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珩見她一臉不願意接受的樣子,禁不住冷笑一聲,“我查到的東西全放在我家裏,你想要看的話可以跟我進去看看。而且這幾天你母親的反應,還有姓嚴的,你難道心裏真的就一點也不懷疑?”


    葉安橙臉色白了白,她自然知道這些天媽媽和嚴繹的反常,尤其是母親,一反往日對嚴繹的喜歡,堅決地要她和嚴繹分手。


    而嚴繹則一直想要帶她離開景城,像是在逃避什麽。


    易珩見她不說話,知道她是想到了什麽,“想通了嗎?你媽媽之所以不願意你跟姓嚴的在一起了,是因為嚴繹的媽媽突然找到她,讓她知道了嚴繹原來居然就是害死他丈夫的兇手生的兒子!一個仇家的兒子,你覺得作為母親,她能夠容忍自己的女兒繼續跟他在一起嗎?”


    “夠了!”


    葉安橙忍不住吼住他,眼眶發紅,“不要再說了,你不要再說了!”


    他說的真相,讓她看起來就像個傻瓜,一個被人家利用了還傻傻地感動的蠢貨!


    “要吵迴自己家裏吵,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突然對門那兒傳來一個抱怨的聲音。


    葉安橙咬唇,不再看易珩,轉身打開門進去,用力地關上門。


    甚至沒有去開燈,就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靠在門上身體往下滑,最後跌坐在地上。


    雙手環著膝蓋,她將臉埋在腿間,終於忍不住低低地哭了出來。


    果然易珩說得沒錯,她又不是萬人迷,人家為什麽要對她一見鍾情?


    贖罪……嗬,多可笑的一個詞語。


    他的父母害死了她的父親,讓她一家變得一無所有,所以他需要恕罪。


    原來嚴繹對她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在贖罪!


    可是……不是什麽罪都可以贖迴來的!疼愛她的父親,永遠也迴不來了!


    易珩站在門外,隔著一道門,能夠聽到她隱隱的哭聲。


    心情也不由跟著煩躁起來。


    他是不是做錯了?


    雖然他自始至終都沒打算隱瞞她真相,但是不是應該找一個更好的契機,用更加柔軟一點的方式告訴她?


    那樣,她是不是就不會那麽難過了?


    可是這種事情,好像怎麽也柔軟不下來吧?


    易珩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聽著她的哭聲,他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人用力捏緊一樣,真他媽的疼啊!


    深吸一口氣,他忍不住敲了敲門。


    裏麵的哭聲一頓。


    易珩小心地問:“我今晚迴來的時候買了不少夜宵,你要不要吃點?”


    “滾!”一聲怒喝,伴隨著什麽東西砸在門上的聲響。


    易珩摸了摸鼻子,這個女人,脾氣真不是蓋的。


    ……


    葉安橙本來哭得挺傷心的,結果被這個男人一打岔,突然就哭不出來了。


    這樣心裏難受卻哭不出來的感覺,讓她更加難受煩悶了。


    煩死了,那個家夥!


    葉安橙擦去眼裏的淚水,想著先泡個澡,讓腦子放空一下。


    有些事情早就存在了,不是她一時半會傷心痛哭就變得不存在了。


    隻是當她泡澡的時候,嚴繹的來電讓她這種自我安慰也跟著失效了。


    怔怔地看著閃亮著的手機屏幕,葉安橙眼眶一酸,又有了一股想哭的衝動。


    第一個電話她沒接,但是嚴繹很快又打過來了,葉安橙發現他有一種近乎偏執的固執。


    抿了抿唇,她最終還是按了接聽鍵。


    “安橙,我到家了。”耳邊傳來男人柔軟的聲音,但是現在葉安橙已經分不清這個聲音是出自於真心,還是隻是單純的“贖罪”。


    “安橙?”她的沉默,讓男人稍微的疑惑。


    葉安橙這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嚴繹像是鬆了一口氣,又隨口問道:“你現在在做什麽呀?”


    葉安橙語氣淡淡:“準備睡覺了。”


    “哦哦,那你早點睡吧,我明天去接你上班。”


    “我已經離職了。”


    嚴繹像是怔了怔,“離職?你什麽時候離職了,你老板怎麽沒跟我說?”


    “今天。”


    嚴繹這才想起葉安橙今天遭遇到的網友攻擊,“是因為那名大學教授嗎?你老板還逼著你接這個案子嗎?安橙,你稍等,我去跟他說一聲!”


    “不用了。”葉安橙打斷他,她不想他再為她做任何事,“我跟他理念不合,再強行待下去,彼此都不會痛快。就這樣吧。”


    嚴繹沉默了幾秒,這才道:“也行。景城又不止這一家律師事務所,你放心,我會幫你找一個更合適的……對了,要不你考慮一下加入我們公司的律師團隊?”


    其實這個建議,一年前嚴繹就提議過了。


    不過當時葉安橙不想讓人嚼舌根,就婉拒了。


    而這一次,葉安橙也是同樣的答案,“不用了,我不準備再當律師了,這份工作可能真的不適合我。”


    嚴繹笑了聲,“這倒也是,你的性格太是非分明了,但律師自身的素養要求卻限製了這一條。沒事,大不了我以後養你,一輩子!”


    說到後麵,他禁不住憧憬起來,仿佛看到了他們美好的未來。


    葉安橙喉嚨一哽,嗓音跟著沙啞起來,“養我一輩子,你不會覺得委屈了自己嗎?”


    嚴繹怔了怔,笑道:“怎麽會委屈?我是求之不得呢。”


    “是嗎?”葉安橙眼眶泛起紅色,“我以為,像你這樣贖罪,是希望能夠早日解脫的呢,怎麽會希望是一輩子呢。”


    她的話,仿佛在兩人的對話中按了暫停鍵。


    嚴繹怔住了好幾秒,才陡然迴過神來,小心翼翼地問:“安橙,你……你在說什麽?”


    “我在說什麽,你其實心裏很清楚不是嗎?”


    葉安橙再也控製不住眼淚,嘩啦啦地往下墜落,“嚴繹,我一直以為自己對不起你,因為自己無法以平等的感情去迴應你的感情,總覺得虧欠了你許多。沒想到我沒欠你的啊,因為你其實根本就不需要我的感情,你隻要把自己需要彌補的給彌補上就好了,至於我的感情又有什麽重要呢,對不對?”


    “不是這樣子的!”嚴繹霍地站起來,激動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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