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二皇子又說道:“聽說太子殿下前日受傷,是範閑治好的?!”


    舊事又提,太子頓時感覺臉麵上有些掛不住,有些不耐煩說道:“你到底要說什麽?!”


    “太子殿下是想將葉玄和範閑都收入門下吧?!”


    太子聞言後,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想到二皇子居然如此直白。


    二皇子微微一笑,緊接著又說道:“現在看來,這葉玄和範閑的關係不錯。不如我們打個賭,就賭他們會投到誰的門下。”


    “如何?!”


    太子麵無表情,隻是淡淡說了一句:“賭什麽?!”


    “拿命吧!”二皇子漫不經心的說著,手中開始把玩起桌上的酒杯,好像他和太子就像是尋常百姓家年夜飯中,大人們為了討個好彩頭所賭的幾文錢罷了!


    一層石激起千層浪。


    二皇子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瞬間讓太子陷入了深思,一時之間,沉默不語。


    二皇子見狀,輕拍了幾下自己的額頭,向太子賠罪道:“好像臣開的這個玩笑不符合禮數,望太子殿下恕罪!”


    “好啊!”


    二皇子的話音剛落,太子便立刻迴答道,哪怕是往日平和的眼中,也散發出一股濃濃的恨意。


    太子和二皇子雙目相對,場麵頓時顯得有些緊張了起來。忽然,不是誰說了一句,打破了這份緊張。


    “大家快看,莊先生到了!”


    眾人紛紛看向大殿門口,這時,一個身穿白衣的年邁老人走了進來,手裏僅拿著一卷泛黃的字畫和兩本書籍,身邊還跟隨著一個清秀侍從,看上去十七八歲的樣子。


    麵對眾人投過來的目光,老人的步伐不緊不慢,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流露出來,好像對於這種場麵早就司空見慣了一樣。


    葉玄的目光也不由投向了這名老人,然後遠遠的看了長公主一眼,用著僅有他自己才能聽到聲音說道。


    “莊先生,希望我們不要為敵!”


    對於莊墨韓這種文人,他葉玄一向是很尊重的。在原著中,莊墨韓因為親情不得不向李雲睿妥協,在萬般無奈之下,誣陷範閑欺世盜名。之後範閑一夜詩盡天下詩,一生清名盡毀。


    自古以來,文人對於名聲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為重要。而莊墨韓非但沒有絲毫的怨恨,反而以風燭殘年之身替範閑的詩集批注譯文。


    甚至不惜自降身份,親自向範閑請教詩中真意,這樣的人值得他葉玄去尊敬!


    就在這個時候,殿側一方傳來隱隱琴瑟之聲,候公公高聲嘶喊:“陛下駕到!”


    話音剛落,慶帝從側麵緩緩向正中心的龍椅走去,一股強大的氣勢散發開來,就連一身肅殺之氣的九品高手雲之瀾臉上都微微變色,整個大殿全然被一種莊嚴肅重的氛圍縈繞著。


    眾臣紛紛起身,走到中間的甬道,恭敬了行了一禮,高唿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而在這些人中,有一個人明顯慢了一步,正是太常寺協律郎範閑。當然範閑不算是最特殊的,在另外一旁的葉玄站得筆直,在眾人眼中顯得格外地醒目,身邊見勢不妙的曾文若微微拽了一下葉玄的衣角,示意他趕緊向慶帝行禮。


    張學士性子急,直接用手將葉玄拽了下來。


    過了片刻,慶帝這才悠悠的說道:“平身吧!”


    “謝陛下!”


    說罷,群官紛紛迴到自己的座位上。


    慶帝笑了笑,揮了揮手示意讓宮女們開始上菜。不一會兒,宮女們陸陸續續的開始上菜,莊嚴肅穆的禮樂也漸漸響了起來。


    一時之間,群官紛紛互相敬酒,其樂融融,一副大國氣象的場麵。


    當然在這種場合之中,葉玄自然也不例外,分別向曾文若和張學士敬了一杯酒。曾文若和張學士也是人精,絕口不談剛才葉玄失禮之事,反而和葉玄歎起了書法之道。


    正在這時,一道身影便迫不及待走了出來,眾人紛紛看去,發現這道身影的主人正是禮部尚書郭攸之的愛子,郭保坤是也!


