒,直接走過去,“這兩條裙子,我就權當是鬱先生送給我的禮物了,我這次不矯情,就不說什麽給錢給你的話。”


    說完,女人抬腳就要出去,鬱霆深薄唇一抿,男人直接伸手攥住她的手腕,“陸小姐,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怎麽感覺,她這是要走?


    陸時安垂眸,女人冷冷笑了一下,然後伸手撥開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嗓音溫柔。


    “是這樣的鬱先生,我來闌城,就是為了準備章導的試鏡,現在女主角這個角色泡湯了,我自然沒有什麽理由再繼續留在這裏。我已經買了機票,早上十點飛迴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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