    郭保坤走到甬道中央,大聲道:“微臣宮中編撰郭保坤見過陛下,臣要參狂徒葉玄不敬之罪!”


    “孽子,這是什麽場合,豈容你在這裏放肆!”


    一道嚴厲的聲音傳遍整個大殿。


    郭攸之馬上便走了出來,對著慶帝十分恭敬行了一禮,正色道:“陛下,犬子無狀,驚擾了陛下,請陛下恕罪!”


    而在葉玄身邊的曾文若臉色微變,連忙向慶帝求情道:“陛下,葉主薄第一次麵臨這麽大的場麵,難免有些緊張,請陛下恕罪!”


    張學士見勢不對,也立刻走了出來,附和道:“陛下,文若說得對,請陛下給年輕人一次犯錯的機會!”


    群官見狀紛紛一驚,似乎是沒想到曾文若和張學士兩位赫赫有名的大儒,居然和葉玄關係這麽好,甚至肯為他求情。


    足以看出在曾文若和張學士葉玄的分量!


    慶帝見狀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道:“葉玄。”


    話音剛落,偌大一座宮殿頓時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


    “臣在!”


    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葉玄,而這其中自然就包括莊墨韓身邊的清秀男子。


    這就是葉玄嗎?!


    他長得好帥啊!比畫上畫得好看多了!


    他的皮膚好白啊!也不知道是怎麽保養的,怎麽比我還白?!


    他有沒有心上人?!如果有的話,是那位林家郡主嗎?!


    想到這裏,清秀男子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那雙似乎會說話眼睛裏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傷感。


    ......


    慶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郭保坤要參你個不敬之罪,說說吧!”


    “臣禦前失儀,自然無話可說!”葉玄拱手向慶帝行了一禮,淡淡道。


    慶帝似乎是被葉玄的一番話給氣笑了,“無話可說?!你倒是坦蕩!”


    正在這時,莊墨韓指著站在大殿正中央的葉玄,有些好奇問道:“這位年輕郎便是最近那位赫赫有名的葉玄葉公子?!”


    “莊先生認得他?!”慶帝溫和一笑說道。


    “讀過他的詩集。”莊墨韓看著眼前的葉玄神采不凡,心中突然升起了幾分愧疚之情。


    “此人雖然年少,但詩寫不錯,有轉瞬之間成詩的本事,還請莊先生多多提拔後進才是。”


    說到這裏,慶帝目光又投向了葉玄,斥責道:“朕今日便看在曾大家和張大家麵子上,不然定要治你個殿前失儀之罪。”


    “臣,謝過陛下恩典!”


    還未等葉玄說完,慶帝便伸手打斷了他,輕聲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今日朕便罰你在五步之內寫出一首詩,諸位愛卿覺得如何?!”


    群臣紛紛附和,唯有郭保坤的臉上露出了不滿之色,郭攸之明顯感受了郭保坤的不滿,生怕他做出什麽混事,趕緊對慶帝說道:“陛下,犬子無狀...”


    慶帝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們下去。


    郭攸之見狀趕緊便把郭保坤拉了下去,這時整個大殿中央此刻僅剩了葉玄一人。


    “不知陛下以何為題?!”


    慶帝輕笑了一聲,眼神中散發出些許光亮,道:“便以勸酒為題,如何!?”


    “好!”


    葉玄聞言後淡淡一笑,由各朝各代詩詞大神加持,他心中早已有腹稿


    眾人紛紛皺眉,自古以來以酒出名的詩句極少,又是在五步之內。若是萬一寫得不好,那和市井酒徒賭酒的遊戲又有何區別?!看這葉玄也不像是貪杯之人,陛下是要他怎麽寫?!


    莊墨韓聞言之後,也是陷入了思,思索自己若是葉玄,該怎麽做這首詩。


    由於以酒聞名的詩句實在太少,且大多低俗下流,根本難登今日的大雅之堂。他能想到的,隻是一些極為平常的小詩,又或者是以華麗的辭藻堆砌,但要想在今日的場合蒙混過關,實在是有些困難!


    即便他是文壇宗師,也不得不承認此題之難!


    想到這裏,他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離他不遠的慶帝,發生對方正在看著眼前的葉玄,十分的認真。


    郭保坤見狀冷嘲熱諷道:“葉公子,陛下讓你五步之內作出一首詩,你可別呆在原地不動啊!”


    然而,還未等郭保坤說完,就被葉玄打斷了:“成了。”


    眾人都是一愣,這麽快?!


    葉玄輕蔑一笑,雙唇微啟,朗聲道:“君不見,大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迴。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曾文若,張學士,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靖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唿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此詩一出,滿堂俱靜!


    眾人聽聞後齊齊愣住,不斷品味著,而越品味,他們的眼神就越亮。


    此乃詩仙當年大作,葉玄改了幾句,拋將出來,仍不失多少風采,將文人身上那份豪氣、誌氣寫得一幹二淨。


    許久之後,宏大的宮殿之中,群臣才齊聲喝彩:“好詩!絕世好詩!葉公子大才!”慶帝麵露滿意之色,轉首望向莊墨韓,輕聲道:“不知莊先生以為此詩如何?!”


    “好詩,足以名傳千古的好詩!”莊墨韓說罷,便細細品味著剛才葉玄所做的詩,臉上麵露幾分滿意之色。


    文人愛詩如同劍客愛劍,酒鬼愛酒,葉玄此詩可謂正中莊墨韓下懷!


    品味良久之後,他不知為何竟輕歎了一聲,然後又道:


    “此詩想象巧妙,信手拈來,詩情忽翕忽張,由悲轉樂、轉狂放、轉憤激、再轉狂放、最後結穴於“萬古愁”,迴應篇首,如大河奔流,有氣勢,亦有曲折,縱橫捭闔,力能扛鼎。葉公子單憑此詩,便足以名垂千古!”


    “老朽自愧不如!”


    莊墨韓的一番話也驚醒了一眾大儒,他們紛紛開口道:


    “葉玄此詩豪放至極,才氣逼人!”


    “是啊!是啊!今日之宴怕是因為此詩而在史書留下極為濃重的一筆,我等也算是托了葉公子的福了!”


    “盛名之下無虛士,古人誠不欺我!”


    而在莊墨韓身旁的清秀男子也呆住了,他的那雙美眸之煥發出一絲光彩,臉上的紅暈和擔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震撼的驚訝。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葉公子果然是這世界上,一等一的奇男子!”


    ....


    “諸位大儒謬讚了。”葉玄淡淡一笑,“不知陛下認為葉玄此詩能否過關?!”


    眾人互相瞧了瞧,然後齊齊看向了慶帝,誰也不敢說第一句話。正在此刻,二皇子快步走了出來,淡淡道:“陛下,兒臣有話要說!”


    “說!”


    “葉玄除文采斐然之外,武功亦是過人,深得大宗師真傳,一手劍術更是出神入化,已至臻境。兒臣的手下謝必安就對他讚歎不已....”二皇子不卑不亢的說道。


    還等他說完,慶帝便出言打斷了他:“直接說!”


    “來年春闈,不如就由葉玄主持科考,少年才子提點天下生員載入史冊,未嚐不是一段佳話!”二皇子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此言一出,打破了整個大殿剛剛平靜下來的場麵,一時間,議論紛紛。


    春闈考筆乃是天下之重心所在,曆來都是由幾位名士大儒所主持。而且在這其中,不知有多少世家子弟暗中獲利,要是突然進來一個葉玄,後果將不堪設想!


    更何況看這架勢,葉玄和二皇子的關係非常,首當其衝便是朝堂上太子一脈的人,而今日在坐的大半都是太子的人。


    正在這時,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太子,希望他能出來反駁二皇子,打消這個可能。


    “葉玄雖有才華,但終究資曆尚淺啊!”慶帝的聲音再次傳來。


    忽然,太子走了出來,義正言辭的說道:“陛下,葉玄資曆雖淺,才華難掩,但我朝慣例都是能者上,優勝劣汰。”


    “兒臣也提議讓葉玄主持明年的春闈大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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